11 三水

正是下課，班裏的同學争先恐後的往食堂跑。

“要不要幫你打飯？”陸唯唯和高晉走之前回頭問江清漪。

“不用了，我晚點去食堂吃就行。”

江清漪搓了搓臉，心裏想着李河川是為什麽找她和顧北森去辦公室。

難道是因為早上遲到的事？

“走了——”顧北森拖着聲音，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

“來了。”

兩人從教室後面出去，整棟教學樓基本上沒有什麽人了。

周圍安安靜靜的，只能聽到兩人的腳步聲。

天空陰陰的，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樣子。

江清漪忽然想到什麽，伸手戳了戳走在她前面的人。

顧北森回頭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周圍暗沉沉的原因，她的臉看起來特別白，是牛奶肌，看起來很細膩。

他收回目光，嗓音低沉帶着笑意，“怎麽了？三水——”

他話沒說完，後背就受到一記重擊，外加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

“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江清漪氣炸了，三水？有誰叫女孩子叫三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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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難道不是？”顧北森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對于他來說，自己後背遭受她那一記并不是什麽大事，反正不疼不癢的。

顧北森目光往下移，江清漪吸了一口冷氣，一只手正揉着另一只手掌。

“你這背怎麽這麽硬，怪疼的。”江清漪撇撇嘴，表情很是受傷。

她又看看他的後背，明明看起來挺單薄的樣子，打下去就是硌得慌。

顧北森笑意漸濃，“該！”

話說完，又受到一道重擊。

兩人走到李河川辦公室時，辦公室只剩下李河川一個人了。

“不用打報告了，直接進來就好。”李河川坐在他座位上，一如既往笑眯眯的模樣。

但因為早上遲到被胡主任抓去辦公室一趟，江清漪總覺得李河川此時此刻笑裏藏着刀。

“老師，您找我們什麽事啊？”江清漪笑了笑，一副傻白甜的模樣裝着乖。

“今天你們遲到的事我就不說了。”李河川把手放在他辦公桌上，慢慢斂了笑意。

李河川越這樣，江清漪越摸不到底，平時李河川笑眯眯的時候顯得斯文溫和，但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種——特別兇的樣子。

江清漪被在身後的手不自然的捏了捏，她就說嘛，一個理科一班的班主任沒點實力怕是鎮不住下面的猴崽子。

原來兇起來還挺讓人害怕的。

顧北森就站在她身後，她的小動作全數落在自己眼裏。

“李老師——”顧北森掀了掀嘴皮子，“咱們還等着吃飯呢。”

“急什麽，過來看看這是不是你們兩。”李河川指了指自己的電腦屏幕。

江清漪把頭湊過去，李河川的電腦屏幕就是之前她和顧北森被人拍到放學校論壇的那一張。

“這是不是你們兩個？”李河川繼續道。

江清漪搓了搓手，看了一眼李河川，張了張嘴又不懂怎麽說。

說是他們兩老師誤會點什麽怎麽辦？

要是不承認老師應該也認不出是他們吧？

她心裏正天人交戰，顧北森瞥了一眼電腦屏幕，淡淡開了口，“是我們。”

江清漪：哎！糟了！

“老師，那天下雨回不了家，我們一塊撐傘擋雨不行嗎？”江清漪眨了眨眼，表情無辜又誠懇。

李河川被她這一問鲠在喉間，有口氣在那裏上不來下不去的，難受極了。

他擡頭看看兩人，一個是長占年級第一的學霸，慵懶矜貴，一個是剛轉來的新秀，老實誠懇。

就一張團結友愛的照片，應該不是其他老師說的早戀。

“咳——就是這張照片太引人誤會了，以後你們自己也注意點。”李河川默默把電腦關了，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的表情輕松了一些，“照片的事咱們先不提了，今年的全國數學競賽快可以報名了，你們兩有沒有考慮報名？”

“emmm……最近沒注意看通知。”江清漪抿了抿唇，實話實說。

“看了。”顧北森道。

“咱們理科班的同學肯定都要參加的，另外我覺得你們兩很大的機會能進入決賽，最近可以多練練題。”

說完，李河川就把放在一旁的書放到兩人面前，一臉期待的看着他們兩。

“謝謝老師，我會努力的。”江清漪拿過李河川的書翻了翻，都是歷年競賽真題。

顧北森也點了點頭，帶上了認真。

李河川頗感欣慰，“好了，你們去吃飯吧。”

江清漪如釋重負，拿着李河川給的書走出辦公室。

還沒走出去，李河川的聲音從後面追了過來，“下回上課前記得先寫題啊。”

江清漪假裝沒聽見，急急拐了個彎。

“三水，怎麽不做題？”顧北森把手放在嘴邊擋住笑。

江清漪白了他一眼，“你沒覺得，做那題感覺很浪費時間？”

“也是。”

兩人慢悠悠的下了樓梯。

“等會你想吃什麽？”江清漪往食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現在去食堂應該也沒什麽好吃的了吧。

“去學校外面吃？”

“行。”

今天的天氣陰，出外面吃飯的人也還不少。

兩人去的是一家面店，店裏稀稀拉拉的坐了幾桌人。

“吃什麽？”顧北森側頭看向她。

“就牛肉面吧。”

“老板，兩碗牛肉面，有一碗不要蔥。”顧北森說完就掃碼付了款。

江清漪摸了摸鼻子，悄悄看了他一眼。

這人怎麽知道自己不吃蔥的？

少年的下颚線弧度是真的好看，在他察覺之前，江清漪匆匆收回了目光。

找到座位坐下，江清漪掏出手機點進微信，把牛肉面的錢轉給了顧北森。

顧北森就坐在她面前，手機放在手機“嗡嗡”響了一聲，他低頭看了一眼消息提示，又把手機鎖了屏。

“今天可記得收錢啊。”江清漪把玩着手機，頭也沒擡，忙着回唯唯給自己發的微信。

“三水——你看我像是不收你錢的人嗎？所以我覺得你可以給我轉兩倍。”他笑得像個妖孽。

江清漪狐疑的看着他的臉，靜了幾秒，然後一本正經道：“剛剛風太大，你說什麽？”

顧北森低頭笑着搖了搖頭。

兩人吃過牛肉面從店裏出來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外面的天越來越黑，風雨欲來。

“你先去教室，我還有點事。”顧北森看了一眼天氣，眉間閃過一絲不安。

“喔——”

兩人在校外分開，江清漪剛走到教學樓，手機“嗡嗡”震動一下，她就看到轉賬被退回的消息。

嘶——顧北森這是看不起誰呢？

江清漪正準備再給他轉一次，就被人叫住了。

“漪漪。”

是高晉。

“唯唯呢？沒跟你一起？”江清漪笑了笑，沒看到和他行影不離的人。

“哪能啊，我特意支開她在這等你的。”

江清漪挑了挑眉，看着高晉那個憨憨不自在的撓了撓頭，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對了，早上你說要我幫忙，幫什麽忙？”

高晉一個一米八的大小夥，第一次露出個害羞的神色，“唯唯那物理不是不太好嘛，然後我物理也不咋的——我就尋思，你有空能不能教教我。”

江清漪眼珠子轉了轉，好像發現了點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咳——你教了我，我就能去教她了。”

高晉說完，沒敢去看江清漪的眼睛，他偏頭看向學校的田徑場，耳根慢慢熱了起來。

江清漪也不點破，裝着傻，“行，放假我一般都有空，或者你晚上下課之後拍題給我，不懂的我告訴你。”

“謝了啊。”高晉搓了搓手。“對了，森哥沒和你一起？”

“他剛剛走了，不知道幹嗎去了。”

“大概是照顧小母貓去了吧。”高晉說完，就感受到身旁人傳來的熱烈注視，“那什麽，橘貓！學校有只母橘貓！森哥經常喂着的。”

江清漪低頭踢了踢石板，眉眼彎彎，嘴角挂着壞笑，“喔——我又沒說什麽。”

高晉：……

那您剛剛帶着八卦的眼神看着自己幹啥。

好險，差點給森哥潑了污水。

下午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雨，直到晚上都沒停，就那麽毛毛細雨，一直下着，也不停。

江清漪上完最後一節課，慢吞吞收着書包，一點回家的欲望也沒有。

“顧北森，你喂的橘貓還好嗎？”江清漪背上書包，站在顧北森的桌邊。

“還不錯，生了兩只小貓，盧醫生在照顧它們。”顧北森也不意外她知道貓的事情，用腳趾頭都能知道是高晉那厮說的。

今天顧北森帶了傘，兩人一人撐着一把碎花傘，江清漪看着他頭頂的花傘，眼睛都眯了眯，“還別說，這傘還挺襯你的。”

顧北森一時沒弄清她說的真話還是假話，他也笑，帶着幾分自戀，“是吧，我也這麽覺得。”

兩人一路回了家，樓下的賓利還跟早晨一樣，停得好好的，車頂上有些許落葉，看起來他們上學後這車就沒離開過。

江清漪抿着唇，臉上又現出一絲煩悶來。

顧北森也轉頭看了看那輛賓利，語氣平淡，“我奶奶應該又熬了湯，要不要去嘗嘗？”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