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師叔入夢

程接雨把蘊含靈氣的大白菜葉子掰碎喂給小豬崽,把它從盛雲霄懷裏哄了出來。

不過小豬崽先前吃了太多元靈草,啃了兩口白菜葉子就興致缺缺,轉身想爬回盛雲霄腿上。

“師叔,咱們給他取個名字吧。”

程接雨把小豬崽抱進懷裏,揉了揉對方軟軟彈彈的肚皮。

也許是修仙界的特殊品種,又是幼崽的關系,小豬崽皮膚上有一層柔軟細膩的汗毛,不紮手,皮膚觸感細滑,汗毛刷過手心又有一種癢癢的感覺。

小豬崽扭動身體哼哼抗拒了兩聲,後頭被揉得舒服,放棄了掙紮。

程接雨的目光随之柔和,心想:果然還是我的崽。

“師叔,您說叫它‘胖胖’怎麽樣?”

程接雨把小豬崽舉到盛雲霄面前扭了扭。

盛雲霄:“……”

“呃……要不叫‘肥肥’?”

程接雨說着自己先搖了頭,“不行不行,叫‘肥肥’感覺有點對不起藍霏妃小姐姐。”

“那叫什麽好?”他再次看向盛雲霄。

盛雲霄斟了兩杯茶,推了一杯到程接雨面前,“慢慢想。”

真正的泡茶小弟程接雨卻沒有半點自覺,膽大包天地接過茶水牛飲而盡,“不然叫佩琪?哈哈哈哈……”

不懂他為何發笑的盛雲霄面無表情。

程接雨:“……”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就在你身邊,而我倆卻沒有共同語言。

“總不能像蒼庭的小白那樣叫小粉吧?太沒品味了。”他嫌棄道。

盛雲霄拎起茶壺的動作一頓,胖胖和肥肥似乎也沒有好到哪去。

他又給程接雨滿了一杯茶。

程接雨跑回來渴狠了,端起茶杯又要牛飲,懷裏的小豬崽卻突然掙紮,仰着脖子朝他手裏的茶杯哼哼直叫。

程接雨大為稀奇。

怕燙到小家夥,他故意把茶杯舉高,看着小豬崽在他懷裏撲騰,奇道:“師叔,它竟然也想喝茶。”

小豬崽仰頭回應了兩聲哼哼。

程接雨見狀,倒了一點茶水在小幾上,把小豬崽抱了上去。

小豬崽哼哧哼哧就把那點茶水舔了個幹淨,還想去拱程接雨剛擱下的茶杯。

程接雨把它按住抱進懷裏,戳了戳它濕漉漉的鼻子,“你說!你是不是在讨好師叔?”

說着,他突然眼眸一亮,“不如……就叫你雪茶吧!”

他記得雪茶是前幾日學到的一種中藥,“師叔覺得如何?”

盛雲霄撚着茶盞輕輕颔首,“可。”

程接雨撓了撓小豬崽的下巴,“以後你就叫雪茶,要時刻記得做一只幹幹淨淨、品位高雅的豬!”

這樣才配做你爸爸我的崽。

雪茶:“……”

這也太為難我小胖豬了。

程接雨趴在榻上逗着雪茶玩了好一會兒,直到盛雲霄出聲問他:“今日不是挨了罰?”

程接雨蹭一下跳起來,“靠!我忘了!”

“你……”盛雲霄額角青筋一跳,聲音微冷,“方才可是說了粗口?”

程接雨:“……”

“呵呵呵呵師叔我回去抄書您早點睡再見晚安祝您好夢!”

程接雨抄起軟塌上的雪茶和經書迅速跑出盛雲霄的屋子,仿佛身後有惡狗在攆。

盛雲霄“看”着被遺忘在榻上的兩顆大白菜,蹙眉露出一個微微嫌棄的表情。

……

程接雨回了房自是挑燈夜戰,奮筆疾書。

直到燈芯沒入燈油,光線變得昏暗,他不得不揉揉眼睛,轉身去挑燈芯。

誰知一回頭,突然看到屋裏多出一個人影。

“靠!師叔你吓死我了!”程接雨吓了一大跳,摸着胸口心有餘悸。

“又講粗口?”盛雲霄蹙眉道。

程接雨忙捂住嘴,含糊着狡辯:“沒有!師叔您聽錯了!”

盛雲霄沒有與他争辯,屈指叩了叩桌面上的抄紙,“你就是這般偷工減料?”

“?”

程接雨順着他的手看過去,發現有幾個字不自覺寫成了簡體漢字,看起來缺胳膊少腿。

“還是說,抄也會抄錯?”

“沒有沒有!我寫太快了,這就改這就改。”

程接雨忙把筆拿起來,将那幾個缺胳膊少腿的字補齊。

盛雲霄的“視線”又掃過一地的廢紙團。

程接雨連忙把廢紙團撿起來,團吧團吧扔進廢紙簍,“這些……這些才是抄錯的。”

其實是因為,雖然上了十來天課,但因為不用交作業,這次抄書是他來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提筆寫字。

與平時上課在經書上畫兩筆簡單标記不同,他擔心自己寫字的筆跡和原主不一樣,所以提前練了兩張紙。

好在他學過幾年書法,原主的字跡又和他有些相似,且虛浮無力,壓根沒有成形,極好模仿。

他寫了幾遍就順手了,便是給別人看出差別,大概也只會覺得是他的字進步了。

盛雲霄輕嘆一聲,“你這般抄下去,要抄到何時?”

程接雨嘴角一癟,嘟囔道:“師叔,你現在好像教導主任啊……”

“教導……主任?”

“就是……常師叔那樣。” 程接雨嗫嚅着,低頭用指頭撓了下鼻尖,卻不知指尖沾着墨汁,在鼻尖蹭了一抹黑。

盛雲霄“望”着程接雨鼻尖那點墨痕,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困了便睡,不急于一時。”

程接雨連連點頭:“嗯嗯,師叔您先回去休息吧。”

盛雲霄未再多言,閃身消失在程接雨屋中。

程接雨則繼續伏案抄書。

半個時辰後,他困得睜不開眼睛,腦袋越垂越低,越垂越低……

最後手中筆在抄紙上劃拉出一條粗長的墨痕,他頭一歪栽在桌上睡了過去。

明天……明天再戰……

誰知夢裏,他依舊在挑燈抄書。

這次的字跡端正有力了許多,但抄着抄着就開始貪圖速度,亂了字形。

“為何每次處罰都是抄書?執掌戒律那些師伯師叔就不能想些新鮮點子?”程接雨聽見“自己”憤憤不平地抱怨。

身旁卻傳來一聲低沉的笑聲,“若有新的處罰,吃苦頭的不還是你?”

奮筆疾書的動作霎時一頓。他将筆杆一扔,轉向朝身旁那人,甩着細嫩的手腕任性道:“我不管!我不抄了!你快給我揉揉。”

對方無奈地輕笑一聲,握住他的右手輕輕揉按,将指尖、掌筋的酸乏感盡數揉散,“就抄到這裏吧,剩下的交給我。”

程接雨頓時感動得稀裏嘩啦:夢裏這位仁兄也太貼心了吧!

他擡頭看向對方,終于借着火光看清了對方的相貌——

卧槽!夢中這位好基友,竟然長着一張和師叔一模一樣的臉!

程接雨頓時就吓醒了。

他一下子彈坐起來,發現自己竟是在床上。

昨晚他不是撐不住趴在書桌上睡着了嗎?怎麽跑到床上來了?

還有剛才的夢,未免太驚悚了。

但是被對方揉捏手腕手掌的感覺,有點過于清晰了。

那感覺越是清晰,回想起來就越驚悚。

不會吧……

他起身下床,走到書桌邊。

昨夜一片狼藉的桌面整潔一新,一沓厚厚的抄紙放在正中間,剛好三卷經!

這些……是他昨晚熬夜抄完的?

不對,他當時真的睡着了。

難道……是他在夢裏抄完的?!

不對,他夢裏抄的是什麽書來着?

夢裏明明每個字都很清晰,猶如他親手寫下一般,這會兒卻一點也記不清了。

他揉揉太陽穴,不會是抄書抄得記憶錯亂了吧?

其實還有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他不敢去想。

可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明明抄了大半夜的書,此刻卻沒有半點酸痛感;昨晚不小心沾上的墨跡也消失得幹幹淨淨……

似乎只有那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最接近真相。

但是,這真的可能嗎?

給他寫作業,給他擦臉洗手,抱他回床上睡覺……

這些事,只有小時候兩位爸爸幫他幹過。

師叔怎麽可能幫他做這種事?

更別說連他的字跡也模仿得毫無破綻。

溫敬之和穆星沉都是幫原主代抄好多回才能以假亂真,師叔他……怎麽可能?

可是歸雪峰除了他和師叔,沒有第三人了。

程接雨猛地扭頭看向睡在床邊小窩裏的雪茶,上前戳了戳對方的小鼻子:難道是你?

雪茶打着小呼嚕,睡得無知無覺。

害,怎麽可能是這個小蠢貨?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

程接雨拉開房門跑去隔壁,恰好看見盛雲霄站在窗邊。

他撲上去抱住對方,“師叔師叔!以後您就是我爹!我親爹!我一定一定給您養老!”

盛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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