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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王一行并沒有提前通知主管的官吏,又都穿着常服,輕車簡行。『雅*文*言*情*首*發』開始的時候,河丞以為是哪裏的貴人在湖邊嬉戲,淩波湖成湖不久,就有些貴人在湖邊郊游,只要他們不到工地這邊來,河丞是不會管他們的。

可是這些人下了馬車,不鋪設地衣屏障,反而慢慢踱步向工地這邊而來,還對着這邊指指點點,讓河丞起了疑心,這怎麽看也不是單純過來游玩的。

鑿渠建湖雖然是焉王大力支持的,可也不是沒有各種阻力,河丞便派了幾個人悄悄的靠近點看看,結果那幾個人不多時便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說湖邊停駐的軒車竟然是四面懸屏的。這種軒車只有一種人能乘坐,就是一國之君。

河丞再三确認,看到的确實是這種軒車,他的冷汗都下來,趕快去找主持虢大夫。虢大夫此時也剛巧來工地,聽到說焉王自己悄悄過來了,二話不說,帶着小官吏們便向河丞指的地方去了。

虢大夫是一個長相幹瘦,卻精力旺盛的老頭,曾經是焉王的師傅,此時他一頭沖過來,看也不看旁人,直接抱怨道,“主公,你來怎麽也不通知一下微臣,好讓微臣來迎接你,這裏到處都在施工,人員雜亂,亂石交雜,主公這樣過來是很危險的。”

焉王本來看到自己的師傅有些尴尬,像個做了錯事被抓住的小孩一樣,可是又看了一眼昭姬,輕輕咳了一聲,“這焉國都是寡人的國土,寡人、寡人哪裏不能去?”

虢大夫這時仿佛才看到了昭姬,一個男裝女子,還由焉王親自陪着,是魏國的公主、未來的王後吧。此時又看着焉王強作鎮定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君主的面子要給,要給,可是君主的安全更重要,“是微臣沖撞了國君,請國君贖罪。這焉國自然都在吾王掌中,只是主公乃是千金之子,怎麽能随意到這樣危險的地方?”

焉王猶豫了一下說, “我們只在淩波湖的這一邊,不去水門那邊,不會有危險了吧?”

虢大夫笑道,“自然,由微臣陪着,主公若想去水門那邊看一看也是可以的。”

焉王看了眼昭姬,“你、想去水門看看麽?”

昭姬抿嘴一笑,“時辰也不早了,又不方便,那便不去了吧。”

虢大夫聽了昭姬善解人意的話,舒了口氣。

此時焉王肚子卻叽裏咕嚕叫了起來,他才發現已經到午時,該用午膳了,不由得又面紅耳赤起來,看着昭姬神色如常,仿佛并沒有聽到自己的腹鳴,松了口氣。連忙下令去五鹿。心中卻止不住的懊惱,本來就快到五鹿了,算着時辰,即使看過了淩波湖,時間也足夠去五鹿用午膳,可是不想自己一時話多,在淩波湖耽擱了這麽久,現在連午膳都要耽誤了,自己真是,真是笨啊。

于是等焉王回到車隊裏,連忙讓近侍送些小點心去昭姬那裏,讓昭姬先墊墊,不要餓着了。

昭姬看着內侍送來的精致小吃食,讓未艾把自己尋常愛吃的花瓣蜜餞送去給焉王一些,讓未艾好一陣子驚奇,這還是公主第一次給外人送吃的。

剛才在湖邊,未艾要跟着昭姬,卻被未央一把拉住,只是遠遠的綴着他們,昭姬和焉王說了什麽,他們一概不知,只是看到焉王又哭又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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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你說,剛才焉王和公主說了什麽呀?又哭又笑的。”未艾送完蜜餞回來,在馬車外間捅了捅正在整理東西的未央,悄聲說。

“我和你在一起的,一樣不知道。”未央擡頭看了未艾一眼,繼續整理。

未艾看着自己姐姐一點也不好奇的樣子,嘆了口氣,明明是雙胞胎姐妹,可是除了長相,阿姊和自己沒有一處相像的地方。

未艾想到了什麽,又戳了戳未央擠眉弄眼的說,“剛才我送吃的過去的時候,焉王還召我進禦駕中,親自問我公主有沒有說什麽。公主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給焉王回禮啊,我不好直接這麽說,你沒見焉王一臉期待的樣子,讓人覺得如果說出公主的原話,仿佛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我只好說,這個蜜餞是魏國的特産,是公主最最喜愛的吃食,所以也想讓焉王品嘗一下。你知道當我說完,焉王怎麽了麽?”

未艾停頓了一下,沒有等未央說話,就迫不及待的悄聲說,“焉王的臉就紅了啊,真的,焉王的膚色很白,他的臉就像蒸熟了一樣,突然就紅透了。一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我長這麽大可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貴人會臉紅呢。”

未央沒有說話。

未艾托着腮想了想,“你說公主是不是對焉王也有意思了啊?除了太子,我可沒見過公主給其他男人送過吃的。”

未央沒說話。

未艾接着說,“要說焉王雖然沒有公主長的好,可是也是一表人才啊。脾氣又好,肯定會對公主好的,是不是?”

未央沒說話。

“雖然焉國沒有魏國強大,不過也不算是小國了,況且咱們這一路走來,每個城池的情況也不錯呢,這個傳說中貧瘠的五鹿,竟然是這麽豐饒的城池,真是聽說不如親見啊。”未艾絮絮叨叨說了很長一段話,發現未央一句沒有搭理她,不由得惱了起來,她推了推未央,“你怎麽一句話也不說,咱們以後可是要在焉國生活了,你怎麽一點也不關心這些事情啊!”

未央沒有防備被未艾大力一推,加上馬車不穩,差點一頭栽進箱子裏去,吓得未艾又把未央一把拉住,“阿姊,你沒事吧。”

未央無奈的看着未艾說,“你說的這些都很對啊,我自然沒有什麽好說的。你回來還沒有回禀公主呢,在外面說了這麽半天話,不怕公主擔心?”

未艾白了未央一眼,“好了,不和你說了,我這就進去。”說完連忙進了馬車內間。

等到了五鹿,來迎接他們的是焉王的庶弟公子恪。公子恪只比焉王小幾個月,長的秀美可愛,并不是五鹿的封君,卻管理着五鹿的軍政事務。

進城一路上自然是百姓夾道、歡呼雀躍,等到了下榻的宮邸,焉王卻親自扶來下一個男裝麗人。

雖然女子穿男裝的風尚已經蔚為風潮,可是在保守的焉國,卻很少能看到身着男裝的女子。

果然是從魏國來的公主,公子恪好奇的打量自己未來的王嫂。

但更讓公子恪驚奇的是,焉王對魏國公主的亦步亦趨的态度。焉王微紅着臉,細聲問着魏國公主這樣那樣,幾乎要把旁人都當做空氣了。而魏國公主雖然表情淡淡的,但也是面帶微笑。

公子恪在一邊看的啧啧稱奇,看的連飯都顧不得吃了。

飯畢,公子恪和五鹿的大臣們就要給焉王彙報五鹿的民生情況。這也是焉王每每路過一個城池所要做的事情。

昭姬作為魏國公主是要回避的。可是焉王卻提出時辰尚早,先去五鹿城中親眼看看。然後晚上再聽彙報不遲。因為昭姬還穿着男裝,焉王便邀請昭姬一起去。公子恪自然要陪同。可是昭姬覺得此時他們一行人去了,國人也會躲避起來,也看不到什麽,不如去城牆上看。于是幾人便上了城牆。

城牆曾經在群公子之戰中,遭到嚴重的損害,但是因為五鹿是汶南的咽喉,這麽多年也修葺如初了。

因為戰争五鹿差點變成一個死城,後來先王遣民移民,又輕徭減賦,五鹿才漸漸恢複。去年焉王又下令開渠建水利,一下子開辟出來許多田地,來五鹿謀生活的人就更多了。

此時昭姬和焉王站在城牆上看着五鹿城內,因為過午時不久,幾個主要的街市上人流熙熙攘攘,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公子恪在一邊伴着焉王和昭姬走着,一邊彙報着民生,五鹿又多了多少人口,又新建了幾個商肆……五鹿城外又多開辟了多少畝田地,又多了幾個村子。

昭姬只是微笑的聽着,并不插話。發現說到民政的時候,公子允會問的比較多。說到水利之時,焉王會問的更為詳細。

結果繞着城牆走了一圈,焉王發現昭姬已經落在隊伍的後面去了,不禁又懊惱起來,自己是陪昭姬出來的,結果說高興了,把客人丢在了一邊。

焉王連忙走到昭姬身邊,發現昭姬扶着城垣望着城外,昭姬扭頭看向焉王,笑着說,“焉王,過來看啊。”

焉王從垛口上往城外望去,夕陽下的淩波湖如一塊璀璨的寶石被成片的金色黍田簇擁着,一條條人工鑿出的河道如蛟龍盤伏在田地間,消失在遠處的散落着的幾處村莊之中。

昭姬見焉王也看的專注,莞爾一笑,“我以前一直以為,觀大景,一定是自然之力才能有鬼斧神工的震撼。今日見這人工之力,卻也可以破人心魂。我想如此下去,焉王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

夕陽的餘晖打在昭姬臉上,襯得昭姬神色溫柔,面容昳麗,顧盼間竟然還流露出絲絲纏綿之态。一時間讓焉王色授魂與,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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