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脫險

莫城買好了石料，正帶着幾個匠人挑着石料和木頭往山裏走，就看到山路上一個渾身破爛，狼狽不堪的身影一拐一拐地走着。他身形一滞，放下肩上的木料就大步跑過去。

只見那嬌小的人兒忽然擡頭，一臉的戒備，看到他，當即眼淚就下來了。

莫城一把将人抱住了，急切地問:“媳婦，你怎麽了？”

他抱得太用力，碰到了七七身上的傷，聽她痛呼出聲，才放開了她，緊張地上下看着。

“我……沒……”肖七七斷斷續續地吐出兩個字，身子一軟，暈倒了。莫城接住她軟軟的嬌軀，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将她整個人包裹地嚴嚴實實，打橫抱在懷裏往回走。

“抱歉了諸位，內人出事了，這些料子暫且不用搬上山了！”

說着，也不管後面摸不着頭腦的匠人們，急匆匆地就下了山，抱着肖七七回了肖家。

肖老爹正要去出診，看到女婿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他第一次見到莫城如此焦急慌張的神色，再看着他懷裏暈厥的人，驚得臉色慘白，差點将藥箱扔了。

“阿城……這……”肖老爹伸出手，又不敢碰肖七七。

莫城将肖七七放在她的房間，俊臉上布滿着陰雲。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禮節，拉着肖老爹的胳膊讓他趕緊給肖七七看看。

肖老爹也着急，幾月不見，怎麽女兒就成了這副樣子。不說被莫城的衣服裹住的身子，就說那臉上細碎的傷口，就夠觸目驚心了。

肖七七從小是被他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哪受過這樣的苦楚！

肖老爹擦一把眼淚，小心翼翼地掀開莫城的衣服，看到肖七七沾着泥土劃破的衣裙，眼淚差點流出來。搭着肖七七的手給她聽脈。

莫城趁着肖老爹給肖七七診治的時候，打了些熱水來，準備着一會兒給肖七七擦洗一下身上的泥土。

肖老爹聽了脈，知道她只是受了驚吓，并無大礙。簡單察看了一下肖七七腳踝的傷，剛放下的心又揪起來。腫成了這樣，該是有多疼啊！

他抹着眼淚，讓莫城給肖七七用溫水擦擦身子，自己則出去準備草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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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城動作輕柔地給肖七七擦了身子，期間，肖七七醒了一次，一個勁兒地推着他的胳膊，臉色驚恐地哭喊着“不要過來”，那哭聲撕心裂肺，聽得莫城的心也是撕心裂肺的疼。只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了這樣的傷。

他不顧她的踢打，輕輕地抱住她，不敢太用力，怕驚吓到她。不知道抱了多久，他的胸口似乎被她捶得麻木了，肖七七才漸漸平靜了，又繼續睡了。

莫城愛憐地拂去她臉上的碎發，盡量避開她的傷口擦完了身子，找了一套她當姑娘時穿的幹淨衣裙給她換上了。又用肖老爹調制的草藥敷在她的身上的傷口上，每敷一處，她都緊緊地皺一下眉，卻沒有再醒。

其實那些細碎的小傷口也還好，最嚴重的就是腳踝。肖老爹想要給她正骨，又怕肖七七吃不了那苦，只找了最好的藥草給她敷上了，待她醒過來平靜些再做打算。

肖七七敷了藥，睡得安穩了些。莫城留在屋子裏看着她，肖老爹出去給她熬些活血化瘀又能安神的湯藥，讓她內服外用，好的能更快些。

肖老爹剛走到院子裏拿了些草藥，就看到院門口走過來一個人。那人頭戴銀簪，穿着個花花綠綠的褂子，打扮得像個開屏的孔雀，不正是如今裏正範田家的屋裏人紅梅的後娘範辛氏嘛！

她是出了名的狗眼看人低，如今自己男人做了裏正，更加不把村裏人放在眼裏 。這不，人還沒進屋，尖細的聲音就傳過來了，“肖老爹，家裏裏正等着看呢！怎麽還不去啊！年紀這麽大了，醫德倒是越來越少了！”

她語氣放肆，趾高氣昂地仿佛肖老爹去給她家人看病是應該的。若是平日，肖老爹也懶得與她争辯，可今日肖七七出了事，他本就擔心，她還這樣的高聲，肖老爹生怕範辛氏吵醒了七七，黑着一張臉走出去。

“吵什麽吵？不過是發了熱，死不了的！回去吃點熱水，捂出一身汗就好了！”

說完，不看範辛氏驚訝的臉色，“咣當”，将堂屋的門關了，把個嚣張的範辛氏擱在了門外。

範辛氏那叫一個詫異。

她當然詫異了，肖老爹平日裏最是好說話，軟着性子，跟誰都陪着笑臉。她哪裏想到，他竟也有這樣的脾氣！竟還對着她發了！

如今村子裏誰看她不得高看一眼，上趕着巴結着，這肖老爹還敢跟她使臉色！範辛氏惡狠狠地在門口“呸”了一聲，“哼，當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人吶？給臉不要臉的老東西！”

她唾了一口，還要接着罵，就見門忽然開了，莫城高大是身影走出來。範辛氏足足比他矮了兩個頭不止，站在他面前就跟個小雞崽子似的，自然是害怕的。

“你……你……你要幹嘛？”

“嬸子真有趣，我能拿你幹嘛？嬸子都多大年紀了，你想幹嘛？我還沒興趣呢！”莫城諷刺地笑笑。

那範辛氏被說了個大紅臉，捂着嘴支支吾吾地要罵，卻羞得說不出話。只顫抖着個手指着莫城。

“你……你什麽眼神！”她這話一出，土黃的臉倒是有些紅了。她三十多歲一個人，竟被個大小夥子給調戲了。看着莫城俊朗的容顏，心裏竟也有些不平靜。

莫城冷笑，這般不知羞恥，竟是裏正的屋裏人，可見這村子的裏正，也不是好的！

他轉身，從屋子裏拎出一桶水，正是肖七七剛剛擦過身體的水，混着血和土的水，看上去就髒兮兮的。他輕松地拎着桶在範辛氏眼前晃了晃，桶一歪潑在她的裙擺上，驚得範辛氏一下子跳起來。

“嬸子，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眼神不好！”莫城頓了一下，不給範辛氏說話的機會，“我這就回屋讓爹給我治治！嬸子家的病人，就往後排一排吧！”

說完，“啪”地把門關上了。範辛氏在外跺跺腳，想要罵，可濕衣裳貼着着實難受，只好不甘心的走了。

肖老爹熬好了藥，莫城端了，小口小口地喂肖七七喝。她睡得更沉了，一覺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過來。

午後的陽光熱烈的照進屋子裏，肖七七在那刺眼的眼光中醒來，一睜眼，就看到身邊臉色蒼白的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