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這股濃濃的味道
只耽誤這片刻,竹林外已經響起小幸子快要哭出來的求饒聲,“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不知您在後面,沖撞了陛下,求陛下饒命,饒命啊!”
“朕問得是,你跑什麽?”周斐琦明顯智商在線,才不會被一個奴才三言兩語蒙混過去。
高悅怕小幸子答不上來被周皇帝責罰,連忙幾步沖了出去。他實在着急,連鞋都沒顧上穿,就那麽赤着腳踩在石子路上,長發披散,水珠滴滴答答地順着發梢滾落下來,這幾步路跑過來,在地上留下一片銀亮的水光。
“小幸子,何事?呀,陛下也在啊!參見陛下。”高悅就像剛看見周斐琦似得,忙向他行禮,卻發現周斐琦半天沒反應。高悅只好繼續彎着腰,保持一個作揖的動作。
“你先下去。”片刻後,周斐琦對小幸子道,小幸子連忙謝恩,連滾帶爬地跑了。
而後,周斐琦盯緊高悅向前走去,高悅強笑着喊了聲‘皇上’,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他邊後退邊忙将剛才因急跑而敞開的前襟攏緊。
皇帝見他如此,腳步頓了下,道:“別怕。”同時向高悅伸出手——皇帝的動作太快,高悅本想轉身就跑,卻連一步都沒跑出去就被皇帝攬住了腰。
高悅這會兒是背對皇帝,被他緊緊抱住,後背貼着前胸,能清晰地感受到皇帝灼熱的呼吸離他的側臉越來越近。
“皇上,臣突然想起,治水草案還有一些細節可以補充!”高悅突然大聲喊了出來。
周斐琦輕笑一聲,道:“那一會兒悅兒再為朕詳細講講。現在先讓朕看看你的傷——你看你,一點都不知愛惜自己,脖子怎麽都濕成這樣了?唉,還有就算是夏日,也要記得穿鞋!”
“好、好!我下次一定注意!——哇!!陛下?!!!”
高悅驚呼一聲,是周斐琦抄着他的膝彎将他打橫抱了起來。被皇帝抱起,高悅連眼睛都不知該往哪裏看了,卻清晰地聽到頭頂傳來一聲無奈至極地長嘆,緊接着是皇帝感慨般的低語,他道:“悅兒啊,你讓朕拿你怎麽辦才好呢?”
高悅:涼涼就很好!我一點兒都不介意!真的!
周斐琦又說:“明日你随赤雲道長出宮,朕會派梁霄随身護衛你的安慰。母後剛才還說,本打算明日起由永壽宮的小廚房專門打理你的飲食,可你明日就要出宮了,只好先派了一個禦廚随行,負責你的一日三餐。這樣也好,赤雲觀到底是苦修之所,朕也擔心你吃不習慣那裏的飯菜。可是,悅兒,就算衣食住行都為你安排好,朕這心裏為何還會如此不安?”
高悅心中咯噔一聲,暗道:周斐琦不會發現了剛才齊鞘要帶他走的事了吧?還是說他會讀心術,猜到自己要逃?!
不過,從這番話中,高悅也側面了解到,剛才周斐琦在永壽宮當衆調戲自己那出戲,雖然氣走了幾乎整個後宮的妃子和侍郎,卻沒有影響到他和太後之間的關系。看來,太後和她這個養子之間的感情果然如周斐琦自己說得那般,深得很。只是不知,這兩位大佬談了這麽長時間,倒底商量出了什麽應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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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高悅還真是有些好奇。
見高悅皺眉不語,周斐琦又嘆了一聲,擡指輕輕撫上高悅的眉間,為他撫平了那間的褶皺。
“小小年紀,不要皺眉。”皇帝教育道。
高悅:為什麽我從周斐琦的語氣中聽出了‘老父親’的味道?難道說,周斐琦對原主的偏愛,是類似親情的父子之愛?!
不!不可能!那家夥可是敢直接抓着他的手,驗明正身的主兒,哪兒有親爹這麽對兒子的?!——等等,我在幹什麽?周斐琦他愛咋咋地,管他作甚!
高悅一路被周斐琦抱回了偏殿,又一路穿過偏殿和前院直達主殿。這一路走,高悅的頭發一路滴水,沿途的太監、宮女們一路跪地行禮,不少宮女即使跪着都控制不住滿臉通紅,可見在衆人眼中,高悅和皇帝這會兒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了。這場面令高悅一度十分尴尬,逼得他直接閉上了眼。雖說眼不見為淨,可臉頰也不由自主浮上兩朵火燒雲。
周斐琦大步走回主殿,來到床榻邊才停住。他将高悅放在龍床上,高悅連忙在床邊坐好。他還怕自己的頭發弄濕了床連忙一把将其全攏到了胸前。而後,高悅就見周斐琦接過胡公公親手遞上來的一塊寬大錦帕,輕柔地蓋到了他的頭頂上!
高悅一把拉住那錦帕的一角,要求道:“不敢勞煩陛下,我自己來就好!”
周斐琦卻沒有松手,也沒有理他,兀自給他擦起了頭發。高悅沒轍,只好微微低頭,乖乖給擦。
胡公公給看呆了的幸、福二人使眼色,三人悄悄退了出去,又輕輕為裏面那二人關上了門。
大殿裏很快就又剩下周、高二人。不同的是,這次兩人之間的空氣不再如之前那般緊繃,反而不知何因,多了許多躁動起伏的氣團。
周斐琦為高悅細細地擦了好一會兒頭發,冷不丁說道:“你長發的樣子很好看。”
高悅心想,這是什麽鬼話,滿大街的男女誰不是三千青絲?純古代設定的文裏除了和尚誰不是長發?你現在覺得我好看,還不是之前連後宮也不進,看得太少!
高悅低着頭翻完一個白眼,才擡起頭向周斐琦看去,卻沒想到皇帝說完那話竟然望着龍床的黃帳發起呆來。高悅趁機忙從他手裏抽出那塊錦帕自己動手擦起了頭發。他這一動,懷裏一直抱着的那團衣服自然掉到了地上,雖幾乎沒發出什麽聲音,卻也引起了皇帝的主意。
周斐琦彎腰拾起那團衣物,高悅想搶回已經來不及了。
于是,周斐琦順理成章地看到了高悅那條被撕爛的亵褲,高悅一瞬間僵硬得好似變成了石頭。
“我,”高悅急着解釋,這鍋該往哪兒甩啊,好難!“我那個、那個水,泡了一會兒就、就忍不住,嗯……”那池水确實有問題,高悅才坐進去就發現了,只不過當時還沒等他爬上岸,齊鞘就把他拉進密道裏了。
周斐琦見高悅着急解釋,臉都憋紅了,擡手揉了把他的腦袋,竟然安慰道:“朕都懂,這沒什麽,說明悅兒是真的長大了。”
高悅:!!!
這股濃濃的老父親般的味道是怎麽回事?!是周斐琦瘋了,還是我幻聽了!!!靠!
高悅在兀自糾結,當然沒發現此刻皇帝放在他頭頂的手其實是在微微發顫。沒人知道帝王心思,但這絲顫抖至少說明此刻周斐琦的內心并不像他臉上的表情這般平靜。
“你,先睡吧。”周斐琦說着,又盯着高悅看了片刻,才轉身往後門的書房走去。高悅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尴尬地伸出手,他都不敢看周斐琦,只小聲地堅持道:“褲子還我。”
掌心裏被放上了很輕的一團綢緞,皇帝的身影已消失在龍床之後。高悅抱着那團衣物,洩氣的皮球般倒在床上,手臂蓋住眼睛,內心瘋狂吶喊:太特麽丢人了!
這一晚,皇帝沒有追究高悅‘赈災草案’還有什麽補充內容。高悅睡時身邊的床是空的,第二日醒來時身邊的床還是空的,因此他也不知道,周斐琦這晚到底有沒有上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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