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用銀子砸
施言夾在顧九年和施城之間。
顧九年捏着她手腕的力道甚重, 他的手掌又大,完完全全将她禁锢。
顧九年眉目溫和,垂眸看着她,直接無視了施城的威脅:“讓閑他人等出去, 我與你之間的事還沒說完。”
施言無語問蒼天, 對顧九年翻了一個白眼。
不得了了啊, 十五年過去, 小狼狗再不是當初對她百依百順的少年郎了。竟這樣霸道!
施城也不是一個好惹的, 放眼整個京城, 除卻帝王之外, 也就只有顧九年敢直接招惹他。
施城冷笑:“表妹, 你放心, 有我在, 無人能對你怎麽樣,首輔大人也不例外。”
氣氛詭異, 顧九年和施城之間明顯已是劍拔弩張。
從蕭淵的角度去看,少女嬌小柔弱, 被兩個八尺男子夾在中間拉拉扯扯, 如細柳易折,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顧九年和施城硬生生給撕扯開了。
蕭淵太陽穴直跳凸。
以前阿言太過優秀,任何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他即便想要當護花使者也沒有 那個機會,而此時此刻,眼看着施言陷入困境,他沒有理由再掩藏自己的心思。
正要上前制止,蕭淵的胳膊被沈浪悄悄拉住。
沈浪素來狡猾心機,給蕭淵使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
蕭淵關心則亂, 被沈浪一提醒,頓時明白了過來。
能親眼看着大周文武兩大權臣大打出手,也是一樁妙事啊。
而且,此事一旦傳開,必定會激怒了定北侯與父皇,屆時顧九年和施城就有爛攤子要料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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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沒有事先想到?
唐突了!
蕭淵對上沈浪的幽眸,會心一笑。
高耀明皺着眉頭,扪心自問,他當然想讓自己的舅舅贏,然而他如今的心性變了,對方是衛姑娘,如花似玉的嬌俏美人,年僅十五,與他同歲。
可舅舅與首輔皆比衛姑娘大了一輪不止,即便他二人容貌上佳,體格依舊修韌挺拔,但也是老牛垂涎嫩草……
不知廉恥!
高耀明望着施言,很想将她拉到自己身側來庇佑。他活了這小半輩子,一直在闖禍享樂,從未想過去呵護一個人,但衛姑娘與衆不同,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見到衛姑娘就想要與她親近。
所以,看着舅舅與顧九年即将大打出手,高耀明起了一個小心思,他沒有任何作為,安安靜靜隔岸觀虎鬥,想讓衛姑娘知道,老男人容易暴躁,絕對不是良配。
施城的忍耐性素來有限:“首輔,你放開我表妹!”
顧九年非但沒有松手,反而抓的更緊,他就像是抓住了生命中唯一的光,半點不敢松懈。
顧九年沒有因為施城而動怒,相反,他今日心情格外的好,仿佛雨後天霁,唇角的笑意煞是燦爛,得意忘形的很欠揍。
“施大人,我與衛姑娘的事,沒你插話的份。”
施城:“……!!!”
他要氣死了。
顧九年這是用長輩的語氣同他說話。
簡直無法忍受!
施城內心積壓的怒火,就如同火山岩漿瞬間噴湧而出,他擡手一拳頭朝着顧九年砸了過去,顧九年撇過臉,躲過了這一拳。
下一刻,施言得了自由。
顧九年與施城二□□腳相向,二人的穿着皆是玉樹臨風、人模狗樣,可一旦打起來,也是真的戾氣狂暴。
二人武功不分伯仲,身段皆是高大颀長,這一打起來,屋內當即飛塵舞動。
施言的手被人拉住,她一回頭就看見高耀明對她笑出兩只小梨渦,随後拉着她出了屋子,少年笑出一嘴白牙:“衛姑娘小心。”
施言總覺得這少年笑得不懷好意。
施言瞄了他幾眼,抽回了自己的手,少年憨笑了幾聲,随即神情嚴肅:“舅舅與首輔也太不顧大局了,如何能在衛姑娘這裏打打殺殺,也未免太不将衛姑娘的顏面當回事。”
施言一眼看穿少年小心思,但他是自己的侄兒,是晚輩,又是姐姐留下的唯一骨肉,她只能稍稍縱容一些:“還是高公子懂事。”
懂事?
高耀明眨了眨眼,險些沒 有反應過來。
蕭淵與沈浪挑了挑眉。
高小公子将他二人想說的話都說了,他二人仿佛沒什麽存在感。
施言看了一眼正在打鬥的顧九年與弟弟,秀眉輕挑,這二人拿她當做尋常女子,那可是大錯特錯了。
打吧打吧,她是不會勸架的。
既然要打,那就狠狠打。
施言轉身對目瞪口呆的扶柳看了一眼,吩咐道:“柳兒,關門,讓首輔與施大人好好打一架,莫要讓人叨擾。”
扶柳僵了僵,不過很快回過神,姑娘的話就是聖旨,她當即照辦。
也難怪姑娘會生氣。
京城的貴人們可真是任性,飯量大也就算了,氣焰也格外嚣張,大把年紀了,竟是說動手就動手。
扶柳從外面合上了房門,阻絕了高耀明等人的視線。
沈浪搖了搖折扇,沒有看見顧九年和施城臉上挂彩,真正是相當的惋惜。
定北侯府的護院很快将消息送給了衛二與衛三。
衛家兩位公子直接從軍營趕來,身上還穿着銀甲,就那麽氣勢沖沖提劍上樓。
對此,施言沒有制止。
今日藥膳堂的食客不多,但如此聲勢浩蕩,不出半日,也會傳得沸沸揚揚。
饒是如此,施言也沒有任何動作。她這裏的動靜鬧的越大,對她以後的計劃越有利。
醫館內,衛二與衛三面色冷峻陰沉,門扇大開,就見顧九年與施城臉上皆挂了彩,二人錦袍微亂,玉冠勉強穩住,一派斯文敗類的模樣。
衛二與衛三對視了一眼,小妹剛找回來,是家中掌心月,幾位兄長疼她還來不及,暫時沒有讓她出嫁的想法。
可顧九年和施城是分明盯上了他們家的小白菜了,衛家兩兄弟表示不能容忍。
衛二語氣不善:“首輔,施大人,你二人要打就出去打,莫要吓着我妹妹!”
衛三素來沉穩:“今日醫館損失,還望二位承擔。另外,小妹她終究只是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二人如此做派只怕不妥吧。”
衛二雖然年長一些,但不如衛三沉穩,他的性子随了定北侯,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我真是沒想到,首輔與施大人如此為老不尊!”
妹妹才十五啊!
真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施城臉色鐵青,他未至弱冠,沒有哪一點比不上年輕郎君。
但如今的衛家人,當真不能得罪。
施城只能強忍內心怒火。
顧九年比他收放自如,抱拳:“兩位公子,方才得罪了。”
衛二與衛三唇角抽搐。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顧九年的态度這般好說話,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兄弟兩人沒有搭理他,直接逐客:“二位請出吧!”
若非是妹妹堅持要開藥膳堂,他們真想直接将妹妹藏起來,免得被人惦記。
施城今日沒有控制住自己,他臉上被顧九年揍了幾拳,又被衛家兄弟嫌棄年紀太大,此刻心情十分不妙,離開之前故意走到施言面前。
“表妹,我受傷了。”
施言淡淡掃了他一眼: “皮外傷,死不了。”
施城:“……”
會哭的孩子也沒糖吃了?
顧九年随後走來,看見施城的待遇,他沒有哭慘,無視面上的傷,笑道:“施大人,看來你還需得多練練,今日本官已是手下留情。”
施城氣笑了,呵呵了兩聲,與施言告辭後轉身離開。
待施城離開,顧九年才恬不知恥挨近了施言幾步:“本官身子不适,勞煩衛姑娘看診。”
施言眼下無心與他周旋,高夫人已死,但這才剛剛是一個開端,顧九年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被他纏上,她只會無法脫身。
“首輔,我的診金可是很高的。”她不介意從顧九年這裏再訛點銀子。
顧九年眸光溫和,宛若當年一樣,他說,但凡他有的,但凡她想要的,他都會給她。
“你要多少?本官有錢。”那個清風朗月般的首輔大人,難得做出財大氣粗的樣子。
施言小臉緊繃,看得出來這厮是不打算放過她,她繞道想走,顧九年一個大長腿邁出,又将她擋住。
兩人一高一矮,形成鮮明對比,顧九年感覺到身後的衛家兩位公子已經走來,他突然俯身附耳湊近了一些,對施言道:“你就是個騙子。不過……我很快就會揭穿你。”
說着,顧九年站直了身子,沒有再為難施言,總算是離開。
衛二走來,看了看顧九年的背影,又看向施言,憂心道:“妹妹,顧首輔方才對你說了什麽?”
顧九年還沒走出藥膳堂,就聽見身後少女笑吟吟的聲音傳來:“首輔說了,他會用五萬兩補償今日損失。”
衛二:“……”五萬兩啊,那算了,既然顧九年如此的大方,那就不跟他計較了。首輔可真有錢啊!
顧九年身子一滞,沒有回頭,唇角卻含着笑意,上馬車之際,對常松吩咐了一聲:“立刻去取五萬兩銀票,給衛姑娘送過來,她若是還嫌不夠,那就加到十萬兩。”
常松如被雷劈,五萬兩啊!那可是五萬兩!
主子對衛姑娘有想法,也不能用銀子這樣砸啊。
常松很想告訴顧九年,再這樣下去,顧府遲早會山窮水盡。
但常松不敢多言,萬一主子一言不合,當真讓他送十萬兩過來,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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