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晉江文學城太陽

高悅幾乎是被齊鞘給一路拽回了景陽宮,回到宮裏就直接累趴下了。腦袋暈暈得好似有點兒中暑,好在景陽宮的冰塊供給充足,殿裏很涼快。不過,這會兒可不是嬌弱的時候,高悅還有事要問齊鞘,忍着不适又爬了起來。

齊鞘見他逞強,有些擔心,勸道:“要不你躺着吧,我坐着跟你說!剛才都怪我,一時情急拉你走了一路。”

“不怪你,是我身子骨兒太差,”高悅說着已坐起身,盤腿在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快說吧。”他還催上了。

“我也是聽說,當年先帝給幾位皇子賜王鴿,大皇子和二皇子得到的都是雄鴿,只陛下得了一只雌鴿。後來,陛下入主東宮,二皇子曾以雌雄王鴿為喻,諷刺過當時還是太子的陛下。陛下登基後,二皇子被貶為庶人,并終身守護皇陵不得離開。他出城那天,陛下曾讓胡公公送了一只木匣,那匣子裏據說裝着的就是當年那兩只雌、雄王鴿,只不過,均是死的。”

“這件事既然是禁忌,怎麽還有人會專門對你說?”高悅問。

“不是專門對我說,而是我初入宮那年的中秋節宴上,北戎送了一對王鴿進貢,被陛下當場視為肉鴿,令禦廚房炖了湯。大臣中有人認為不妥,事後進谏,這事才又被提起來。”

“你見過王鴿?”高悅疑惑地問。

齊鞘搖了搖頭,道:“沒有,那次陛下只帶了淑貴妃和林青叔赴宴。我也是後來聽說的。”

“哦,那北戎是什麽态度?”高悅問。

“北戎使節當場色變,事後知道自己犯了皇家忌諱,重新送了一對海東青作為補禮,這事才算過去。”齊鞘思量着道,“若我那日在霁和殿為九皇子炖的鴿子真的是王鴿,恐怕那鴿子的來歷定然不凡。”

“當年得到先皇賜鴿的共有幾位皇子,只有三位嗎?”

“這個我到沒細問過,不過因二皇子和陛下以鴿暗喻這事鬧得比較大,因此衆人皆知受賜的皇子就是那三位。”

高悅屈指支住下颚,沉思片刻,道:“今日這事,咱們就當不知道吧,那鴿子到底是不是王鴿還有待查證,不宜聲張。诶,你餓不?”

這話題轉換有些快,齊鞘不由好笑,道:“你真是……”

“不知怎麽了,我這會有些心慌,是不是餓得?”高悅說着就要下床,腳才占地就晃了下,好在齊鞘及時扶住,高悅靠在齊鞘肩上緩了好一會兒,才道:“咱們快去吃飯吧!”

眼前有些發黑,高悅覺得他肯定是低血壓,今天出了太多汗,天又太熱,為防中暑,他得趕緊吃些東西補充能量。齊鞘看着高悅暈頭轉向地拐進飯廳,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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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幸子盯了一上午景陽宮廚房的修建工程,這會兒早在飯廳裏等高悅了。膳食還是他從永壽宮帶回來的,他還記得高悅曾經說過的綠豆湯,見今日天熱,特別讓大廚熬了一鍋。

高悅一看綠豆湯,立刻誇道:“哎呀,這是哪個小機靈鬼兒準備的?正好我想喝呢!”

小幸子笑得一臉得意,興奮地摸了下鼻子。

高悅一口氣兒喝完一碗,對小幸子說‘一看就是你準備的,行啦,別笑了,一會兒領賞吧。’

小幸子連忙應了一聲,還特別有眼力見兒地給齊鞘也盛了一碗。

齊鞘喝了兩口道:“這湯不錯,我回頭學了,也熬給你喝。”

高悅就笑,看着齊鞘,道:“那我可是有口福了。你的手藝,配上這湯,就是一個字‘絕’!”

齊鞘難得見高悅這麽活潑,不由多看了兩眼,這一看才發現,高悅眼中的神采似乎比以前亮了數倍,灼灼如星,燦燦生輝。這麽看着,倒是比之前更吸引人了。

高悅畢竟不舒服,午膳其實沒吃幾口,之後就是犯困。齊鞘見他眼皮都在打架,便起身告辭,讓他好好睡個午覺。高悅也覺得自己得休息一下,畢竟一會兒還要去見太後,他總不能沒精打采得去。

高悅站在景陽宮門口,望着齊鞘遠去的背影,又擡頭看了眼毒辣的日頭,回頭問小幸子:“咱們宮裏的冰還有多少?”

小幸子道:“還有不少呢!最近主子您得寵,內務府什麽都緊着咱們這兒,缺不了。”

“那就搬兩桶給齊尚人和喬尚人送過去吧。每人送兩桶吧,他們尚人的位份不高,想必這東西不夠用呢。”高悅說完就轉身回去睡午覺了。

小幸子跟小福子小聲嘀咕:“咱們侍君就是心善,這大熱天兒的,誰宮裏有冰還不留着自己用呢……”

小福子卻說:“我覺得侍君自從被陛下翻了牌子之後,做什麽事都自有道理。咱們不懂,照做就行了。”

“嗯,這點倒是沒錯。”

兩人張羅着去送冰。高悅這一覺睡得有些沉,足足睡了一個時辰才醒。醒來後,梳洗一番,讓小福子拿上一把水壺,便動身去了永壽宮。

這會兒太後也正好睡醒了,正由玉竹伺候着修甲。她本是閉着眼睛,聽聞高悅來了,才睜開眼,笑道:“他總算想起哀家了。”

高悅邁進殿門時正好聽到這一句,連忙跪地行禮,道:“高悅給太後請安,來遲了,還望您恕罪。”

“快起來,傻孩子!哀家知道你這一趟出宮在外頭吃了不少苦,不必多禮,過來給哀家看看。哎呀怎麽瘦了這麽多?”太後把高悅叫過去,賜了坐,打量了高悅幾眼後,有些驚訝地道。

“也沒有吧?”高悅摸了下自己的臉,感覺和之前沒太大差別。為了活躍氣氛,笑道:“有您這邊的大廚調養,我應該很快能胖回去。”

太後一聽,很是高興,笑容都燦爛很多,問:“今日的膳食可還可口?”

“很好了,大廚還專門為我熬了綠豆湯,很好喝。”高悅道,“離宮這些天,知道了外面的兇險。如今我回來了,就惦記着您交代給我的那兩盆喜蘭,今日特地帶了水壺,要好好伺候伺候它們呢。”

“嘿,你不說哀家都沒想起來,你快來跟哀家看看吧,這兩盆花啊,都蔫了。”太後站起身,扶着玉竹的手,往偏殿廊下去了。高悅從小福子手裏接過水壺,乖巧地跟在她身後。

倒了偏殿門口,太後只讓高悅跟了進去,玉竹和李公公都被留在了外頭。

這間偏殿很大,擺了許多木架花架,上面盡是花盆,都是品種名貴的花。那兩盆喜蘭被擺在離窗戶最遠的地方,一點兒光都不可能直視過來的角落。太後走到殿中央就停了腳步,笑着看了高悅一眼,嘆了口氣,道:“沽城的事,哀家聽說了,你受苦了。”

高悅聽出太後意有所指,這個所謂受苦,怕是在說白家客棧那晚他差一點被拍賣的事,只覺得心裏升起一股尴尬,道:“受苦談不上,不過是趁機發現了蠱蟲源頭,幫忙查點了一番而已。”

“哦,這事哀家倒沒聽說。”太後較有興致的目光,令高悅神情一凜。

高悅覺得憑太後和李景的關系,沽城的情況太後應該了如指掌才對,此時卻說‘不知’,這用意——難道是在考量他,看他是否實話實說?

高悅反應過來,立刻事無巨細地說了一番。期間,他看到太後頻頻點頭,眼中對他的贊許之意也愈濃,料定他剛剛沒有猜錯,太後就是在試他的深淺。

領導在用人之前,都會先考察忠誠度,這個定律果然古今通用。高悅甚至覺得,等自己慢慢摸清這個時代的生存法則,找到規律後,憑借自身的能力,他應該能過得很好。

“沽城之事,你做得很好。”太後最終給了高悅這樣一個評價,略頓,又道:“蠱蟲為患,連大周的後宮都被浸染,現在哀家要徹查後宮,悅兒,這事哀家主意你來辦,你可願為哀家效力啊?”

“高悅願為太後效犬馬之力!”高悅鄭重行了一禮,就聽太後又道:“此事非比尋常,你既要服衆,又要制衡,哀家既然選了你,就不會不管你。這枚鳳凰珏你拿着,戴在身上,後宮中人但凡看到,自會忌憚。可有一點兒,哀家要你記得——”

高悅微躬身接過太後遞來的玉珏,就聽太後加重語氣說了終句‘這後宮終究是大周的後宮,你亦是周家的人!’

高悅聽出這是太後甜棗加棒的禦下術,便道:“高悅定會時刻謹記太後教誨。”

聞言,太後笑了,語氣轉為溫和,滿意地點頭,道:“對你,哀家還是放心的。”言罷,這才向那兩盆喜蘭走去。高悅手裏拎着自帶的小水壺,亦步跟上。

兩人這才說起花來,很快殿裏響起了陣陣笑聲。

高悅在永壽宮用了晚膳,又陪着太後遛完彎兒才回去。

臨走之前,太後似是玩笑又似點撥,特意提了一句‘明日,可不要再起晚了。’

高悅連忙應下,他行完禮就發現一群太監宮女都悄悄地望着他笑,原本他并不覺得太後這話有什麽問題,可看了這些人那個暧昧不明的笑臉,忽然意識到自己今天早上沒來請安,這些人不會認為是他昨晚被周斐琦給折騰的吧?我去,這真是——好冤啊!

一時間,高悅被他們笑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關鍵這還沒法解釋,他只好腳底抹油,趕緊撤了。出了永壽宮,沒走幾步,高悅就聽身旁的幸、福兩個小太監發出壓抑不住的激動低喊——

“啊啊啊啊!”

“你們倆個怎麽了?吃錯藥了?”高悅側首挑眉,納悶地看着那倆激動得渾身發抖的小太監。

幸、福兩人立刻一把抓住他衣袖,一人霸占一邊,七嘴八舌地道:“侍君!侍君,鳳凰珏诶!!太後的鳳凰珏诶!”

“嗯?”

“侍君您不會忘了吧?這鳳凰珏可是太後當年在封後大典上,先皇禦賜之物,是後位的象征!天吶,真沒想到,太後竟然會把這枚玉珏賜給您!!這可是……哎呀,奴才要激動死啦!”小福子和小幸子簡直語無倫次。

高悅默默地從袖袋裏拿出那枚鳳凰珏,忽然覺得有些燙手!這周家的母子還真是……

一個比一個會給他找事!這東西要真有幸、福二人說得那麽好,太後怎麽不給淑貴妃,卻胳膊肘外拐給了自己呢?明明淑貴妃才是這次徹查後宮的主角,自己就是個輔助的,現在卻把鳳凰珏給了他,這不明擺着要把自己樹成衆矢之的,好給淑貴妃擋槍麽?

靠,這個老太太看着那麽慈愛可親,內裏也是個黑的!

高悅此時內心嗚嗚嘤嘤,真是五味雜陳苦占多數。關鍵他還法說,說了就是不識擡舉不知好歹,恐怕還會被人貼上‘喂不熟的白眼狼’!啊,早知道當時就不接這塊玉,現在再退回去,也為時晚矣。

“別瞎說!”高悅忙喝止了幸、福,一臉嚴肅地強調,“這事誰也不許說,說了恐招禍患。回去和殿裏的人說,這兩天都低調些,別讓人以為咱們恃寵而驕。”

“懂懂懂,奴才們都懂。”

“不過——好開心!”

“我好高興!”小福子一臉崇拜地看着高悅,“侍君,你好厲害!”

高悅:……

是,論拉仇恨我确實挺厲害的!

這晚,不知前朝又出了什麽事,許多大臣被連夜招進了宮。

高悅躺在床上,想着周斐琦今晚應該加班,估計肯定沒時間再跑進後宮來折騰他了,心裏特別踏實。他覺得穿書以來,這晚他應該終于能睡個安穩覺了。可惜,才閉上眼沒超過兩分鐘,就被小幸子急匆匆的腳步聲給吵醒了。

高悅不滿地睜開眼,瞪過去,“怎麽回事?毛毛躁躁的!”

“侍君,不好了,菡嫔和喬尚人在頤和軒打起來了!”小幸子急得直跺腳,他說完小福子已經替高悅找出了衣服,抖開準備伺候他穿。

高悅:……

“他們怎麽打起來的?”高悅支着床,不太情願地爬起來。

小幸子道:“好像是因為您送得那兩桶冰塊!唉,現在喬尚人被菡嫔指着鼻子罵他貪沒,他身邊的小太監來請您過去給做個證呢。人現在就在門外等着!”

還真能打起來……高悅邊穿衣服邊想,不再是剛才那番不情不願的樣子了。他低着頭,伸展開手臂由着兩人給他穿衣,臉上神情變幻,似乎在想着什麽。

景陽宮離頤和軒不遠不近,高悅趕到的時候,菡嫔和喬環的撕逼之戰已經暫歇,兩人正在瞪着眼對峙。菡嫔這邊人多勢衆,單看氣勢要比喬尚人略勝一籌。

齊鞘和喬環同為尚人,都住在頤和軒裏,又都接受了高悅送來的冰塊,這會兒自然要互相作證,因此站在一處。可菡嫔卻說他們是蛇鼠一窩,兩人同掌後宮事務,自然是合起夥來一起貪沒,齊鞘給喬環做證,不過是賊喊捉賊,心虛氣短,根本做不得數!

這事吧,原本一開始停留在打嘴仗,可誰都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總是笑呵呵的喬尚人,突然沖到菡嫔面前一把扯住了菡嫔頭發,揚手就給了她一個嘴巴,那份兇狠簡直颠覆衆人認知。

高悅在來的路上,聽報信的小太監把經過說完,不免感慨,會還是原文作者會,把個拉布拉多的本性刻畫得淋漓盡致,拉布拉多號稱犬中天使,那也是在它們長大之後,要知道小時候的拉布拉多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基本一出籠子就是臺風過境,遍地狼藉。調皮搗蛋的本性絕對不輸二哈。

喬環把菡嫔打了,當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菡嫔出身武侯府,那暴烈的本質從小到大就沒變過,要讓她顧全大局悶頭吃下這個啞巴虧,怎麽可能?因此,兩人大打出手基本就是定局。

高悅才邁進頤和軒,一眼就看到蓬頭散發的菡嫔叉腰抖手正指着喬尚人罵得狠厲。喬環是正對門口站着,他大概看到高悅來了,原本氣憤不已的臉上一秒都沒用就立刻紅了眼眶,淚水順勢而下,可見這家夥的演技也真得是後宮翹楚。

若非親眼所見,高悅甚至都想象不出喬環這個拉拉犬變臉會是什麽樣子。但現在,戲精沒跑兒了。

菡嫔罵得正起勁兒,突然發現本來和她對罵的喬尚人扭頭趴到齊鞘肩膀上哭了,還以為是終于被她說中要害,得意地一撩頭發,“……現在知道哭了?愧了?怕了?切,貪沒的時候怎麽沒有想想,你也有這一天?我們鹹福宮想多要一塊冰,都要三趟來求五趟來請,好話說盡你一塊不給,我當怎麽回事呢,原來都留着自己用了!哼,我早就說過,出身寒酸的人掌不了後宮事務,好心想要幫你,你倒好,讓我少管閑事……”

高悅往前走的腳步頓了下,他還真不知道,這兩人之間還有這等糾葛,難怪菡嫔要這樣不依不饒了。不過,冰塊到底是他送來的,如今惹出亂子,他不能袖手旁觀。

及至近前,高悅笑了聲,道:“今日好熱鬧啊!”他就站在菡嫔身後,這一聲把菡嫔吓了一跳,連忙回頭看去,就見燈火耀映間,一個瘦弱卻高挑的男子面帶微笑,颀颀而立,看似雲淡風輕,實則目光銳利,那叫一派雅睿致齊,令人神牽魂往——再看自己……

菡嫔自己都覺得她此刻披頭散發,狀如女鬼,頤指氣使,氣質全無。她都不用比了,就高悅往她身邊這麽随随便便一站,立刻差異盡顯,令她控制不住自慚形穢。

沒人知道菡嫔此刻的內心,但高侍君一來,菡嫔的氣勢突然就矮了半截,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高悅笑睨了菡嫔一眼,越過她,走到喬環面前,擡手輕輕為他擦了兩下眼淚,道:“別哭了,都怪我,不該擅自給你和齊尚人送那兩桶冰塊,唉,說起來我才回宮,下午又頭暈得厲害,糊塗了糊塗了!”

喬環揉着眼睛,聞言擡頭狠狠瞪向菡嫔,底氣十足。

高悅又拍了下齊鞘的手臂,“抱歉,讓你也受委屈了。”

“你下午頭暈?有沒有叫太醫!”

“現在已經好了,可能就是天太熱,我又體虛。你別擔心,沒事兒!”

兩人兀自說話,院子裏所有下人不敢吭聲,菡嫔如被晾在一旁,無人搭理,那真不是一般的尴尬。關鍵她還蓬頭垢面,形象盡毀。

喬環看了菡嫔一眼,心下痛快,也不再搭理她,反而側身對高悅一拱手,道:“今日多虧高侍君贈冰解暑,還沒來得及謝你,我這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如今又麻煩侍君解圍,實在是——”

高悅:“好了好了,這沒什麽,我才愧疚,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給你們添麻煩了。改日得空兒,我請你們到我那兒喝酒,作為賠罪。”

“侍君,你真的太客氣了。”

高悅:“呵呵呵。”喬環不錯,搭戲是把好手。乃可造之材。

菡嫔瞪着那邊的三人,此時臉已憋得通紅。高悅的到來就好像有人悄無聲息地抽了她一個嘴巴,而她還無力反抗,這份憋悶,非忍辱負重不可解。可她從來也不是一個能忍的人——

于是,在被晾了一會兒後,菡嫔終于還是憋不住了,忽然冷笑一聲,往三人那邊狠狠淬了一口,道:“假模假樣,惡心至極!”

“你說誰?”齊鞘一直沒怎麽理她,此時因高悅來了,菡嫔這話他卻聽不下去了。

“哼,”菡嫔冷笑,話語越發尖酸刻薄,道:“有些人永遠拎不清自己斤兩,恃寵而驕,仗着自己得寵,就四處顯擺,別忘了風水輪流轉,若是他日失寵,看他還拿什麽送人。”

她就差點名高悅了,若高悅再不理她,會被人小看。因此,在齊鞘開口前,高悅輕輕将他攬到身後,又笑着睨了菡嫔一眼,道:“夏至以來,各宮用冰皆有例數。我與你品階相同,宮中尚有餘冰可贈送他人,你卻嚷着冰不夠用,還想要多領?今日便請你當着大家的面解釋一下,這是為何吧?”

“你——”菡嫔本想惡言惡語激怒高悅,和他也來一場酐暢淋漓的鬥毆,卻沒想到高悅跟個泥鳅一樣,滑不留手,三言兩語就把她問得啞口無言,這憋屈勁兒,真是要把她氣炸了!

“說不上來?”高悅依舊笑着,仿若看好戲一般的眼神,特別刺激神經。

反正,菡嫔是真被他刺激到了,忽然大喊一聲,理智全抛,撲上來就要打高悅——

他們兩人本就離得不遠,菡嫔又突然發作,這一下,就連高悅都以為自己躲不過,沒想到菡嫔不知是哪裏絆了一下,噗通一聲竟跪了下去。她自己也一臉茫然,高悅更是意外。

但菡嫔摔這一下顯然并不死心,她立刻爬起來再向高悅撲去,這次高悅有了防備,連忙往後退去——可是,菡嫔仿若跪上了瘾,才撲過去,又跪了。

菡嫔惱怒地大喊一聲,再撲,再跪……

到後來,高悅已經不躲了,就那麽站着往頤和軒的四下看起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除了幾個信奉鬼神之力的小太監和宮女,很多人心裏都不約而同浮現了兩個字:暗衛。

高侍君身邊竟然有暗衛護着?!這個認知再次令所有人震驚。

菡嫔摔了這麽久,理智也算是回來了。因此她在最後跪下後,就沒再爬起來,反而捂着臉痛哭出聲。

所有人都看向她,只有高悅依舊在問:“現在可以解釋一下了嗎?”

菡嫔不言。

高悅好脾氣似得,又提醒了一遍,“為何你要多領冰塊?”

“不夠用!”

菡嫔嗚嗚着答道,“我就是不夠用啊,每次領回來的冰塊都只能用兩日,三日一領,我總有一日要熱着,嗚嗚嗚……”

高悅一聽就知道問題出在了哪兒,他扭頭問齊鞘和喬環,“各宮領冰之人你們可有統計?”

喬環搖搖頭,道:“只記了宮殿名字,未曾細致到領取之人。”

高悅便沒在多說,轉而對菡嫔道:“你宮裏每次是誰來領冰你可清楚?”

“都是冬丫在安排,冬丫!冬丫——”菡嫔只是直愚,又不是真傻,高悅話都說這麽明白了,她要再聽不出來是什麽意思就真得太說不過去了。她這會兒納過悶來,從地上爬起,沖她身後那群人咬牙齒切地喊着。

她臉上戾氣很重,喊了好幾聲,才有一個宮女小心翼翼地從人群裏站出來,卻低着頭一副‘可憐’的樣子。

菡嫔又連吼帶罵了好幾聲,那宮女才怯怯地開口,“奴婢不敢瞞主子,咱們殿的冰每次領回來路過霁和殿時都會被他們殿劫走一半……”說着,抹着眼淚,抽抽搭搭哭起來。

“霁和殿?”菡嫔也沒想到是這樣,非常明顯地愣了下,“九殿下?”她砸麽出這個名字,冷笑道:“你還想騙我?九殿下貴為王爺,他殿裏的冰怎麽可能不夠用?還要搶咱們的?!這個丫頭辱沒皇室,給我拉下去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自有太監将冬丫拉下去,冬丫吓得連連回頭求饒,然而菡嫔卻好似沒聽見,冷哼了一聲。她回身沖高悅道:“今日多虧侍君明辨是非,不過,我宮裏的人我自會教訓,各位就不要插手了。”

喬環顯然不服,怒道:“我和齊尚人本是奉命代掌後宮事務,若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沒個規矩,日後還怎麽六宮和諧?!”

“那你說怎樣?”菡嫔急着走,不耐煩地道。

“道歉!或者你發誓以後若是再犯,永不得聖寵!”喬拉拉一般不咬人,咬人的時候會一口咬住脖子。

“你——哼!”菡嫔狠狠瞪了喬環一眼,這次卻忍住了沒再發作,只是一甩袖子扭頭就走。氣得喬環在她身後大喊:“按照宮規,鹹福宮的各項份例減半一月!!你道不道歉?不道歉就減半!”

菡嫔走得無比快速,掩耳盜鈴般在心中對自己說‘我沒聽見’!

菡嫔一走,頤和軒一下子清靜多了。

齊鞘松了一口氣,對高悅道:“今日多虧了你,不然指不定有要鬧到幾時去,唉!”

“她以前也來鬧過?”

喬環道:“那次她來找我,說要幫忙打理後宮被我拒絕了後,鬧過一次。只是沒這次這麽大,算是不歡而散吧。”

“嗯,”齊鞘說,“那次之後,她大概是心裏不痛快吧,沒少給喬尚人找麻煩。”

“我才不怕她!”喬環翻了個白眼,沖着已經沒人的門口狠狠淬了一口,氣哼哼地嘟囔了句,“全後宮就她最醜!”

高悅:……

果然,在顏控的世界裏顏值既真理啊。

“不過,我是真沒想到她殿裏的冰竟然是被霁和殿劫走,這簡直像是天方夜譚。”齊鞘拉着高悅,“來我屋裏坐會兒吧,用了你送的冰,很是涼快!”

喬環跟在兩人身後,道:“我也去。”

齊鞘笑道:“好,一起。”

“那我還要喝酸梅湯!”喬環嚷着。

“行。”

高悅看着兩人,心想,這不挺寵得麽?很難想象齊鞘上午剛在自己那邊吐槽過喬環,唉,皇家後宮,果然遍地皆是影帝。

他搖了搖頭,跟着兩人進了屋。

齊鞘的寝室,高悅穿過來後,還是第一次來。屋裏的陳設比不上景陽宮,大體跟他原來那間良人所的寝室相似,只是家具數量上少了一些,房間小了一點兒而已。

高悅和喬環在外間圍桌而坐,齊鞘親自去給兩人端酸梅湯。高悅注意到他把酸梅湯特意放到了冰桶上,一看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四下打量了一番,高悅發現齊鞘這間屋子特別幹淨,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這屋子的主人有潔癖。喬環就說‘每次進齊尚人的屋裏,我都免不了自慚形穢,哎呀,跟你一比,我那屋亂得就像豬圈,哈哈哈’。

“那怎麽一樣?”齊鞘将酸梅湯分別遞給兩人,“你好丹青,畫起畫來沒日沒夜,哪有時間收拾屋子?我這也是閑嘛,總不能一天什麽也不幹?”

“你自己收拾的?”高悅有些詫異。

齊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怎麽可能?我要是自己動手了,小六子會愧疚死。是他啦!”

“嗯,”高悅喝了口酸梅湯,別說齊鞘的手藝真不錯,加上冰鎮了這麽久,特別爽口,“好喝。”高悅評價。

喬環道:“好好喝,我要再來一碗!”

齊鞘索性直接将那盅湯都端上了圓桌,喬環一點不客氣,自顧自舀起來。

“你覺得霁和殿真會去搶鹹福宮的冰嗎?”齊鞘問。

高悅道:“這得查一下才知道,若是真的,九殿下恐怕面上不好看。估計菡嫔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才會将那個宮女帶走自審,畢竟若九殿下真劫了她宮裏的冰,她也只能息事寧人,總不能像來你們這兒鬧一樣,到霁和殿再去鬧一場吧?”

“她哪兒有那個膽子!”喬環吸溜着酸梅湯,撇嘴道,“再說,霁和殿才剛換了掌事太監,那可是從極陽殿直接調過去的,聽說是張公公的幹兒子,她現在去霁和殿鬧,等于直接鬧到陛下面前。就她那個瘋樣兒,被陛下知道了,一輩子別想被寵幸了!”

“其實,今晚也差不多了。”齊鞘說完就笑了下,看着高悅,問:“看她給你跪了那麽多次,什麽感覺?”

“我是真沒想到,”高悅也是無奈,之前聽齊鞘提到過皇帝在他身邊放了暗衛,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真正感覺到暗衛的存在,到現在為止,他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他其實挺想問一下齊鞘是怎麽知道皇帝在他身邊放了暗衛的,不過礙于喬環在場,這話不好出口,便沒說。

喬環明顯是不知暗衛一直在高悅身邊的,他只是和大多數人一樣,猜出這種可能,就說:“對呀,今天那是什麽情況?我看着她既滑稽又可笑,我還以為高侍君你暗中得了高人相助呢!那是怎麽回事呀?”

“說實話,我真的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高悅一臉淡定地胡說八道,“我猜可能是有什麽高人剛好路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吧。”

“哦,倒是也有這種可能。”喬環點點頭。

不過,不管是皇上讓暗衛專門護着高侍君,還是暗衛路過拔刀相助,都只說明一點,在這後宮裏惹誰都最好不要惹高悅,因為全大周人都知道,暗衛那是只聽命于歷屆皇帝一人的神秘護衛隊。他們會有今日之舉,至少說明一點,皇帝曾放過話,讓護着。

在頤和軒喝了一碗酸梅湯,高悅便辭別兩人,準備回景陽宮了。臨出門前,喬環拉着他問:“高侍君,我明天可以去景陽宮找你嗎?”

“怎麽,頤和軒都裝不下你了?”齊鞘揶揄他。

喬環卻說:“我去年為太後畫了像,得了兩瓶好酒,想請高侍君一同品嘗。聽說景陽宮最近的夥食都是永壽宮在操辦,想必要比我們頤和軒好上不少,所以……嘿嘿!”

“哈,”高悅直接笑出聲,突然覺得喬環除了小心思多點兒戲精了點兒本質還是挺可愛的,便道:“來吧,歡迎!”又面向齊鞘,道:“你也來吧,一起。”

齊鞘笑着應了一聲,兩人一同将高悅送出門,直到看着那道身影淹沒在夜色中才紛紛收回視線。

轉身之際,齊鞘突然低聲對喬環道:“不要打他的主意。”

喬環輕哼一聲,擡着下巴回了自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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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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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