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沈淵聞言關了門。

十五分鐘, 也太離譜。

言忱從陽臺走到門口,路過沈淵時握了下他的手,很快又松開。

她打開門, 陸斯越還在門口站着,四目相對無言。

“哥。”言忱說:“你先回,我跟他聊一會兒就回去。”

陸斯越打量着他倆之間的氛圍,輕嗤一聲:“你确定晚上回?”

“回……吧。”言忱遲疑了下,也沒準确答案。

陸斯越:“……”

怎麽聽都覺着危險。

“明天再聊不行?”

言忱抿唇, 臉上顯露出為難, 卻是很明顯意思——不太行。

陸斯越:“……”

“長大了。”陸斯越看向沈淵,意有所指, “能被豬拱了。”

言忱疑惑:“嗯?”

陸斯越看她情緒不太好,就此作罷, “我先回家,你要回的話給我打電話, 我過來接你。要是不回的話……”

他頓了頓, 再說話頗有些咬牙切齒, “房間裏的東西不是擺設,別闖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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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忱:“……”

她先沒懂。

但陸斯越以一副痛心疾首的狀态離開了酒店。

>>>

房間門剛關上, 沈淵就從後邊抱了過來。

他雙臂在她腰間收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呼吸的熱氣都吐露在她頸間的肌膚上,什麽話都沒說,卻又比千言萬語都讓人安心。

言忱保持着那個姿勢沒動,她的手覆在沈淵背上。

良久, 沈淵松開抱她的手, 言忱回頭問他, “吃晚飯了嗎?”

“有飛機餐。”沈淵回答:“吃過了。”

言忱又不知道該問什麽,場子自然冷了下來。

她低斂着眉眼,狀态很喪。

沈淵原本還以為她還能再多問一個,結果她只撐到了第一個問題。

以前也沒這麽不善言辭啊?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人擁在懷裏,仍舊是很暧昧的姿勢。

“你媽媽的病好些了嗎?”沈淵低聲問。

言忱點頭,“嗯,做過手術了。”

“你是不是很難過?”

言忱愣怔,語氣比剛才淡漠,“還好。”

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幾秒後,她腦袋靠在沈淵肩膀上,閉了閉眼睛低聲說:“是很難過。”

難過到快要窒息。

從昨天遇見徐展那一刻,她的情緒就沒好過。

今天大哭了一場,仍舊沒什麽起色。

好多事情似乎忘了,但又無時無刻記着。

她以為逃離了那座城市就會好的,但沒想到她的人生仍舊磕磕絆絆。

她會遇見舊人,會不斷有人提醒她,你過往的人生其實很糟糕。

糟糕到一塌糊塗。

言忱說完以後就抱緊他。

房間裏安靜到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沈淵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有我在,會好的。”

“嗯?”

沈淵不知道從哪裏拿出個星星吊墜,他從手心裏懸下來,在熠熠燈光下一晃一晃,“對着它許願。”

“什麽?”言忱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沈淵說:“對着這顆星星許願,你所有的願望都會實現。”

言忱從不信神明。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明,那就不會無視她微小的祈願。

所以後來她成為了堅定的唯心主義者。

這世上誰都不能信,只有自己可以。

但此刻,沈淵把吊墜晃在她眼前時,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快點。”沈淵催她,“要在三分鐘之內許完願的,三分鐘以後的願望就不靈驗了。”

言忱盯着他的眼睛看,他背着光,那雙好看的眼睛裏有星光閃爍。

比她剛才看到的天上的星星還好看。

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她鬼使神差地閉上眼睛,雙手交握成拳,語氣虔誠:“我多想我的人生可以一馬平川。”

她頓了片刻,又補充道:“如果不可以,那就讓我身邊的人平平安安。”

一馬平川可是太奢侈的願望了。

神明會覺得她貪心,那就具體點,大家都平平安安就好。

言忱許完願望後睜開眼,那個星星的吊墜仍懸在空中。

沈淵的眼眶也有些濕潤,溫聲問她:“許完了?”

“嗯。”

她盯着沈淵看,只見他把星星吊墜收回到手心裏,然後捧到嘴邊,輕輕吹了一口氣,“星星你聽見了嗎?要實現言小忱的願望,她的願望那麽簡單。”

幾秒後,他拿着星星吊墜放在耳邊,靜默幾秒。

言忱歪了下腦袋,疑惑看他。

沈淵把星星吊墜拿下來放回兜裏,他伸手在言忱腦袋上揉了把,用哄小朋友的語氣說:“星星說它聽到了,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哪一個?”言忱問。

沈淵抿了下唇,認真又篤定地說:“言忱的人生一定會一馬平川的。”

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像是演習過千百遍一樣。

他的語氣比言忱許願時都虔誠。

言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面無表情地說:“可是這世上沒有神明,星星也不會聽見我的願望。”

沈淵抱住她,把她整個人抱到懷裏那種,給足了安全感,“星星聽不到,但沈淵聽到了。”

言忱仰起頭,忽然吻在他的側臉上。

沈淵側過臉,四目相對,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兩人的唇觸在一起。

言忱輕輕咬他的唇瓣,胳膊緩緩抱緊他的腰,像是在海上漂泊已久突然找到能帶她靠岸的孤舟。

房間裏燈光有些晃眼,她輕閉上眼,睫毛微顫。

在朦胧光影中,她看到沈淵也慢慢閉上眼,他的大拇指摩挲過她的下颌、側臉,溫柔地捧着她的臉,因為害怕鼻尖兒相碰尴尬,他側過臉吻得,舌尖描繪過她唇的線條。

燥熱的南宜忽然吹起了溫柔的晚風。

北望的風在某一刻吹到了南宜。

>>>

“你晚上不回去,陸老師會生氣吧?”沈淵操縱着手機上的蘭陵王一個閃現,直接拿了對面的法師一血。

言忱拿着個射手在下路補兵,頭都沒擡地說:“你這語氣,有點東西啊。”

沈淵笑,“被你聽出來了。”

“茶裏茶氣的。”言忱說:“傅意雪平常玩梗的時候都沒你這個味濃。”

“我跟傅意川學的。”

“那你學到了精髓。我該怎麽說?”言忱挑了下眉,捏着嗓子說:“我哥不會生氣的,我們在酒店裏蓋被子純聊天呢,我哥怎麽會生氣呢?”

呢?

純聊天呢?

生氣呢?

這幾個語氣助詞就很靈性。

再加上言忱故意拿捏了那個腔調,把自己的語氣學出了傅意雪故意撒嬌的味道,聽得沈淵耳朵發癢。

“那你就這麽和陸老師說。”沈淵看熱鬧不怕事兒大。

言忱踢了他一腳,“我讓陸斯越接我回家。”

說着手機往床上一扔,小魯班也不玩了,直接起身,沈淵正要去下路抓人,這下也顧不得,立馬把現實裏的人抓回來,言忱原本剛站起來,這會兒被他一抓恰好摔在了他懷裏。

他盤着腿,她剛剛好摔在他大腿肌肉那塊兒。

沈淵又瘦,腿上肉不多,她腦袋摔上去的時候感覺自己要被磕成腦震蕩。

沈淵牢牢抓着她手腕,“你跑哪兒去?”

言忱:“……”

他這話非常中二。

言忱卻正好在他腿上躺下了,從旁邊撈過自己手機繼續玩。

沈淵因為接吻起了反應,他迫不得已去沖了個冷水澡,這會兒已經換了睡衣。

言忱倒還好。

沈淵從浴室裏出來的那刻,言忱就不停看着他笑,笑得沈淵無奈扶額,上床之後離她遠遠的,結果她還不斷湊過來,還很欠地在他耳邊問:“你反應為什麽那麽大?”

“吃素二十多年了。”沈淵迷之微笑,“你不要挑戰男人的自制力。”

言忱更肆無忌憚,“房都開好了,你跟我說我挑戰你的自制力?”

沈淵:“……”

在那一瞬間,他以為是17歲的言忱回來了。

那樣的玩笑,只有17歲的言忱會開,24歲的言忱重逢後就沒說過這樣的話,或者說沒有這樣鮮活的時刻。

更多時候,她都是死氣沉沉的,哪怕是笑都帶着幾分沉重。

沈淵怕她再做什麽,于是提議打游戲。

結果剛開一局,他忽然意識到離陸斯越說得15分鐘已經過去很久了。

這會兒已經11:34,他問言忱還回不回,言忱說不回了。

他想着逗言忱玩,就用“綠茶語氣”說了句,結果言忱還真扔手機回家,他趕緊把人抱了回來。

游戲繼續。

言忱像是找到了墊的東西,枕在他腿上很舒服。

就是言忱的游戲還沒找到感覺,小魯班被對面打野抓了很多次,死一次複活時間就長一些,尤其一看沈淵的戰績已經10-0-2,心理多少也是有點不平衡。

沈淵把他們家的整體優勢都帶了起來,很快就推了對方高地。

這一局幾乎是碾壓式勝利。

“你才玩幾局啊就玩這麽好。”言忱說:“果然電競天才。”

“游戲的套路都是一樣的。”沈淵放下手機也不打算再玩,“做好預判,手速快點,反應迅速,基本上在這種局裏可以橫着走。”

言忱聳了聳肩,“這我盲區。”

她玩游戲一般,對這些也不感興趣。

那時候跟他一起去網吧,會玩當時風靡一時的Q炫舞,哪怕不摁上下左右,開個房間進去聽會兒歌也覺得舒服。

也曾想過入LOL的坑,結果點進去以後就在地圖裏迷了路,連放技能的按鍵都記不清楚,幹脆放棄。

“沈淵。”言忱躺在她腿上忽然問:“如果那會兒不學醫,你會學什麽啊?”

沈淵想了想,“沒想好。”

他好像一直都這樣,沒什麽特別喜歡的。

“現在學了醫,有想過轉行嗎?”言忱說:“感覺這個職業很高危啊。”

“還挺有成就感的。”沈淵搖頭,“就做這一行了。”

言忱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閑聊,“那你為什麽要去骨科?”

她也不是要聽答案,只是太久沒這樣和人說說話,這會兒有氛圍,她腦袋放空着,就随意地聊,“傅意雪說她弟去精神科是因為那個世界很奇特。傅意川曾說,螃蟹在剝我的殼,魚在吃貓,或許就存在于精神病人的世界。宋長遙好像是因為家裏去學的口腔醫學,你是為什麽?我記得你爸爸好像是外科醫生。”

沈淵把腿伸得更直一些,方便她枕着,一只手把玩着她的頭發,漫不經心地說:“我以前交了個女朋友,她骨頭太硬了,我想給她治一治。”

言忱:“……”

這人好像在內涵什麽。

她剛好方便,伸手在他腿上的軟肉掐了一把,沈淵疼得眉頭一皺,一把把人撈起來,讓她坐在懷裏。

這樣坐着,言忱比他還高一些。

兩人的姿勢愈發暧昧。

言忱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在升高,但頑劣心起,她附到沈淵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沈淵的耳朵一下子就像是火燒雲一樣。

言忱壓低聲音說:“你好像又起反應了。”

沈淵:“……”

她親了下沈淵,沈淵避開,根本不敢碰。

結果她瞪他,“親一下都不行?”

沈淵:“……”

他反手就把人壓在身下,擋住了她眼前的光,頗有些咬牙切齒,“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碰你?”

言忱朝他挑了下眉,似挑釁。

當初在南京的酒店裏,十八歲的毛頭小子比這反應大多了,他也忍住了。

但——

沈淵湊在她耳邊低聲說:“言忱,你長大了。”

言忱耳朵爆紅。

沈淵卻沒放過她,聲音愈發低,“能做一些成年人愛做的事了。”

言忱忽然有點慫,她推了下沈淵,“就……好像……可能……沒有……套。”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再沒了剛才的嚣張氣焰。

沈淵卻長臂一伸,直接從床頭櫃上拿過一盒藍色的東西,他跟她咬耳朵,“大舅哥已經提醒過了。”

言忱:“……”

艹。

作者有話說:

言忱:不不不,我們成年人不愛做。

明天上午想稍微歇一下,所以明天的更新放在下午6點吧!

直接放萬字更新。

(就是調了下時間,字數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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