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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嚴肅的古大夫一針一線仔細縫着公子爵的傷口,喃喃自語,“這一刀砍得極深,是公子爺運氣好,才沒要了公子爺性命。”
此話一出,葉芙蓉又哭了,小北也控制不住眼角的淚,無聲哭泣,小南臉孔扭曲,忍着不哭。
“本公子本來就運氣絕佳,若非今日不小心着了道,憑那些刺客的三腳貓功夫,豈傷得了本公子。”他話裏有濃濃的自信。
“那些刺客是有備而來,不知受何人指使。”葉芙蓉以手背拭淚,今日有太多人傷亡,光回想便心驚膽戰,誠如古大夫所言,若非爵運氣好,不然他也會是其中之一。
“父王已交由大理卿徹查,或許會水落石出,又或許會石沉大海。”公子爵冷笑,依他看來,誰能從這次的暗殺獲得最大利益,那人便最值得杯疑。
葉芙蓉察覺他話中有話,他是否正在懷疑誰?
他們兩人目光相對,他給了她一抹不置可否的神秘微笑。
她心頭沉旬旬,猜測究竟是誰出了狠招?是否得要了所有人性命,才會善罷甘休?
“總之,敵暗我明,既然對方敢痛下殺手,絕對會再伺機出手,你們都要小心提防。”公子爵可不會蠢得以為事情就此結東,想除掉他們的人肯定意在大位,一日無法得償所願,便一日不罷手。
“好。”小南和小北點頭。
“你更需要多加小心。”葉芙蓉愁眉不展,心煩意亂,雙肩都要垮下來。
“有田泉他們随身保護,不會有事。”
“田泉他們也會有鞭長莫及的時候,好比這回,他們就無法貼身保護。”
今日不軌之人便是得知所有公子的護衛皆不得登上王舫,唯獨大王的親兵——紅衫衛兵例外,才會抓準這難得機會,大開殺戒。
“不過就是一次小意外。”他說得雲淡風輕。
“一次就夠我們驚吓的了。”
一旁的小南與小北不疊點頭。
“好好,待會兒我讓田泉加強戒備,倘若他敢有一絲疏忽,我馬上摘下他的腦袋。”
“不要敷衍我。”她生氣跺腳。
小北與小南再次用力點頭如搗蒜。
“好了。”古大夫收針剪線。
甫獲自由,公子爵便伸手将她帶入懷裏。
“小心傷口。”古大夫揚聲,但見公子爵理都不理,只好搖頭叮咛,“小心一點,傷口再裂,又要痛上一回。”
充耳不聞的公子爵眼裏心裏唯有心愛的女人,他無比認真道:“我沒有敷衍,我還不想死,自然會想辦法讓自己活得好好的。”
她依戀地賴在他懷裏,“一定。”
“一定。”他燦笑許諾,若非在場有太多人,他會吻上她的唇,好好愛她。
忽地,門外傳來聲響,守在外頭的田泉揚聲,“公子爺,王公公求見。”
葉芙蓉立即退出他的懷抱,迅速拭去頰畔未幹的淚痕,像個盡職的小厮,退至不引人注意的暗處。
公子爵斂定心神,妖魅黑瞳無意識地望着角落處的屏風。
古大夫沉默地繼續處理他身上其它傷口,小南和小北則緊張不安互瞄一眼。
他低聲道:“鎮定,沒事。”
他沉着的語氣,使小南和小北變得較為冷靜,兄弟倆用力點頭。
公子爵揚聲,“請王公公進來。”
田泉開門,讓王公公入內。
頭發花白,皮膚白皙的王公公見到公子爵身上猙獰的傷口時,神情惡心又害怕,忍不住後退兩步,才又勉強上前,“奴才叩見八公子。”
房中盡是濃濃的藥味以及血腥味,王公公不舒服地掩鼻,不屑掃了眼站在角落臺不起眼的小厮,好像叫小草,多年來跟在八公子身邊。
嗤!宮裏早就傳了好多年,八公子不愛美嬌娘,獨獨對身旁一同長大的小厮情有獨鐘,大王耳聞此事,只是冷笑,并不在意八公子要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公子爵起身相迎,利用精壯的身軀,為葉芙蓉遮擋王公公的打量目光,“王公公免禮。”
他不愛旁人盯着醜丫頭,尤其王公公是父王身邊的內監,所聽所聞皆會向父王禀報,他不要王公公對她過多注意。
“八公子,大王召見,請你速速前去。”王公公涎着笑,心想,八公子會不會走到一半就倒了?
聽聞大王召見,葉芙蓉心一沉,猜測大王召見,定和今日遇襲脫不了幹系。
公子爵唇角輕揚,心知今日之事使父王心生疙瘩,才會特意召見他,反正他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勞煩王公公特地走這一趟,本公子換身衣袍,馬上去晉見父王。”
王公公滿意颔首,躬身退下。
待王公公離開後,葉芙蓉一個箭步沖上前,面色憂慮。
公子爵單臂卷住她的腰,安撫道:“不論父王意欲為何,我都會步步為營。”
她不放心,再三叮咛,“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會命田泉将這兒守得滴水不漏,你們都待在屋內,哪兒也別去,以免節外生枝。”他鄭重叮喔,唯恐會有意外。
葉芙蓉、古大夫和小南小北一同點頭,向他承諾他們會乖乖留在這兒等他平安歸來。
等公子爵再回來,已是大半夜後,見到他平安歸來,葉芙蓉他們才真正放下心中大石。
古大關帶着小南和小北在護衛保護下回房休息。
寝房內僅剩公子爵和葉芙蓉,她服侍他褪下外袍,察覺他怏怏不快,關心的問,“出了什麽事?”
公子爵生氣地将衣服用力甩丢到地上,“父王召見我們四兄弟,大力稱贊老七今日救駕有功,你沒瞧見老七那惺惺作态,原為父王肝腦塗地的模樣,教我見了只想吐。”
葉芙蓉彎身撿起皺成一團的單衣,順了順,挂到屏風上。
心煩氣躁的公子爵光回想公子策那副得意的嘴臉,一把火就熊熊狂燃,他來回踱步,“現下父王将會看重老七。”
他沒說出口的是,老七得勢,對他有害無益。從前老七就已嚣張的處處與他作對,接下來老七将會更加有恃無恐,該死!
葉芙蓉面色凝重,偏又無能為力,倘若得寵的公子策在大王跟前說爵的不好,那就槽了。
“父王懷疑我們之中有人主導今日之事。”他停下急躁的步伐,定定看着她。
“大王總是在懷疑旁人圖謀不軌。”
“若非今日我傷勢不輕,恐怕父王的劍尖已指向我。”他暗自榮幸,王公公将他身蔔上的傷看得清清楚楚。
葉芙蓉一聽,心驚膽戰,抓着他的手臂追問:“什麽意思?”
“父王最懷疑的人是三哥。”
“可三公子早已出使林國不是嗎?”
“盡管如此,父王對三哥始終放心不下,畢竟三哥及宸妃在朝中的勢力不容小觑,父王擔心他們暗中仍與大臣有所往來,便問起三哥的消息,老七趁機見縫插針,提及我與三哥的交情,縱然我當場撇清,可看得出來父王并未全然相信我。”他又再次情非得已的舍棄三哥,他真痛恨自己。
他臉上滿是痛苦自責,一顆心因恐懼幾乎躍出喉頭的葉芙蓉将臉輕貼在他的胸膛,聆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別惱,你一惱可就讓七公子那卑鄙小人更加得意。”
公子爵吻吻她剛沐浴過後,泛着清香的發頂,低沉着聲道:“說來倒是頗教人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