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二更>

? “你說話啊！林栖你他嗎的說句話！”扯開嗓子嘶吼着，周晴眼淚唰地一下就湧了出來：“為什麽要和我交往！”

她就那麽想聽我說喜歡過她嗎？她就那麽想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嗎？她就那麽想平衡一下喜歡我時的付出嗎？女人，原來是這樣麻煩的生物嗎？

說實話我不認為周晴有多喜歡我，不然她就不會在我約她出來吃飯時和我說沒時間卻和另一個男人手臂勾着手臂逛街了，而且她明知我回答得不會是她所期待着的答案，卻還是自欺欺人地緊緊攥着那早就光芒微弱的希望滿心期許。

“眼睛。”雙目一眨不眨地望着周晴，透過她的眼睛，我看見了一犟一笑都牽動着我心的林夕逆光朝我奔來。“你的眼睛，和林夕很像。”

聽了我的回答，周晴突然就不哭了，反而咧嘴笑起來，接着伴着手掌拂過臉頰的一聲脆響，周晴扇了我一巴掌，在她又哭又笑得擡手還想打我時，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平靜無瀾地俯視着她說：“我讓你打一巴掌是讓你解氣也是讓我不那麽有罪惡感。周晴，雖然我不喜歡你可我自問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兒，而你不僅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還打了我，所以我們扯平了。”

恨恨盯着我喘了幾口粗氣，周晴最終哭着掉頭跑向步行街，而我，則轉身慢悠悠晃回了家。

說我喜歡林夕？不好意思我還是不會承認。說我是混蛋？這個我倒是不否認，而且對此我還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別幻想混蛋會因為罪惡感和女人的眼淚而搖身一變成治愈系暖男。

混蛋就是混蛋，哪怕死了他也是混蛋。

把單反放到鞋櫃上，我站在門口正要換鞋，洛宸一通電話就把我又叫了出去：“你快來輕閑酒吧！林夕喝醉了在這兒發酒瘋呢！”

氣喘籲籲地跑進輕閑酒吧，就見林夕眼淚鼻涕橫流抱着洛宸的雙腿又哭又嚎，幾乎全酒吧的人都在或直視或斜視看着他倆。

就這麽直直走過去把林夕拎回家實在太丢人了，就在我猶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時候，林夕一個側目看見了我，然後就低聲嗚嗚着朝我走過來。

一動不動的任着林夕抱着我繼續哭，我四處看了看，轉頭問洛宸：“沈如清和李虹呢？”

深深嘆口氣甩了一把額頭的汗，洛宸拿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口，說：“你和周晴走了之後我們本來說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可林夕突然又說要來酒吧，我們就跟着他來了。一開始他只是悶不吭聲一個勁兒地喝酒，誰想到這小子喝着喝着竟然哭了起來，一邊兒哭還一邊兒嚷嚷着要找你，我看李虹好像有點兒被吓到了就讓沈如清送她回去了。”

“哦。”

“你臉怎麽了？”

“周晴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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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倆這是……”

“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掰了啊？……沒事兒！天涯何處無芳草，就你這條件什麽樣兒的找不着啊？不就是個女人嗎？多大點事兒！”

“……洛宸，你哪只眼看見我難過了？我壓根兒就不喜歡她。”

聽見我這句話，林夕倏地把頭從我頸窩裏揚起，然後站直身體在身上到處摸。“我手機呢？”

“找手機幹嘛？”我話音剛落，林夕就彎腰從地上拾起手機，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你和周晴分手了，我也要和李虹分手。”

“你他嗎有病吧？我和周晴分手關你和李虹什麽事兒？”看着林夕少有的認真臉，我深深皺起了眉。盡管心會痛，可我卻不想他和李虹分手，不是我偉大，而是就算他和李虹分手了又能怎麽樣？他就是我的了？我就能獨占他了？算了吧，這話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得很。只要他不和李虹分手我就還能克制得住對他的感情，可一旦分手了我就會忍不住覺得自己尚有一絲希望，會忍不住覺得興許我能把他掰彎了也說不定呢？

看來自欺欺人地緊緊攥着那早就光芒微弱的希望滿心期許的人不止周晴一個，還包括我。

“我現在一肚子火沒處發，你別沒事兒找事兒！信不信我把你揍成一坨屎？！”

“你知道我是和你賭氣才答應和李虹相處的。”

“閉嘴！”

“你知道我不喜歡她。”

“閉嘴！”

“木西……我喜歡你……”

“閉嘴！！”大吼着，我攥緊拳頭狠狠揍了林夕一拳，然後目光發直地死死盯着他，語調卻異常平靜：“我讓你閉嘴。”

“卧槽！林栖你究竟搞什麽？我是讓你來接人不是讓你來打人的！有什麽話不能回去說嗎？還嫌不夠丢人是不？”沖我喊着，洛宸慌忙抽出幾張酒吧大理石茶幾上的餐巾紙給林夕擦鼻血。

輕輕垂下眼睑隔開林夕投來的視線，我忍着想撕裂胸膛把心掏出來給他看的痛楚轉身離開。

不，也許用逃開更為貼切。

“別跟着我，我現在不想看見你！”閉閉眼，我頭也不回的對從出了酒吧就一直跟在我身後的林夕說。

“不行，”我不知道林夕現在是怎樣一副表情，但他說話時聲音裏明顯有着掩蓋不住得顫抖：“不跟着你的話你以後一定會躲着我，能躲多久就會躲多久。”

輕輕嘆口氣，我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語氣清清淡淡：“你怎麽那麽煩人？”

“我比你更清楚我有多煩人。”颔首低聲笑着，笑着笑着，林夕舉起顫抖到合不攏的手捂着半邊兒臉忽然就哽咽起來：“我早就把這一輩子的沒羞沒臊，死皮賴臉全都用光了……在你身上……”說着，林夕肩膀止不住得搐動，一聲聲壓抑得時高時低的痛苦唏噓就像是被艱難地從他靈魂深處一絲絲剝離出來一樣，密密麻麻戳在了我的心上。“木西，我一直都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喜歡得深不見底…可每當這些話奔到嘴邊兒的時候我又不得不咽下去……我害怕，怕那些我認為是甜言蜜語實際上卻是淬了毒還帶着鋒利倒刺的話語一旦在你心底生根發芽長成一片遮天蔽日的茂盛荊棘叢，我就怕我再也走不進你心裏面……哪怕是披着親情的名義……”

看着林夕臉上決堤的淚水順着他的指尖滑落手背卻流進了我的心裏，我哽着嗓子說不出一個字兒。

其實當我發現我喜歡林夕時我是很矛盾的，甚至還有點兒恐懼，可慢慢的，我那份兒矛盾和恐懼的棱角在日複一日對林夕浮浮沉沉的情感中被打磨得越來越光滑平和。後來，我就發現我只是很平常的喜歡上了一個人而已，無關性別，無關取向，就和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樣，我只是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喜歡上了那個讓我心動的人，然後很平常的想和他在一起。這很正常，不是嗎？是啊，這太正常不過了。早在我喜歡上林夕之前，時間就已經用慢到讓人細不可查得速度把他的輪廓一筆一畫描在了我眼底的畫卷上。早在我還沒發覺之前，我就以心髒為土，血液為水，悄無聲息得把他培育成了我的世界之樹。如今無論我再怎麽想後悔，也已經晚了。

是的，我愛林夕，我深深地愛着那個微微上挑的眼中有星辰大海，輕輕上揚的唇角有春暖花開的林夕。

踩着搖曳在夜風中的濃郁桂香，我擡腳走到林夕跟前一手攬着他的腰一手掐着他的脖頸，離他極近咬牙切齒得說：“你知道我現在有多想把你生吞活剝嚼碎了藏在除了我誰都不知道的地方嗎？”

沒想到我走過去做出這番動作說出得卻是這樣一番話，林夕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才冒出一句：“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緊蹙着眉頭，幾乎是鼻尖擦着鼻尖，我低頭和林夕貼得更近：“我讓你閉嘴你為什麽不聽？我讓你別跟着我你為什麽不走？如果你剛剛走了我說不定就會說服自己放過你随你以後是好是壞，可你不但不放過你自己你還不讓我也放過你！林夕，這是你自找的，除非我讓你滾蛋，否則這輩子你都別想從我身邊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