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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重新回到學校,我輕了十磅,臉上最後一點嬰兒肥也沒有了。他們笑話我說,大病一場倒更漂亮了,江昀,快去投考無線藝人訓練班,你最養眼。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如傳聞中那樣,打球受的傷。我只得笑笑。
皮囊再漂亮又有何用?我愛的人,不願多看我一眼。
父親鎖掉了我的護照,停掉了原先開在他名下的副卡,每天上下學都由司機接送,兩點一線嚴防死守,掐死一切作妖的可能性。
可是霍景行,我想你,想到心口發疼。
我花了近一個月才偷出護照。
搜刮遍每件衣服口袋,只得一張單程機票的現金。
那天課間,背了一個帆布包,我偷偷溜了出去,攔車直奔機場。
我愛你,霍景行。
剛到倫敦沒多久,存放有僅剩一點現金的錢包也被偷了,我茫然失措。本想打車直奔霍宅殺他個措手不及,現在看來,措手不及的是自己。
掙紮許久,只得撥通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帶着些許猶豫的聲音:“昀昀?”
我忽然鼻子發酸,又覺得丢臉,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耍起無賴腔:“霍景行,我在希斯羅機場,身無分文,請速救援。”
“胡鬧!”那頭拔高了聲音,“待在那裏不要動,我馬上派人過來!”
“霍景行,除非你自己過來,否則來人一定不會找到我,我發誓。”
他的聲音有些無奈:“昀昀,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我不懂事。”我小聲說,“我想你了,霍景行。”
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我聽到隐約的“會議延後”和一連串有些淩亂的聲音,心滿意足的挂掉了電話。
我等你,霍景行。
等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這麽久,人潮洶湧裏,終于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沉穩如山的、無限可靠的,一步一步朝我走來,臉上帶着些許焦灼的、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我歡呼一聲,吐掉口香糖,沖上去用力撲到他懷裏:“霍景行霍景行霍景行!”
他的手臂在空中舉了許久,終于還是落到我頭上:“你這孩子!”
一剎那,我胸口如被巨石擊中,鼻眼酸澀差點掉下淚來,愈發把臉埋進他懷裏:“不要把我送回去,求你!”
他又摸了一把我的頭發,然後毅然決然把我從懷裏扯出來:“走吧,先送你去酒店。”
我慌了:“我要住你家!”
“昀昀!”他有些生氣。
我揪着他的衣袖搖晃,如同兒時做過無數遍的那樣娴熟,“讓我住你那裏吧,霍景行,霍叔叔……”
他一怔,看着我的目光有些軟化。我趕緊趁熱打鐵:“再說,我也沒錢住酒店,錢包被偷啦,全身上下只剩十蚊!”我翻出口袋底給他看,裏頭只有可憐兮兮一個硬幣。
就這樣,如願以償坐進那部半新不舊的勞斯萊斯,向着海德公園方向駛去,心裏得意的不行。
與他并肩坐于後排,偷眼觑他側臉,曾經銳利的線條在歲月的雕蝕下顯出微微松弛的跡象,兩鬓可見隐約的泛白。然而他依舊是那個獨一無二的,我深愛的,霍景行。
他把我送到大宅,丢給管家,自己連車都沒下就直接回了辦公樓。
“你好,史密斯先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我沒精打采的寒暄。
“您好,江少爺,請随我至客房。”老先生永遠是從裏到外一絲不茍,身上連條折痕都看不到,同時,吝于笑容。
我扶住頭,有種不祥的預感,霍景行一定正在給父親打電話,而我,快則明天遲則後天,一定會被再次捉拿歸案。
“史密斯先生,請給我一杯杜松子酒,我頭疼欲裂。”
老先生看我一眼,不知從哪裏摸出個小鈴铛搖了一下:“南妮,給江先生一杯熱牛奶。”
我呻吟一聲,忿忿然拔腿上樓。
這日,霍景行直到很晚還沒回來。我躲過南妮,悄悄溜進他卧室,從衣帽間裏成櫃成排的西裝襯衣裏偷出一件白襯衣,洗完澡把自己包在裏面,傻笑了半天,笑完又想哭。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麽愛你,霍景行。
迷迷糊糊,一直都沒能睡着。煎熬到半夜,終于決定起來做點什麽。
我的手在顫抖,腳在顫抖,我的全身都在顫抖。
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麽,我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麽恬不知恥,但是,上帝作證,我不後悔。
也許是最後的機會了,今夜。我反複催眠自己。
格子拼花的木地板被時光磨的有一點點舊有一點點粗糙,光腳踩上去一片冰涼。我瑟縮了一下,雙手下意識的揪緊了襯衫領口,上過漿的領口有着硬‘挺的質感,一如它的主人。
我是這樣愛你,霍景行。
上帝也許聽到了我的祈禱,他的房間門竟然沒有鎖。
我顫抖着握住那微涼的雕花銅把手,鼓了許久勇氣,終于輕輕扭動開來。
幽暗的燈光下,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酒精氣息。
他在哪裏?我的霍景行,在哪裏?
一步一步的,悄無聲息的,心如擂鼓的,我試探着朝前走去。每一步都戰戰兢兢,不知道下一步,是否便是萬丈深淵。
套房內,書房一角昏暗的落地燈下,我看到半躺在沙發上的男人,身旁的白蘭地瓶子已空了大半。
小心翼翼的慢慢上前,我屏住呼吸,這才輕聲喚他:“霍景行?霍景行?”
許久,他睜開眼,我驚訝的發現,這雙平日裏冷靜到冷酷、理智到無情的眼睛,竟然破天荒的有些迷蒙。他看着我,慢慢的眨了一下眼,喉嚨裏咕嚕了一聲,臉上漸漸顯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目光有些泛直,卻有掩不住的戀戀:“你來了……”
我一怔,随即被排山倒海般洶湧而來的瘋狂的喜悅和幸福所淹沒,張了張嘴,竟然哽咽了,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是呆立在那裏,動彈不得,癡癡看着他的臉,眼眶酸澀,卻舍不得眨一下眼,生怕這是夢幻泡影,瞬間就會幻滅。
他忽然起身,一把将我抱到懷裏,僵了半秒,随即瘋狂的吻住了我的唇,雙手用力撕開了襯衣。崩裂的紐扣落進厚厚的波斯地毯,悄無聲息,無跡可尋。
是的,我的襯衫下,什麽都沒有穿。
閉上眼,我捧住他的頭,哆嗦着、熱烈的回應起來。
我還差三個月就滿十八歲,我不是小孩子,我看過GV,我知道怎麽做’愛。
但是,沒有人告訴過我,兩個男人做’愛竟然會這麽疼,劇烈的、撕裂的、仿佛至下而上被活生生劈開的疼。
霍景行并不是個溫柔的情人。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他更像一頭野獸,啃齧,撕咬,每一次撞擊都讓我的心髒幾乎停止運作,每一下貫穿都讓我覺得生不如死。
這不是做’愛。如果一定要形容,這更像一場獻祭,一種黑暗的、暴虐的、血腥的儀式,标志着徹底的占有,至死的束縛。
可是,實在太疼太疼了,我終于崩潰,哭着哀求他:“霍景行,不要了,我很疼!”
他的表情非常可怕,紅着眼,仿佛壓抑了一千年的魔鬼終于掙脫爆發出來,狠狠的、狠狠的吻住我的唇,一面更加用力的、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頻率瘋狂撞擊着那個痛到仿佛被鋸齒刀來回淩遲的入口。
慢慢的,意識仿佛被抽離出來,飄于半空中。我聽到自己的哭聲,非常凄慘,越來越弱:“霍景行,求你,不要了,好疼……”
他的穿刺愈急,我疼到意識幾乎模糊,終于,他仿佛用盡全身力氣頂撞了十來下,然後壓抑的悶哼了一聲,重重壓到我身上,口中呢喃道:“成輝……”
我原本勉力掙紮着、想要撫摸他後頸的手臂,霎時仿佛被下了詛咒,定格在那裏。
心髒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用力捏緊、一塊塊碎裂擠壓出來。我張了張嘴,卻無法呼吸,只得放任自己跌入無邊黑暗,再不願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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