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心上人

虐雀兒

11.

青藍抱着那點殘餘的殷紅指甲花有點舍不得，于是自己又打了水擦幹淨，重新給自己塗了指甲。這一回舒着腳趾挂在床邊，仔仔細細地等它幹透了，才穿上鞋子朝門外走。

桃李在床上給驚醒了，朦胧道：

“去哪。”

青藍僵了一下，渾身止不住地打戰，瑟縮道：“大奶奶——”

“你羞什麽！”桃李有些苦惱地爬起來，瞪他，“給人踩了的不是我麽！”

青藍連忙縮成一團：“我錯了，大奶奶。”

桃李：“……”

桃李丢了個枕頭過去：“走吧你，壞東西！”

“桃李，別生氣了。”青藍支支吾吾半天，“我是想下廚房去，給你做點東西吃。”

“你還會做東西吃？”桃李頗為新奇地挑起眼睛，“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桃李拉着青藍，朝竈房去了。就見青藍同婆子說了一聲，把婆子支使下去了，便把頭發束起來，紮好了大袖，開始細細地磨起粉。不多時便蒸好了一盤雪白的牛乳糕，上頭被青藍拿花汁點了幾只漂亮的桃花。

“好可愛。”桃李把那鳥雀形狀的糕點抓起來吹了吹，“桃花，是我嗎？”

“青藍，這白白的小雀兒是你，桃花是我，你把我點在你額頭上，這是什麽意思呀。”

青藍低着頭笑：“大奶奶覺得是什麽意思，便是什麽意思。”

“我舍不得吃。”桃李撇撇嘴，“你做得這麽熟練，以前沒少給秦泷做吧？我卻只得了這一個，吃了就沒了。”

青藍愣了愣，“少爺不吃這些零嘴兒，我平日裏都是做給君君吃來玩的。大奶奶以後還想吃，我再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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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當君君哄呢！”

桃李一口就把牛乳糕吃到了嘴裏。那牛乳糕看着精巧可愛，沒想到味道也很好，桃李眯了眼睛，看了看四下沒人的樣子，低下頭，先是咬了青藍的頰肉一口，再一路啄到唇上去，交了個牛乳味膩歪的親吻。末了，意猶未盡地舔了嘴唇，道：“你身上，怎麽聞起來這麽香？總帶着股奶味兒。”

青藍局促地提起胳膊嗅了嗅：“興許是才做了牛乳糕，身上沾到了。”

桃李咂咂嘴，嘴裏還是甜的：“我真想吃了你。”

青藍道：“那大奶奶就吃了我吧，只是以後，還得勞煩大奶奶抽空照料君君……”

“可別，我讨厭養小孩子。”桃李跳起來，“那君君虧了是像你一樣乖，我才哄他一哄。我懶，平生最讨厭照顧別人。往後要是我生了孩子，你給我養。”

青藍眼底有些黯然的神色。以桃李的受寵程度，懷孕得子想來不必太久。但他還是發自內心地應道：“好啊。”

“是了，是了，孩子都歸你養，大奶奶只養你一個，養不起別人啦。”桃李過來幫他一起洗掉砧板用具，“秦泷不在，你就是我媳婦兒。”

青藍：“……大奶奶。”

“怎麽，不對嗎？”桃李倨傲道，“我看君君和我親近，偶爾某個角度看過去，還很有幾分像我呢，指不定真是我兒子。”

青藍看他神情自得，也就不忍心打斷他了。

12.

秦泷從外地回來的時候，本想着那桃李性子重欲，想來該是寂寞許久，心裏是有些愧疚的。可是見了那人笑着迎出來的時候，卻分明是一張極濃豔的春面，不知受了哪裏來的滋潤，竟是比初嫁來的時候，還要漂亮幾分。

當時心下就有些猶疑。只他府中人并不是很多，那些雜役仆從，多半粗俗低劣；婆子丫鬟都走動得多，到處都是眼線，也不該有什麽攀上桃李的機會。

于是夜裏和桃李同床的時候，急急插入，只覺花谷緊窒，還是銷魂。春流湧發，也并無不妥。只好強行壓下那點異常，和煦地問道：“這大半月來，都在家中做什麽？”

桃李在床笫之間，頗為放蕩，什麽甜話都說得出。可要是結束了，卻又總變得疏離。聽了秦泷的問話，也只是很疲憊一樣地，閉眼敷衍道：“在府上，同青藍一塊兒帶君君。”

秦泷心裏又是一刺。他家中長子非嫡，桃李性子賢惠所以未曾說過什麽，可到底不美。只好抱緊他一些，輕聲安撫道：“你身子好，孩子總會有的。”

桃李嗯了一聲，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腹，突兀想起青藍當日懷孕的時候，圓滾滾的一只小雀兒，自己臉蛋還沒長開呢，就要托着大大的肚子在花園裏散心，不知道該有多可愛。這粗枝大葉的秦泷，當年再怎麽疼愛青藍，遇事多半也不能周全。這麽一想，就有些懊悔，要是自己早點來了，不就能把那圓肚兒的青藍抱在懷裏了？趁他孕期敏感，行動也不便，做什麽都行，要輕輕插他下頭那不停流水的花口，再親他鼓鼓脹脹的肚皮，定能叫那小東西在自己手裏頭哭出來。

秦泷看他比劃自己的肚子，很是暧昧地把自己的手也覆上去，“你下頭那嘴真是貪吃，射多少都出不來。估摸着現在就有了呢。”

“不急。”桃李随口道，“我要是生不出，就把我庶母家的那個女孩兒帶來給少爺生。上回聽算命先生說了，那女孩兒旺夫好生養，就是陽精早洩之人，娶了她都能生個一兒半女的。”

秦泷：“……”

13.

桃李的肚子一直沒動靜，秦泷再怎麽怕青藍繼續生個兒子，也不能冷落了他，便帶青藍去泡溫泉。水汽氤氲的時候，卻看見一雙蒼白玉潤的裸足，從遠處踏過來，再在水面一點一點的，蕩開一片片的漣漪。

秦泷心道，這青藍身份低賤，不知為何卻長得這般标致，連腳都生得好看。再定睛一看，卻發現那雙腳上頭，紅豔豔塗了蔻紅的指甲。青藍性子呆愣，從來不喜歡打扮自己，這回反在腳這般隐蔽私密的部位上，塗了花一樣的顏色，仿佛是個乖順寡言的木頭最為難言的一縷情思，非得要同榻的情人才能看見這等微末卻勾人的風情。

秦泷最喜歡的就是青藍的乖柔隐忍，最怕的也是他的乖柔隐忍。此刻看了青藍不一樣的一面，頓時就有些憋不住，伸手把那雙腳抓在手心，摩挲一二，低聲問：“什麽時候塗了個指甲？你皮膚白，塗了好看。”

青藍腳趾微微瑟縮，似乎是想抽回腳。秦泷心裏憐惜他面皮薄的同時，又不免覺得乏味。這青藍就算塗了指甲，性子卻還是那個木讷放不開的木頭。剛想順勢放開他，便被青藍一腳踩上了胸膛，碾在褐色的乳頭上。

秦泷有些意外，啧了一聲，把人拉進水裏，“膽子越發大了。”青藍身子柔，秦泷輕松把那雙叫他喜愛不已的腳抵到自己的肩膀上去，雪白點紅的裸足，勾着他肩膀上上下下。性器混着暖熱的水，便慢慢搗進青藍的穴裏。青藍怕疼，不如桃李。他此刻正愛這難得放蕩的羞澀美人愛得不行，自然是無邊柔情在心頭，也不急了，只步步推入，九淺一深地撞起來。

青藍在床笫間，慣不愛叫，只憋着嗓子嗚嗚咽咽地哼，像某種小獸一樣，惹人疼寵。在這片熱氣迷朦裏，竟有種格外的情色意味。

秦泷自知有了桃李之後，對青藍有了些許冷落和避諱，青藍性子敏感，自然有所察覺。一時五味雜陳，只抱着他小聲說：“青藍——我知道你肚子争氣，可是第二個兒子不能是你生的。”

青藍摟着他的脖子輕輕地喘氣，“少爺，我知道。”

“少爺一直都喜歡你，青藍，你懂事，少爺知道的。”秦泷給熱氣蒸了，心裏的話一股腦子全倒了出來，“是少爺不好，從前把你嬌慣着，卻從沒給過你準話。少爺心裏有你，青藍。”

“那時候他們把你送來，少爺覺得你是派來的眼線，所以心裏有氣，一直沒和你說。”

青藍愣愣地看着他，眼裏有淚。

他問：“那現在呢，少爺還喜歡我嗎？還是——已經喜歡上大奶奶了呢？”

誰能不喜歡桃李呢，他那麽漂亮，那麽恣意，笑起來的時候，要把別人所有的心神都掠奪了去，才罷休的。

就連他自己，都拒絕不了桃李。

秦泷一時失語，只搗得越發深重，把青藍軟嫩的屁股抓了，釘在自己的肉根上不停地頂弄，半晌把他推到池邊去。

“青藍，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青藍怔怔。是了，他生來卑賤，性子也隐忍，只要他人待他一點點的好，他便能十分十分地還回去。就好比他喜歡少爺，所以無論少爺是寵幸了什麽旁的小倌兒，或是要娶正妻，他都不在乎。他喜歡少爺，所以心裏頭只有少爺。

——只要少爺也喜歡他，哪怕少爺不只是喜歡他一個人，哪怕少爺身邊來來去去的都是知心人，他都知足了。

卑微而悲哀。

“對不起，少爺。”

求仁得仁，他終是等來了秦泷的這句喜歡。

秦泷還在因着愧疚，越發粗暴地搗弄。青藍的感官卻慢慢地鈍了下來，眼裏帶上些自嘲的神色。

14.

可是終究還是太晚了。他的榻邊人，終于不再是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