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甜茶
厚重的藍色窗簾被一雙瘦削的手緩緩拉開,清晨的陽光穿透玻璃灑落在沈信桢臉上。
她把窗簾拉出一道縫,然後蜷縮在被子裏發呆。
她努力的回想昨天的事情,能記得不多,只記得那個好看的男人,他看起來很冷漠很兇,但又是唯一一個給她擦眼淚、抱她、哄她的人,比這裏的任何一個人對她都好。
沈信桢迷惘不安更有幾分慌亂期待。
沈信桢摸摸自己的眼角,那裏被男人的手撫摸過的地方此刻仿佛帶着灼傷人的溫度,讓她剛碰上又急亂把手放下。
“醒了嗎?”
這聲音!
沈信桢猛然一驚,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清清喉嚨才回答:“醒、醒了。”
溫則頓了頓,問:“方便我進來嗎?”
沈信桢又不說話了。
等了好一會兒,溫則問:“餓不餓?要吃飯嗎?”
果然,房間裏的人才有了聲音:“……要的。”
王管家拿出鑰匙開了門。
陽光從打開的門縫見投入房間,光線掠過沈信桢猶帶恐懼和遲疑的眼睛。
他打開門,沒有再近一步,只是站在門邊。
沈信桢的房間的位置采光很好,他逆光而站,身後陽光照耀在他身上,像是給他周身鍍上一層淺淺的金色,給人一種幹淨而聖潔的美好。
他穿一身考究的銀灰色西裝,袖口有低調簡約的刺繡,襯衣的領口微微敞開着,露出性感的喉結和修長的脖頸,這樣不動聲色站在門邊的模樣讓沈信桢想到餐廳裏那張古典油畫中的貴族美人。
明明站在陽光中,卻顯得堕落而誘惑,美的心驚動魄。
可看他冷漠的神情和氣質又讓人敬而遠之,哪怕生出一點愛慕之心也是對他的亵渎。
沈信桢想到昨天她在他懷裏痛哭的窘态,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一抹紅暈,緊張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她。
溫則在她床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早上好。”
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磁性又有一種清透的質感,給她莫名的安心。
“昨晚睡得好嗎?”
沈信桢仰頭看他,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不想回答。
溫則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你真的是沈信桢嗎?”
沈信桢這次聽懂了,她重重點頭:“我的名字。”
溫則靠近她,在她床邊坐下,注視着她的雙眼慢慢問:“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沈信桢迷惘的看着他。
溫則的聲音低沉輕緩:“因為你出了車禍,而肇事人就是我的司機,所以我必須對你負責。在你康複之前可以住在這裏調養身體,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住在這裏,現在就可以離開。”
溫則說完,看着她眼睛亮起來,聲音冷了幾度:“不過離開這裏,你就再也不能回來了。沒有人照顧你,沒有地方睡覺也不會有人給你飯吃。”
喂飽肚子是沈信桢關心的第一大事,聽到男人這樣講,她突然害怕起來,揪住男人的袖子懇切的說:“要吃飯。”
溫則垂下眼簾,聲音像是催眠一樣的輕柔:“那你還想要離開嗎?”
她搖頭。
“還會像昨天那樣逃跑嗎?”
她更用力的搖頭,生怕男人不相信她似的讨好把臉湊近他的袖子擺出一副貓兒的姿态,在上面蹭一蹭說:“不離開,不逃跑。”
溫則的眼神始終是冷的,他慢慢把手抽出來,留下沈信桢無措的望着他。
“好好照顧她。”
他冷淡說完轉身就要離開,沈信桢急忙拉住他的衣角,在溫則回頭的一瞬間又怯怯的松了手。
“還有事?”
溫則垂眸看她局促緊張的模樣,羞紅的臉和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流露出自己從未見過的稚氣和依賴。
陌生的不像沈信桢。
是了,現在的沈信桢只是一個被掏空了神志的孩子,再記不起他們往事種種。
溫則嘴角勾起一抹極為淺淡的笑意說:“看來你還有很多問題問我,不如你先想一想,等我回來之後再來回答。”
沈信桢怔愣許久,等回神時見溫則已經走了出去,她翻身下床,光着腳追上去。
“你、你叫什麽名字?”
溫則轉身,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子,薄唇輕啓。
“溫則。”
溫暖的溫,法則的則。
他的聲音低沉清冷,順着和煦春風緩緩鑽進沈信貞的耳朵裏、心裏。
她在這一刻突然嗅到了空氣中逐漸蘇醒的芬芳濕潤,仿佛她是一朵熬過漫長冬日,終于得到陽光雨露而枝葉一瞬間充盈飽滿、含苞待放的花兒。
她垂眼看向他骨節分明的手,想到他曾經撫弄過的那枝紅色薔薇,沒由來的感到一股燥熱。
他看着她羞怯的神情,突然發現原來的沈信桢是極少叫他名字的。她總是跟在他身後,輕輕的喚他:“溫學長。”
疏遠又淡漠的稱呼。
原來,已經是那麽遙遠的記憶了。
沈信桢把這個名字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然後露出幾分羞澀的笑來,大着膽子靠近他,腼腆的說:“我叫沈信桢。”
溫則回神,垂眸看她,眼神深邃,聲音極輕。
“我知道。”
他有片刻的恍然,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一眨眼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天是開學典禮,作為學生會長的他在鋼琴表演結束之後從後臺走出來準備離開,迎面與她的視線相撞。
沈信桢穿淺藍色的連衣裙,黑色長發披散在後背,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了,幾縷不聽話的拂到胸前,她微微仰起頭看他時眼睛水亮,只是眼神寂靜,略顯黑沉空洞。
或許是看清了他,她空洞的眼睛瞬時有了光彩,溫則為這短暫的變化停頓了腳步。
她低頭将碎發挽到耳後,笑着叫他一聲:“溫學長。”
溫則定定看她幾眼,隐約記起她是迎新那天,同學請他幫忙送到寝室的大一新生,那時她很安靜甚至有些腼腆,而他也沒有和她交談,徑自送她上樓便離開。
“是你”
九月份的高溫天氣,到了晚上依舊悶熱難耐,溫則把臂彎裏外套換了換位置,随口問:“你叫什麽?”
“沈信桢。”
他聞言,為這奇怪的名字微微挑眉表示疑惑。
“信仰的信,桢楠樹的桢。”她說。
他沒放在心上,淡淡的應了一聲,邁步離開。
原以為不會再有交集的人,不過隔了半個學期再一次站到他面前,她長長的頭發綁成一個馬尾,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對他說:“學長好,我是建築設計131班的沈信桢。”
國家級大學生建築設計大賽,從來沒有大一學生有勇氣來參賽甚至能通過他的面試加入他的團隊,然而沈信桢是特例。
溫則偶爾也會回想,如果當初她沒來參賽,如果當初他拒絕讓她通過,是不是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惜,這世界上不會有“如果”。
沈信桢。
沈信桢。
這個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像是咒語,将溫則牢牢封印在五年前那段青蔥往事之中。
沈信桢對于康複訓練很積極,只要不到吃飯時間就不會停止,任憑王管家和紅嫂怎麽勸也固執的不肯休息,但只要聽到轎車行駛進來的聲音,沈信桢就會立刻停住動作,然後急忙去洗手間照照鏡子,踉跄着走到大廳門口等待溫則。
等男人一走近,她就會羞澀的打招呼:“溫先生,你回來啦。”
溫則淡淡的“恩”一聲,然後任由沈信桢緊緊跟在他身後走去餐廳用晚餐。
等待溫則回家然後再吃飯已經是沈信桢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她每天早上目送着溫則離開,每天傍晚在門口等待溫則回來,和他一起吃飯。
沈信桢覺得,溫先生對她是很好的,唯一的不好就是很少和她說話,有時耐不住她的絮絮叨叨,也會和她聊一聊天,有時候不知道說到什麽,他的眼神就會變得很冰冷很陌生然後頭也不回的起身上樓,一開始的時候沈信桢覺得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但她用遲鈍的腦子絞盡腦汁也思考不出來只能作罷,次數一多,沈信桢就不在意溫則的偶爾的冷臉了。因為她知道,不管溫先生的态度怎麽樣,第二天依舊會照舊在餐桌前等她一起吃飯,而她也習慣了有溫則陪伴的每一天。
不過是短短半個月,沈信桢已經對溫則依賴到了極致。
除了等待溫則回家,沈信桢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小愛好,那就是偷看溫則。
沈信桢覺得溫先生不僅是個好人,而且是個好看的好人,只是安靜站着就是一副畫了,而這幅畫,她每天都看不厭,要從頭發絲看到腳趾甲,時常捧着臉盯着溫則出神,有時把溫則看的尴尬,就會被他認真的教育:“這樣盯着別人看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沈信桢瞪着水潤的大眼,同樣認真的回:“可是我只看溫先生一個人呀。”
然後她發現溫先生的臉像是生病發燒了一樣竟然詭異的紅了起來,還不等她關心的問候,溫先生就急匆匆的上了樓,沈信桢想,一會要告訴王管家給溫先生拿藥吃。
她無意中對紅嫂說過誇贊溫先生長相的話,紅嫂聽了撇撇嘴,哼一聲,“現在倒是不眼瞎了!”
沈信桢有些聽不懂了,她的眼睛明明沒有瞎啊。
作者有話要說: 溫先生啊,前一秒下定決心不理人,下一秒就啪啪打臉了。
我以前寫的都是比較強勢的女主,這次雖然也不例外但是比起男主還是差了點,溫先生是真的很優秀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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