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甜茶
光線分秒變化, 很快就被暗沉暮色代替。
沈信桢手背上插着針管, 藥水經由吊瓶緩慢滲透進身體, 冰涼藥水讓她體溫降低,有些冷的蜷縮在雪白的床單上,漆黑長卷發淩亂散開, 睡夢中的面容恬靜平和,只是嘴唇微微紅腫,臉頰猶帶紅暈,如此嬌憐模樣讓人忍不住憐惜。
溫則将她淩亂的發絲攏到一邊, 俯身在她眉間落下輕輕一吻。
仿佛是蜻蜓點水, 在睡夢之人的心中留下陣陣漣漪。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溫則把沈信桢的被子拉高, 拿起手機走到衛生間, 反手将門掩上。
趙普亮一板一眼的聲音傳來:“溫總, 我已經聯系過您在瑞士的Matteo醫生, 他正在夏威夷度假,最早也要後天才能趕到這裏, 不過他表示視頻通訊随時都可以。”
“通知Matteo醫生,半個小時之後進行視頻通訊。”
“好。”
他挂斷電話,轉身正要開門正對上沈信桢的眼神。
她手上還拎着藥瓶,圓圓的眼睛有些紅,仰臉問他:“學長,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想起了那個邪氣暴戾的“L”。
溫則把手機收好,推門接過她手裏的藥瓶, 低聲說:“想上廁所?”
沈信桢搖了搖頭,伸手揪住他的袖子,追問:“回答我。”
溫則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對她說,但事情已經發生到這種地步,他不可能再隐瞞下去。
良久,他在她擔憂的注視下,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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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信桢心口一酸,張開手臂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口,用力地嗅他的身上的味道。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不那麽難過。
半個小時很快就在兩人的沉默中度過,期間護士進來為沈信桢拔了針,又安靜的退了出去。
寬敞明亮的特等病房裏,只剩下兩人沉默相對。
沈信桢低着頭擺弄着手指,想要詳細詢問溫則的病情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糾結中,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沈信桢擡頭去看。
視線中出現一雙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頂。
“信桢,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沈信桢眼睛更紅了,溫學長這樣好的一個人,為什麽會生病呢?這世界真不公平,總要好人來承擔苦痛。
溫則看她眼圈又紅了,忍不住抱住她,親了親她的耳廓,笑着說:“我的信桢變得會撒嬌了,知道自己一哭,那個叫溫則的人不管什麽事情都會無條件的答應她。”
沈信桢聞言一愣,吶吶的問:“這是什麽意思?”
溫則挑眉,在她耳邊用低沉的聲音說:“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了,作為女朋友,你可以對我提出任何要求,說吧,想問什麽想做什麽?”
“什麽都可以嗎?”
“當然。”
她看着他的手表,聲音細細小小:“我希望……你別害怕。”
溫則愣了。
他以為她會提出去了解他的病情,或者要求和他一起看醫生,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一句話。
我希望,你別害怕。
說出來的話在彼此心中碰撞之後融入血液中緩緩流動,靜默之中,聽到身體裏的地動山搖。
他心裏湧竄上一股就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感覺,是一種酸澀的感動麽?
他在這一段苦苦守護的感情中,終于看到了她心中為自己閃爍的光芒。
他突然覺得,他經歷過的那些難過、困境、危機,所有所有都因為她這句話,變得那麽微不足道。
他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笑意,聲音裏努力壓抑着什麽,說:“你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溫則松開沈信桢,拿出一件薄外套給沈信桢披上,遮蓋住病號服領口處露出的一截白皙皮膚。
“第一件事,就陪我一起看醫生吧。”
沈信桢瞪大雙眼,回神時,趙普亮已經拿着筆記本來到了病房。
“溫總,已經接通了。”
趙普亮把電腦放到桌前,沒有停留便走出病房在門口站着。
視頻中是一個頭發花白,戴着一架老花鏡的男醫生,背景是在豪華的酒店裏,後面還有兩個小孩蹲在地板上玩耍。
“嗨,Simon,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記得上一次你來找我還是五年前,當你離開的時候我非常遺憾,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這樣英俊的中國男人了,真沒想到你會給我一個度假驚喜!”
或許是因為看到了溫則身邊的沈信桢,Matteo沒有用法語而是用了英語,方便沈信桢聽懂。
沈信桢若有所思,Simon?那個在聖經中被迫協助背負耶稣十字架的使徒者麽?
溫則似乎是對這個不着調的醫生早已習慣了,淡定的說:“我可一點都不高興和你見面。”
“呵呵,先不要說這麽絕情的話,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沈信桢:“……”這算是在調戲她的學長麽?
“Simon,旁邊是你的女朋友麽?嗨,你好啊女士,你長得真可愛!恭喜你Simon,終于不用孤獨終老了。”
沈信桢幹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的對屏幕打了個招呼:“Hi.”
溫則眼底有淺淡的笑意,一番寒暄之後,溫則收斂起笑意簡單闡述了最近的狀況,沈信桢作為看到過“L”的目擊者,細致的把那天的情景說出來,屏幕中的老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終于顯現出一些可靠的專業性來。
Matteo聽完,沉吟片刻後說:“我之前告訴過你,L是你因為性格需求而發展出來的一部分,他原本不屬于你但依托你而生,當你強大的時候,L會被你壓制在看不到的地方,反之,當你脆弱的時候就等于在給L生存條件,這個時候你就會被他趁機取代。”
沈信桢突然聯想到,第一次見到L的時候,是在她提出離開的那一晚,第二次見到L,是在溫則問她什麽時候離開的那一晚……
那麽,所謂的脆弱,或許……是和她有關嗎?
這個看似離譜又合情合理的原因讓沈信桢震驚又愧疚,她習慣性地掰弄手指,手指被指甲刮紅了也毫無所覺。
溫則垂眸,輕輕握住她的手,對Matteo說:“這些我都知道。”
“因為催眠治療對你療效甚微,所以我建議要找出那些讓你脆弱的原因,盡快解決掉,不要給L可乘之機,另外我會開一些藥物幫助你,一會兒視頻結束我會把直接藥單發給你的助理。”
溫則沒有接話,Matteo又說一些注意事項,在結束前意味深長的用法語說最後一句:“Pour votre femme, s'il vous plat, vous continuez.”
溫則微微一笑,語氣堅定:“Bien sr.”
關閉視頻通話後,沈信桢問他:“最後你們在說什麽?”
說了什麽?
溫則沒有回答,只是抱着她笑了笑。
“別擔心,我不會倒塌的。”
沈信桢原本因為擔憂恐懼而高懸的心髒,因為溫則的坦誠和勇敢,慢慢放下。
像房子一樣的人,不致死,就不會倒塌,更不會輕易被疾病打倒。
沈信桢覺得,她在她21年的人生中,從未像此刻這樣樂觀過。
因為這個可以讓她全身心依賴、讓她變得無所畏懼的男人就陪伴在她身邊。
有了他,她什麽都不怕。
沈信桢的身體沒有什麽外傷,只是昏迷了兩天虛弱,在醫院躺了一天就要求出院。
她真的很不喜歡醫院,不管是氣氛還是氣味。
即使這特等病房被裝飾的像個豪華酒店,但沈信桢還是想要早一點離開這裏。
溫則本來也沒有打算讓沈信桢多待,因為即使回到昙宮,也有相應的醫療條件,而且,他也有私心。
沈信桢完全不知道溫則的想法,當回到昙宮,溫則把她帶到二樓時,沈信桢才發覺,她的房間變了……
不僅從一樓搬到了二樓,而且就在溫則的房間旁邊。
從樓梯往上走,從左往右延伸,依次看到的就是書房、溫則的房間、還有沈信桢的房間。
這個行為太明目張膽了,好像在向所有人昭示:我們是戀人了。
紅嫂和王管家就站在樓梯口安靜的站着,沈信桢在他們暗含火熱的視線下後背有些發熱,連忙鑽進房間,只露出半邊身體說:“我要休息了。”說着就要關門,溫則一手撐在門板上,說:“洗好澡就出來吃晚飯,今天紅嫂給你做好吃的。”
紅嫂樂呵呵的沖着沈信桢笑,紅潤飽滿的臉上有幾分促狹。
沈信桢急忙點了點頭,關上門。
她靠在門後,捂着心口呆呆望着裝潢粉嫩的房間。
房間裏的東西一應俱全,顏色大部分都是粉色,裝飾品也都是一些粉嫩可愛的造型,沈信桢無語望天,正好看到了天花板上的草莓造型水晶燈。
“……”把她當小孩子嗎?
沈信桢又氣又羞又歡喜,拿着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
從浴室裏出來,沈信桢去衣帽間挑了一件連衣裙換好之後,看看時間還早就去敲溫則的房門。
“進。”
沈信桢擰開門,走進去。
溫則也剛剛洗好澡,他穿着一件香槟色睡袍,頭上扣着一條白色毛巾,單手抓着揉了兩下,擡頭看她。
“餓不餓?”
沈信桢搖頭,然後走近他,踮起腳尖幫他擦頭發。
他頭發還很濕,水珠從鬓角滑到下颚,最終隐藏進睡袍領口裏,沈信桢不受控制地垂眼看了看,映入眼簾的是他看似颀長瘦削的身體裏結實的肌肉。
他皮膚白,在香槟色睡袍襯托下更顯的白皙,和那白皙皮膚違和的是隐藏在睡袍下極具有攻擊性肌肉,不過分發達,卻難以讓人忽略。
溫則享受了一會兒,然後就攥住了她的手把她帶到書桌前,沈信桢滿腦子都是剛剛“偷窺”到的美好風景,直到被溫則攬在腿上的時候才回神,局促的動了動,眼睛随意瞟到了桌上放着的一幅畫。
……她畫的,兩顆小草莓。
本來簡簡單單的一張卡片,此時被精致昂貴的畫框裱在裏面,襯着那笨拙的筆觸也顯得高級了幾分。
沈信桢無語地拿起來,“這……你沒有扔嗎?”
溫則笑了,故意逗她:“你覺得我這個第一喜歡難道還容不下這第二喜歡?”
世界第一喜歡是溫則,世界第二喜歡是小草莓。
沈信桢不禁回想起和溫則告白的那一晚,那些癡言癡語湧入大腦,讓沈信桢尴尬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她不甘心地嘟囔:“你欺負一個傻子很有成就感?我都那麽追你了,你還不答應……”
“對不起。”他笑着道歉,低頭握住她的手指頭,輕輕揉捏,說:“那你開個條件,怎麽才能原諒我?”
沈信桢心裏偷偷地笑,湊到他耳邊說:“這個我還沒有想好,我要先保留着,等以後再用。”
她輕輕軟軟的聲音像是一只柔嫩小手搓揉着溫則的心髒,溫則聲音沙啞,“好。”
你說什麽都好。
沈信桢臉頰微微發紅,握住他的大拇指搖晃着,聲音嬌羞:“那你……你親親我。”
你,親親我。
話音剛落,早就忍耐不住的男人擡手将她抱到書桌上,捏着她的下巴吻上來。
沈信桢擡手勾住他的脖頸,仰着頭迎接着他霸道而兇猛的吻。
溫則一手抱着她腰,另一手從她的下巴滑到脖頸最後來到後頸處,那裏是她毫不設防的敏感地帶,他溫熱的手掌在那裏輕輕摩挲着,又癢又麻的感覺從後頸處蔓延開來,讓她的脊椎迅速軟下來。
“溫、溫學長……”
“信桢,叫我名字。”
“溫、溫則。”
他低笑,“小結巴。”
沈信桢暈乎乎的,努力說清楚:“溫則。”
溫則。
輕輕兩個字,承載我多少綿綿情意。
他這才滿意,容許她喘一口氣的時間,又吻了上去。
這個吻太漫長太深了,沈信桢難耐的輕哼一聲,開始無力推拒他,但因為整個人軟在他懷裏直不起身,看起來像是欲拒還迎的撩撥。
溫則在她頸窩輕笑一聲,那氣息掃在皮膚上,讓懷裏的女人嬌怯的一顫。
沈信桢覺得身體有些難受,那種地方湧出一些令人羞恥的異樣,她紅着臉,緊緊抵在他的胸口,仿佛是要鑽進溫則身體裏,羞羞怯怯不敢和溫則直視。
溫則的手流連在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輕輕拍打着,像是在安撫害怕的孩子一樣。
他俯身在她耳邊,用低啞而性感的聲音說:“雖然我很想要你,但是現在你的身體還不允許,再等一等,好嗎?”
沈信桢簡直要羞憤欲死了,這人!這人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好像迫不及待要做點什麽的是她而不是他!
她擡起羞紅的臉,結結巴巴指責:“你,你怎麽能——”
可是話到嘴邊又心虛,只是一個吻而已,他的手甚至安安分分只是摸了她的脖子而已,但她已經……
這樣一想,好像真的是她有些反應敏感了。
溫則聲音壓低了,偏要追問:“恩?我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更晚了,昨天感冒今天發燒所以寫的困難,又承諾的粗長所以沒好意思短小……嘤嘤嘤,加急存稿中盡量準時。
關于那個病,主人公都不怕,你們也不要怕呀!下章可愛的L又出場啦,不建議跳讀,因為還是溫先生戲份多噠~
來,大聲告訴我,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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