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狗咬狗

範尹氏原本不願是不願意讓段意骁來的。雨微娘家富庶,村裏人都酸溜溜地說他們一家是沒脊梁骨的,一家子都靠着雨微娘家接濟。範尹氏雖說愛占便宜,可最忌諱別人說她吃軟飯。

她夫君早早地就去了,三個兒子也有兩個都跟着他去了,只剩下範欽一個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了!如今雖然只是個普通的農戶,種地為生,卻娶了鎮上大戶人家的女兒做媳婦。

村裏哪個人家比得上他們家的?她苦了半輩子,如今正是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可是,大戶的媳婦也有大戶的煩惱。雨微嬌生慣養,她從來也不敢輕易使喚着,如今再來個親戚,也是有來頭的,到家來了,少不得要準備一番,她可費不起那麻煩。

不過,段意骁帶來的一馬車的禮品,她的态度算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恨不得跟十裏八村的都炫耀一下,家裏有個不一般的親眷呢!

如今,村裏人自願自發地到她家來,她自然高興,跟村子裏的人吹的神乎其神,村裏人看他們一家人的眼光都不同了。連範辛氏都端着一籃子雞蛋來巴結,見着她親的跟什麽似的!

範尹氏平日裏跟範辛氏最不對付,範辛氏仗着自己是族長的兒媳婦,沒少欺壓他們這些同輩的妯娌。她整日裏打扮得妖妖叨叨的,見着男人就像走不動道兒似了的,範尹氏最瞧不上她那股子狐媚勁兒!

雖說她是族長的大兒子媳婦,她也拉不下臉跟她攀交情。因此範辛氏來了,範尹氏卻不似對待別人般熱情,冷着一張臉,連茶都不給上。

範辛氏尴尬極了,抓着雞蛋籃子的邊緣,跟範尹氏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雨微親自出屋了,尋了個借口讓範尹氏出門了,她則跟範辛氏在家說話。

範辛氏一見了雨微,眼睛都亮了。

這段時間,村裏多少人在雨微這兒吃了閉門羹,進了範欽家門,連面都見不到。如今見她來了,她就親自出來了,這事兒可不是有門兒嘛!哼,雨微怎麽也是範家的媳婦,還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成?

範辛氏自覺心裏有數了,平日裏那股趾高氣昂的勁兒又冒出來,反倒是端起了架子,不肯先提紅梅的婚事了。畢竟她先提了,那回頭說聘禮的時候,就要讓人拿住了。

想到段意骁給範尹氏送的那一馬車的家具布匹綢緞、瓜果糕點谷子等物,範辛氏就惦記地跟什麽似的。

若不是為着聘禮,她哪會替紅梅來說親?她本不是紅梅的親娘,紅梅的娘是範田年輕的時候從更遠的山溝裏買來的,到家裏剛生下個女兒,就被範田折騰地沒命了,後來才娶了她。

她和紅梅是沒什麽感情的,只盼着将她嫁了,撈一筆聘禮就好了。

雨微心裏明鏡似的,明知她也是來打聽段意骁的婚事的,卻東拉西扯,半個字也不往那方面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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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辛氏一開始還跟着她說,最實在是耐不住了,拉着她的手一臉誠懇地說:“雨微啊,你嫁到了範家,就是範家的人了!你可不能看着範家的女孩兒留在家裏嫁不出啊!”

“嬸子說的什麽話?”雨微笑笑,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目光随意的撇着後院的玉米地,看到紅梅躲躲藏藏的身影,嘴角笑意更甚了。

果然一切都被七七猜中了。

“紅梅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你看,你這個當嫂子的……”

看雨微只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範辛氏才有些急了,慌慌忙忙地說道:“你看咱家紅梅長相身段,哪裏比鎮上那姑娘差?咱家也算是大戶了,紅梅出身也算是好了!你看,配你表哥如何?”

聽着她說話,雨微心裏不住地冷笑,範辛氏真是臉皮厚到了極致,這樣的話也說得出。

紅梅長相身段,哪個是拿的出手的?沒見識的村婦,家裏男人做了裏正就覺着自己是大戶了?她心裏不屑,面上卻表現出一副極為認同的模樣。微微揚着嘴角,似是很贊同範辛氏的話。

範辛氏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她,雨微想了一會兒,柔聲說道:“這事兒我一個做妹妹的,哪有說話的餘地?不若我跟爹娘商量一下,再做定奪!”

頓了一下,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忽然說道:“那日,表哥說,他進村的時候,遇到一個穿着紅衣的女孩兒,可是紅梅?”

這個時候,不管是不是,範辛氏都得趕緊點頭了,喜得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那厚厚的劣質胭脂像是面粉似的往下掉,雨微下意識往後挪了一點,怕落到自己身上。

“天也晚了,嬸子先回吧!有消息,我會給你說的!”雨微客氣地送走了範辛氏。

幾個村裏的婆子見範辛氏眉開眼笑地從範欽家離開,不知是誰開了個頭,村裏很快就傳遍了,都說紅梅說給了雨微的表哥,一嫁過去,就是要做少奶奶的!

紅梅一整日裏有半日都是在梳妝鏡前坐着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塗脂抹粉,那叫一個喜慶。

肖七七在家裏聽着雨微跟她說村子裏的事兒,非常高興。

“紅梅還真的以為自己要嫁到京城去了,前兩日,還到我家門口顯擺來了呢!”她笑着說道。

“七七,”雨微到是有些擔心了,“你确定那光棍會去找紅梅嗎?怎的這麽多日,也沒個動靜呢?”

“怎麽不會?紅梅眼下不幹淨了,那光棍還以為自己白得個媳婦!如今村子裏都傳紅梅要嫁給你表哥了,他會不去着急?不出這兩日,定然會去找紅梅說道的!到時候,就要拜托嬸子了!”

“婆婆那自然是好說,我只是擔心……”

“好了,沒事的!”肖七七笑笑,打斷了雨微,與她閑聊一會兒,雨微就回家了。

果然,這夜,紅梅家的院子裏就傳來一陣打罵聲,村子裏的人都去看熱鬧。範田出門去收帳了,家裏只有紅梅和範辛氏。

屋子裏不時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夾雜着男人憤怒的嘶吼。紅梅自己衣衫不整地跪坐在院子裏,抱着肩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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