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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魏旭對宋玹的多手準備十分無語,看着內侍将公子玠高舉的婚書拿過然後捧給魏旭。『雅*文*言*情*首*發』

幸好谒見公子玠是在內殿,除了幾個宋國人,大臣也就只有栾春而已。

魏旭打開婚書細細的看了,對公子玠道,“此事事關重大,寡人需要慎重考慮,公子先且回去吧。”

公子玠擡頭看了看魏旭,可從魏旭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麽來端倪,只得離去。

魏旭捏了捏鼻梁,他最近可是嘗了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苦處,先是自己的王後為了紀旦求,又是姑姑嘉善公主為了自己的兒子求,現在宋玹也來插一腳。

魏旭看向栾春,栾春卻看天看地卻不看向魏旭,這兄妹倆的家事,他才不趟這道渾水呢。

、、、、、

公子玠回去等了幾日,卻等來了了魏旭的拒絕之詞,魏旭只說熙陵君得了寒痹之證,已經去煕陵城附近的溫泉養病去了,讓公子玠去探望熙陵君的機會都沒有。

養病歷來都是拒絕婚事的好借口。昭姬現在有孕好幾個月了,雖然疾醫對昭姬泡溫泉的限制多多,可是她也确實去了煕陵城附近的惠山上‘養病’了。

雖然已經入冬,可是惠山上青松郁郁,昭姬住在溫泉別館中仿佛秋日還未過去。昭姬所住的溫泉別館屬于王室,且不說占據了惠山最好的溫泉,而且建造也別具一格,主人居住的房屋都是雙層夾壁,底部為石料壘砌,中間引流溫泉,所以即使冬日在房屋中不生炭火,也溫暖如春。

一般的溫泉溫度或高或低,需要引入其他的水流混合成合适身體的溫度才可以泡浴,可是惠山上的溫泉溫度卻剛好合适,直接泡浴即可。昭姬有孕,不可長時間的泡溫泉,可是因為她有孕身體發冷,卻很适合居住在溫泉別館。

這日昭姬剛泡完溫泉,周離來到了別館。

昭姬的頭發還濕着,便松松的挽了一個髻,剩下的長發半披在身後,昭姬的小腹微微隆起,腰身幾乎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原本有些瘦削的臉頰卻更加的飽滿,倒增添了幾分妩媚。

周離進來的時候,昭姬正吃着酥酪,有了這孩子,昭姬的口味也大變,本來這種黏膩口感的東西她不喜歡的,現在卻突然轉變了口味,她想起孩子的父親身處西北,飲食受胡人的影響,所以也許是這個原因。

周離行禮道,“可是打擾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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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姬擺擺手,讓未艾将酥酪收下去,“不是,我現在不在飯時的時候也會想吃些東西。吃一點就好了,沒有關系。”

周離道,“我聽說殿下最近口味有些變化,這次也帶來了一個随着游商過來的胡人廚師,會做一些魏國沒有的餐食,一會可以讓他做點給殿下嘗一嘗。”

昭姬颔首,“那些商人的遺眷都安排好了麽?”

周離将手中的書簡遞給昭姬,“都已經按照他們原來所經營的重新安排好了,所有以前抄沒的家産也全部還給了他們,額外給予了一些賠償,不過有一家謊報了自己的家産和商厮的規模,我已經查清了,是否要予以處罰?”

昭姬看了看竹簡上所寫的道,“當然,就按照魏律處以常刑吧。”

、、、、、、

與惠山不同,陽樊城外已經是一片蕭瑟的冬景了,峭厲的西北寒風刮得光禿禿的樹枝吱楞楞的響,一只黑色的寒鴉飛掠而過,發出急促粗啞的叫聲。

栾春正在陽樊外不遠處等着送一程被流放的石巋。

石巋剛一到陽樊就被囚禁了起來,雖然魏旭已經在朝堂上宣判了對他的懲處,可是司寇仍然審了審他走一個規程。然後就宣布了魏王對他的處以流放的宣判。

石巋一時心如死灰,如此,他這一生的仕途恐怕就到此為止了。魏王體恤石巋曾經有功于國,又年事已高,只是流放,既不黥面也不上枷鎖,并且特許配了馬車一輛。

待石巋一行至陽樊外不遠,卻看到栾春正在等着他。

石巋不僅有些羞愧,昔日他和栾春都是太子旭的座上客,今日栾春已經是一介大夫,而自己卻變成了階下之囚。

栾春的下仆連忙上去将兩個押解石巋流放的衙役迎到一邊,栾春走到馬車邊伸手将石巋扶了下來。只不過月餘未見,石巋臉色灰暗,老态畢現,幾乎成了一個老翁。

石巋坐進一邊已經準備好的帷帳之中,垂頭喪氣道,“無顏見老友。”

栾春給石巋斟滿酒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石公不必如此灰心喪氣。”

“元晖,你如今不過剛過而立之年,即從一個小吏之子一躍成為一介大夫,你又怎麽能理解我的心情?”石巋接過酒仰頭便喝了,“我已經垂垂老矣,此去……”

“太公望八十相文王,百裏奚七十佐秦公,石公如今才不足五十歲,等公去幾年,必然有機會重新回到陽樊的!”栾春搖搖頭,“況且此次對公的判罰本來就過重,不過是為了一堵那些阻礙新政人的悠悠之口,我此次來這裏,也是受了王和殿下的囑托。如今不過委屈公幾年。”

說着栾春揮揮手,一邊的仆人連忙擡着幾個箱子放到石巋乘坐的馬車之上,“這些大部分都是王和公主準備的。”又拿起身邊的一件狐裘鬥篷披在石巋的肩膀上,“這是公主特意準備的,此去天高日遠,氣候寒冷,公主怕你凍傷了。”

“公主讓我給石公帶句話,殿下說,她在陽樊等着你。”

石巋雙手捂面,淚水從指縫中溢出,哽咽不成語。

、、、、

宋玹站在窗邊看着外飄着的雪花,手中拿着公子玠快馬送回的信件,陷入了沉思。公子玠被魏旭拒絕之後,雖然有去其他權貴家裏打聽,可是什麽都沒有探聽到。只能返回宋國,不過他已先将在魏國發生的事情快馬送給了宋玹。

寒痹之證……多麽像借口啊,可是為什麽呢?若是魏旭想與紀國聯姻,直接說出此婚約拒絕自己便可,為何要編造這樣一個謊言?

若只是昭姬不想來宋國,也沒有理由呀?

寺人輕輕走進來打斷了宋玹的思考,“主公,戚栎夫人到了。”

宋玹回神道,“讓她進來吧。”

少時一個年近四旬的婦人慢慢走了進來,這是一個十分貌美的婦人,雖然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可是依然無損她的美貌。

婦人走進了幾步便向宋玹行禮,宋玹道,“夫人無須多禮。”

戚栎還是鞠了一禮。

宋玹道,“夫人一路安好?”

戚栎所居的城池是宋武王時期擴張所得,宋國因為疆域遼闊,而且許多城池的來源都是兼并他國,要統治如此龐大的國土有些力不從心,于是對于邊境的許多新納入版圖的城池都實行羁縻之策,所以這些城池雖然是隸屬于宋國,但是當地的實際統治者還是原來本地的貴族或者首領,他們的權利在歸順宋國之後也沒有受到限制。

而戚栎在其所在的城池的地位就相當于女王。

戚栎是丹砂莒家現任的家主,她青年喪夫,只留下一個遺腹子,便以寡婦的身份擔起了莒家的家業,不僅宋國的丹砂全部由莒家壟斷,甚至在中原,莒家也是勢力最大的丹砂家族。

這個寡婦不僅掌握着莒家的丹砂産業,富可敵國。而且為了維護她的家族産業,她名下訓練了數以千計的家奴充當護衛,這些家奴的裝備和素質不亞于一支軍隊。

所以宋玹對待戚栎并不是當普通的巨富商賈或者一家家主來對待。

二人寒暄了幾句,宋玹進入了正題,“夫人這些年運去衛國和申國的丹砂銷量如何?”

戚栎擡眼看了看宋玹道,“最近幾年一直在減少對衛國和申國的丹砂銷量,現在已經不足家族的兩成。”丹砂的用途極廣,不僅用于染色,還用于祭祀和煉丹,更是一種藥材,上品的丹砂價值不菲,幾乎與金銀等值,所以戚栎的家族僅靠丹砂就富甲天下了。

宋玹笑道,“夫人可知魏國最近推出的商制?”

戚栎聞弦歌而知雅意,對于她這種大商賈而言,得到一些消息的速度甚至比一國之王族還要快,“恐怕此時全天下的商人都蠢蠢欲動,栎也頗為意動,只是魏國畢竟過于遙遠,而且又有滑國為阻。”

滑國地處宋國的東南,本來臣服于宋國,可是等名不見經傳的宋玹登基開始,滑國新王便時不時的騷擾宋滑的邊境,每次宋兵将其打敗,滑王都跪地請和,宋玹因為剛登基國內局勢不穩,也沒有更多的精力将滑國徹底吞并,只好拿一些賠禮便饒恕了滑國。

若是戚栎将丹砂運往魏國,走最近最便宜的路程必定要路過滑國,可是滑王屢次侵宋的行為卻讓戚栎有不小的顧慮,畢竟她家奴雖然可以媲美軍隊,可是若一個國家來打她的注意,這個生意就做的不劃算了。

宋玹微微一笑,“夫人不必憂心,滑國很快就不是問題了。”

宋玹早就想收拾滑國了,一是一直騰不出精力來,二是滑國周圍有宋申衛鄭等大小國家,若是不能快速的将滑國吞并,很容易把其他各國也卷進戰争。不過如今卻有一個很好的機會,申衛都沒有精力來管滑國的事情,只要他攻克滑國的時間足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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