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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放寒假後，劉榮發現陸晨陽特別黏陸嘉依，幾乎是寸步不離，陸嘉依出門扔個垃圾，他也要跟着一起去。

劉榮以為陸晨陽是想偷懶，呵斥他：“她去丢垃圾，你跟去幹什麽。”

“路上都結冰了，我擔心她再摔跤。”陸晨陽把手機塞進褲子口袋裏，追出去，“等會兒。”

陸嘉依停下腳步，轉過身：“你不用這麽看着我，她每天都要去補習功課，沒時間來找我。”

“你們還在聯系！”擔心劉榮聽到什麽，陸晨陽把陸嘉依拉到門外，“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跟她斷了？”

路面結冰，陸嘉依走得很慢，“媽不會發現。”

“少抱這種僥幸心理。”陸晨陽不滿地看了眼陸嘉依，“是誰說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的，這才過幾天，你就把自己說得話給忘了。”

“我沒忘。”陸嘉依被冷風吹得直吸鼻子，“她不會影響我學習，更不會耽誤我考大學。”

陸晨陽有點惱，“反正不管我怎麽說，你都不會聽，對不對？”

“哥。”陸嘉依皺了皺眉頭，扭頭看向陸晨陽，“你就當我們只是同學，好嗎？”

陸晨陽瞪她，“我都親眼看到你們......”接吻這倆字陸晨陽有點說不出口，懊惱地別開眼。

“女生間舉止親密，這很正常。”陸嘉依把垃圾扔進垃圾箱，兩只手插進兜裏，“只要我不承認自己是同性戀，我就不是。”

“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

陸嘉依嘴硬說：“不是。”

陸晨陽淡着聲音：“最好是這樣，家裏有爸這個先例在，希望你做任何事情前，都能有所考慮，為媽她考慮，為這個家考慮，等你哪天真有大本事了，內心變得無堅不摧，可以抵禦外面那些流言蜚語，你才有資格和能力為自己做決定，否則這輩子都在別人的安排和指指點點下。”

“接個吻都要偷偷摸摸躲到開水房，你敢和她在公衆面前做情侶間做的事情嗎？僅僅是牽個手，是不是還會感到心虛？你們現在都還是學生，什麽都在依靠着父母，出櫃不是仗着父母的寵愛和理解就能解決。”

“......”

陸嘉依愣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

劉榮推着車子從院裏出來，見兄妹倆一個比一個臉臭，“吵架了？都多大了還吵架。”

陸晨陽揣起手，“沒吵。”

“沒吵就趕緊走。”劉榮看了眼時間，扭頭跟陸嘉依說：“這兩天不忙，你就在家把作業寫了，店裏有我跟你哥就行。”

陸嘉依點點頭，“好。”

“去店裏也能寫作業。”陸晨陽擔心自己不在，陸嘉依會跑去見時越，非要把人抓到店裏去。

劉榮氣得打了下他胳膊，“你這兩天吃錯什麽藥了，店裏那麽吵，怎麽寫作業。”

陸嘉依回到屋裏，寫完兩張試卷正打算歇會兒，桌上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下。

時越：我在你家大門外面，可以見一面嗎？

雖然知道陸晨陽和劉榮這個時候都在店裏，可看到短信的瞬間，陸嘉依還是下意識地先往屋裏環視了圈，确保沒人才松口氣，戴上圍巾出門。

大門外，時越穿了件長款羽絨服，毛絨圍巾從頭頂裹到脖子，只露出兩只眼睛，“我能進去坐坐嗎？”

陸嘉依搖搖頭，抓住時越的胳膊，有點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個地方，“去外面。”

時越嘆氣說：“本來沒什麽事，但你這麽心虛，簡直是坐實我們在偷情。”

陸嘉依瞥了她一眼，“你穿成這樣可不就像是偷情。”

“去哪兒？”天上下起小雪，時越把陸嘉依的手放在自己口袋裏，“要不去隆鑫花園？”

風聲太大，陸嘉依沒聽清楚，轉頭問：“你說什麽？”

時越笑笑，“我說我餓了，你請我吃飯。”

陸嘉依答應得很爽快，“好啊，你想吃什麽？”

時越想了下，“要不去你家店裏吃。”

“不行。”陸嘉依知道時越是在開玩笑，順着她話接：“我哥現在對你敵意很大，估計不會賣給你飯。”

時越點頭：“看出來了，上次不是還瞪我來着，說我在害你。”

“才不是。”陸嘉依抱緊時越的胳膊，迎着風雪大聲喊道：“你才沒有害我。”

聲音太大，惹得路人都轉頭看她們，陸嘉依連忙低下頭，拉着時越，“快走快走。”

時越笑她：“臉都被蒙住了，他們不知道你是誰。”

臉被圍巾捂得嚴嚴實實，确實看不到樣貌，陸嘉依反應過來後不自覺地挺直腰板，腳步也跟着放緩，“你想吃點什麽？”

雖然戴着圍巾，但風刮在臉上跟刀割一樣，時越環視周圍，指了家離兩人最近的面館，“吃面吧。”

進到店裏，陸嘉依摘掉圍巾，替時越拍掉肩上的雪，“想吃什麽，随便點。”

時越看她一眼，“你最近都沒直播，還有錢請客吃飯嗎？”

“我把從老袁那兒拿回來的那個手機賣了，飯錢還是有的。”陸嘉依朝時越眨了眨眼睛，“不用給我省錢。”

時越重重地嘆了口氣，“還說把手機要回來就請我吃飯，如果我今天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就要算了。”

陸嘉依能在期末考試沖進班級前十，要回手機，時越功不可沒，陸嘉依當然沒忘記請時越吃飯的事，只是陸晨陽這些日子把她看得太緊，根本沒機會出門，放假這麽久不是在店裏幫忙就是在家接受監督，完全沒有私人空間。

“今天請你。”

時越撇嘴：“我付出那麽多個夜晚，只吃碗面條太便宜你了，。”

陸嘉依莫名想歪了，“又不是你一個人，我也......”

“你也什麽？”時越頓了頓，擡眸望向陸嘉依，“你也給我講題了？”

陸嘉依語結，懊惱自己根本不該接這個話，“吃飯吃飯。”

“吃完面你就要回去了？”時越問。

陸嘉依看了眼時間，“我媽和我哥中午不回家，就在店裏吃。”

時越擡頭問：“下午呢？有時間約會嗎？”

“......應該有。”陸嘉依在心裏算了下時間，“我下午要去店裏幫忙，大概三點左右。”

“我們真像異地戀。”

面館明顯不是個約會的好地方，人來人往，時越牽住陸嘉依的手，貼近她耳邊說：“去隆鑫花園，然後看電影，好嗎？”

“看電影為什麽不去電影院。”陸嘉依懷疑地看了眼時越，“我下午有正事。”

時越附和說：“我也有正事。”

陸嘉依扭頭問：“補習功課？”

時越看着陸嘉依，腦袋突然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口，“我想親你。”

說完用食指點了下陸嘉依的嘴唇，特別指明她想親的是嘴巴。

“有人。”陸嘉依縮了下身子，往旁邊看了眼，大家都神色如常埋頭吃面，沒人注意她們在做什麽。

時越不以為意，“房東說你下學期不租那間房子了。”

“應該是我哥，他跟房東說的，他知道你也在那兒住。”陸嘉依低着頭吃面，細嚼慢咽，對于陸晨陽的一系列管制，已經感到麻木。

時越問：“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陸嘉依擡頭，感到不解。

時越還抱着一絲幻想：“房子就這麽退租嗎？”

“應該是。”

時越問得每個問題她都沒辦法給出準确答案，陸嘉依眨了幾下眼睛，擡起頭要說什麽，時越突然搶先說：“那就這樣。”

“其實住學校也挺好的。”時越繼續說：“等開學我也申請住校。”

陸嘉依低下頭，低聲說：“你不用這樣。”

時越盯着陸嘉依，愣了半晌才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以後只能趁着你媽媽和哥哥不在家的時候，偷偷出來見個面？”

“不是。”陸嘉依盡力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不那麽僵硬，“我想了很久......覺得我們現在是學生，能不能先以學習為主？”

“我耽誤你學習了？”

陸嘉依搖頭，“沒有。”

“打擾到你正常生活了？”

陸嘉依還是搖頭，“不是。”

“那到底是為什麽？”

陸嘉依不敢直視時越的眼睛，“你知道的。”

時越皺了皺眉，“我沒有非要你現在出櫃。”

陸嘉依沉默半晌才道：“時越，我們的家庭情況差太多，我媽媽要是知道我們的事情，可能會做出比較極端的事情。”

“你怕她再打你？”時越問。

陸嘉依突然笑了笑，然後搖搖頭，“我不怕挨打。”

如果劉榮知道後，只是打她一頓，那陸嘉依該感到非常慶幸，甚至還會興奮到三天睡不着覺。

“所以你的打算是什麽？”時越能感覺到陸嘉依已經有了決定。

碗裏已經沒有面條，陸嘉依依舊拿着筷子，機械地重複一個動作，捏着筷子想要從碗裏撈出點什麽。

“陸嘉依！”時越握住她的手，抽走筷子，“你要是想......分手，我尊重你的決定。”

“不是。”陸嘉依有點慌亂地擡起頭，時越為她做出太多退讓，以至于她已經羞于說出新的條件。

時越把筷子放在一旁，作勢要站起來，“你不說我走了。”

“等一下。”陸嘉依抓住時越的胳膊，“如果分手，你畢業前會跟其他人談戀愛嗎？”

時越別開眼，語氣冷漠道：“如果分手，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陸嘉依慢騰騰收回手，“對不起，我不該這麽問的。”

“不談！不談！我眼裏心裏都是你，不光畢業前不會跟其他人談戀愛，以後也不會。”時越氣憤地坐回去，問：“你到底要怎麽樣？”

“下次換我來追你吧。”陸嘉依擡起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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