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小聚

日子不疾不徐地挨着，她以為就會這樣平平靜靜地挨到生産，然後，在溫思懿的幫助下，面對面和餘陽談，達成雙方都滿意的離婚協議，關于孩子的撫養權，也達成一致。

關于未來的打算，她早就想過，她準備在辦妥離婚事宜後，再回到學校念書。當年為了和餘陽結婚，她半途辍學，學業未竟就離開了學校。她的導師為此很是感到惋惜，舒妤的确是個念書的好苗子，性子沉靜，很能把書看深看透。

不如再回到學校吧，清靜些，重新找回大學時候的感覺，自己一個人能夠獨立思考一些事情。離婚後如果還住在娘家，憑她那個母親的性子，非得天天在她耳朵邊叨叨，把她逼瘋不可。

還有思思，還有葉子，總算是有個可以傾訴的人，日子想必不會太難過。

“太太，有人找！”柳阿姨摁響了電鈴：“太太要不要下來看看？不想見的話，我先回了！”柳阿姨是家裏的老人了，請了很久，對這個家十分熟悉，舒妤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不太愛接待莫名其妙的客人，更何況是在孕期，人就更愛犯懶了，來家裏拜訪的不太熟絡的客人，她都推着不見。

舒妤倒是一反常态，很高興地跑出來，在走廊裏叫道：“阿姨，我馬上下來！你先去買菜吧，做點好吃的！”

“哎哎，”柳阿姨應着，“太太你小心着些，那我可要出去了！”舒妤這麽高興，想必是餘先生那幫兄弟的某個太太來了，柳阿姨也沒在意，便照着舒妤的吩咐，出去買菜加餐。

應該是滿滿來了。

和思思說好的，滿滿一放學就先轉來她這裏，晚上思思和黎老大再過來接滿滿，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吃頓飯。

現在這個時候，思思應該和“凱風”那幫子閑人膩在一起，明天是辜鴻博的生日，他們今天要先聚一聚商量策劃一下，她躲懶，自然是不去，挺着個大肚子，還要別人照顧，也很不方便。

滿滿很乖，黎老大手心裏捧着的寶貝，這麽多年對他們母子的歉疚，讓黎頌冉更是寵之惜之。滿滿大病初愈，黎頌冉不敢讓思思一個人帶着滿滿回倫敦，說是要休養，不過是找個借口把他們母子留下罷了。在對待孩子的問題上，思思不敢作強，也只好全聽黎老大的安排。

思思和滿滿都留了下來，最高興的自然是舒妤，滿滿已經到了入學的年紀，黎老大挑好了幼兒園，正巧和餘陽家裏挨得近，因此下了學，溫思懿常帶滿滿過來坐坐，陪陪舒妤。她自然解了不少悶子。

這會兒算着時間，該是滿滿放學了，柳阿姨一說有客人來，她便想到了滿滿小寶寶。

黎唯朝小同學今天應該是跟着司機和接送的保姆先來的，思思估計還在辜鴻博那邊鬧騰，有思思的地方自然有黎老大，在黎總眼裏，恐怕老婆要比寶寶重要的多。

舒妤高高興興下了樓，卻突然愣住。

辜鴻博家的會所，離市中心很近，環境合宜，很适合年輕人玩樂。剛被辜總清了一批人，分明是明天才開的生日宴，財大氣粗的小辜總今天就閉了店門，不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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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辜小六，平時嘴快，渾水摸魚的損人，少不了他，這回餘陽見他和祁昕媛膩的煩，便笑道：“小六好事快近了吧？”

辜小六嘴欠，差點又招了打：“二哥，我現在可不敢娶，娶了就要變成大哥那樣……”

祁昕媛眼疾手快，一把耳朵便扯了過來：“二哥見笑啊，我家小六沒牽好，讓您笑話了。”

辜鴻博一臉怨念：“……下手輕點兒！”

“下回還敢麽？”

“……不敢了……”聲音愈來愈低。

向昊隅躲在一邊看的頭皮發麻：“Sun……Sun……Sunny……以後我們……結了婚……你你你……也會這樣對我嗎？”

“好好說話！”葉端晴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在向老四看不見的角度，抿嘴偷笑。

“是是，老婆……”

石景元嘆了口氣：“一幫有了老婆忘了節操的人啊！”他還算聰明，見好就收，在向昊隅辜鴻博目光毒箭的洗禮下，連連退後，一拱手：“四哥六哥，小的要向您二位學習……學習！”

溫思懿坐在沙發上，看着成雙成對的小夫妻玩鬧，眉心終于舒展開，微微抿了一口紅酒，好看的指骨蹭着酒杯，映出左手無名指上明晃晃的鴿子蛋，黎頌冉最愛的女人，自然什麽好東西都緊着。這麽多年的愧疚，沒有婚禮，只補了一顆鴿子蛋，他已經是覺得十分虧欠溫思懿。

喝了幾口小酒，她面頰微紅，靠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攥着高腳杯，眼睛微微眯着，帶着朦胧的笑意。一副剛睡醒的慵懶樣子，風情無限。

他走了過來，接過紅酒杯，俯身，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個吻。

出人意料的，溫思懿竟沒有躲，只是眼睛裏閃過一絲慌亂，怔怔地看着黎頌冉，很快又移開目光，故作鎮定，好似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他在她身邊坐下，右手繞過她的脖子，搭在她身後的沙發靠墊上，這個動作，親昵暧昧，只有熱戀的情侶才會這麽做，看似不經意，卻分明把她環入了懷抱，擁着整個世界。

“滿滿在老二家？”他轉頭，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眼睛裏蓄滿溫柔。

“嗯。”溫思懿點點頭，只要是關于孩子的話題，她總是不忍拒絕：“晚上我去接他，順便看看小妤，你……去嗎？”溫思懿微微一猶豫，脫口問道。

眉眼皆是溫暖的笑意，黎頌冉輕輕握了握拳：“好啊，我晚上不加班，送你去……”黎總有些得寸進尺：“思思，今晚不走了吧？住我那？”他問的很小心翼翼，生怕溫思懿拒絕。

壞黎總好事的是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按說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今天有私人聚會，沒有天塌下來的大事，誰敢打擾？

他皺了皺眉，接起了電話。

向昊隅今天心情好，和辜鴻博兩個人鬧騰着拼酒，喝的多了，廢話也就更多，向昊隅一把攬過辜小六的肩頭：“小六啊，你家老頭子會不會捏死你？最近不大老實，啊？！”

“哥您說笑了，老頭子忙着花天酒地，沒空管我！再說了……”辜鴻博壓低聲音，湊在他耳邊道：“我家有祁小姐那只母老虎，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亂來啊！”

“你媽呢？最近還好？”辜鴻博家的事，也讓人瞧不清楚，向昊隅興起，随口問道。

“哥您戳我心事幹什麽？”辜鴻博嘆了口氣：“還是老樣子，天天吃齋念佛的，沒勁！”

“不該啊！”向昊隅很是不解：“你媽那麽個大美人，幹點什麽不好？怎麽就愛敲木魚？”

一說起這事，辜鴻博就恨不得啐他老爹一口：“還不是攤上我們家那個花天酒地的老頭子！我媽命不好，我知道，老頭子在我面前晃的心煩，我也不愛回家……當年要不是為這翹了家逃去當兵，哥您現在在哪兒辜老六還抓瞎摸不到呢！”

向昊隅喝多了，話匣子打開了就關不上：“老六，哥信你……你這性子可不像你們家老頭子啊！認識你這麽多年，花天酒地的事還真幹得少！”

“那是！別說了哥，你和我一樣苦命，”他輕輕瞄了一眼祁昕媛，“如今咱哥兩這都名草有主了，再要想花天酒地……那，那代價可大了！”

兩位喝多的苦主湊在一起大倒苦水，交流經驗：“你家那位……現在還有什麽新招？哥命苦啊，遙控器都跪壞五塊了！”

“我家小媛被Sunny姐帶壞了你知道嗎哥？你這頭管教不嚴害的我都遭罪！哥你說你這樣怎麽成？”

“你不知道……Sunny的頂頭上司是……老大家那位啊！溫思懿我敢惹嗎？！”

思思打了個噴嚏，真像有人在私下數落她。她瞪了不遠處唠嗑的兩位難兄難弟，吓得辜鴻博連連擺手示好。黎頌冉一手接着電話，一手伸過來，摸摸她的額頭：“思思，感冒還沒好？”

“好的差不多了……”掐着最後一個字節，她居然微微笑了笑。

這樣心平氣和的聊天……他們多久沒有過了？黎頌冉撐着沙發，往她身邊靠了靠，把手機遞給溫思懿：“是寶寶的，好像不太開心？小齊要把他帶走，寶寶賴着不肯走……”

溫思懿愣了一下，接過電話的手就那樣揚在空中。她微微蹙眉，聲色動人，眼底壓着從容流走的光陰，就那一瞬間，她鼻子一酸，險些流出淚來。

寶寶，那是很早以前，黎頌冉對她的稱呼，那個時候她才十□歲，黎頌冉寵她寵到了骨子裏，寶寶，年輕的黎總總是有足夠的耐心去哄當初的小女朋友。

他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看着溫思懿沉濃如墨的眼睛，不由地叫了一聲：“寶寶……”

好像又回到了當初，溫思懿思之不可望的當初。

“寶寶。”他輕輕靠了過去，右手已經攏了上來，唇吻幾乎要貼近她的鼻尖。親密而暧昧，難得的是，溫思懿沒有躲。

她分明還是對他有感情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