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驚鴻一瞥

“姑娘怎還不走,莫不是要在這裏一直站着?”一記好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眉目含情,溫潤淺笑,一身白衣束身顯得清遠舒适,果真是應了那句公子如玉。飛揚的發散落在兩肩,單手執着扇子,溫柔微笑,與這周圍的厮殺格格不入,遺世獨立,翩翩而然。

入眼,慕玥注意到了眼前的陌生男子。

許是那般眼神太過冷漠,男子頓了一身,随即笑道:“在下唐突了,在下宇文護,請問小姐芳名......呵呵,若是不便相告那在下便告辭了。”俯身作揖後,正正準帶笑離去,慕玥此時已然帶好了面紗,道,“公子請留步。”

待宇文護轉身過來,見方才的她帶了面紗,為她的美更是加了一分飄渺迷離了。他不是登徒浪子,方才見盟主的兒子出言調戲,被滄岚舒暗中制止了下來,所以她的身邊都沒有敢站着的人,怕是大家都認為她是滄岚舒的人吧。

遠山黛眉,一雙明眸氲染上了疏離與冷寂,偶爾回眸時的淩厲,不似一般江湖女子,江湖女子便縱是有了幾分英氣,也不會.......像是從骨子裏透出的冷漠,明知她是與滄岚舒有牽連的人,宇文護還是上前了。

“姑娘請說。”

“方才那些人去做什麽了,前面發生了何事?”見方才還熱鬧的這裏頓時人空,蜂擁至遠處,慕玥走到宇文面前,才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麝香,忽的一笑,“早聞宇文家的子女能騎善射,卻不知還有公子這樣清雅之人,實屬難得了。”

她語調清淡,話中綿裏藏針,宇文護又怎會聽不出她話中有話,卻也是只當不知道便是了。他在宇文家的地位也不是旁人能夠說出個仔細的,貴族世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眼前的女子牙尖嘴裏,話倒是不假,淡淡施笑:“前方正在打擂臺呢,姑娘有所不知,每三年的武林大會便是江湖門派重新洗牌的時候,也是能夠見到各中高手的時候。”他在說這些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收起手中的扇子,眼神有過一瞬的諷刺。

“所有的門派都會前來?”

“那也不是,這裏只歡迎正派人士,那些邪魔歪道的,這裏自是不歡迎的,姑娘若是感興趣,在下願同姑娘一同前去。”

好看的眸子柔和地看着她,慕玥點點頭:“也好,麻煩了。”

“呵呵,姑娘還未告知芳名。”

“我......”慕玥一想到自己已是罪臣之女了,定是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實名字了,望着遠處滄岚舒與那些人虛與委蛇,看來他倒是頗為擅長!“鈴蘭,我是鈴蘭.......”長長呼了口氣,鈴蘭,我慕玥發誓,此生定會為你複仇,讓風家人的血來為你祭奠。

“既如此,鈴蘭姑娘,我們也前去吧。”

宇文護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正巧的是,一記清脆的笑聲插入,來人是一位年輕的美貌女子,瞧着身形,年紀也與慕玥不相上下。紅色勁裝胡服,精致的線條盤錯,一看就是價值不菲,聽着她開口,慕玥才确定了她的身份,當今宇文家唯一的嫡女,宇文毓敏。她略略一撇了一眼慕玥,對着宇文護道:“好哥哥,我道怎麽尋也尋不到你,原來在這裏會佳人啊,怕是連我這妹妹也忘了吧?”

三分調笑,三分較真。

宇文毓敏着男裝打扮,襯着那件紅衣越發耀眼,她左手拿着鞭子,那雙靴子踩着石子咯咯作響。宇文護依舊笑着,道:“毓敏說笑了,鈴蘭姑娘與我也是方才相識,不如,我們一同吧,比賽也快開始了。”

“好啊。”宇文毓敏答道,眼珠還是盯着慕玥上下,見此人還真是不凡,平常人家看到他們這般的家族,怕是眼巴巴地要貼了上來,但她不卑不亢,眼神淡然,像是見過世面的,不由又多看了幾分,“鈴蘭姑娘,怕是你不知道,我那哥哥是個庶出,你若是想從他身上打點什麽主意,怕是得不償失的了。”眼光意有所指地看着已有數步之遠的宇文護,慕玥看得是清清楚楚,宇文護從容的後背,似有了一絲顫抖。

宇文毓敏笑得驕傲,也難怪方才對他哥哥那般無禮,慕玥自知不想攪和了進去,道:“郡主多慮了。”

“就算是吧.....”

甩甩手裏的鞭子,小跑幾步趕到宇文護身邊,兩人依舊是一副和睦模樣,仿佛方才的那句貶低之語根本就是慕玥幻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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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玥也跟随了他們的腳步,來到擂臺前面,只見上面已然是熱火朝天一片了。這擂臺設計地委實精巧,周圍是分為兩層的圓形建築,從上方雅座的角度望去,一覽無遺,只是這雅座也非等閑之輩可以的,須得是名門望族,或是江湖上有一定影響之人。

雅座分為東西兩面,每個都是獨立的廂房,配有小厮幾名,慕玥跟着來到了宇文家的廂房,小厮忙迎了上來,給宇文毓敏和宇文護安排了兩個最前排的位置。至于慕玥,他一則不熟悉,二則看了宇文護對她點頭示意,小厮便在旁邊也安排了一個位置。

剛經歷了一輪,底下人是衆多紛纭,評頭論足的,好不熱鬧,慕玥對這江湖的路線并不什麽清楚,轉頭疑惑地看着宇文護時,恰好撞上了西面雅座上的滄岚舒,慕玥身子一抖,感覺到那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看你這樣子,似乎是不知剛才發生的事情啊?”宇文毓敏喝了口茶,又別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宇文護笑笑,慢條斯理地解釋。

他指了指擂臺上連連對人抱拳的得勝之人,道:“可瞧見了?”見慕玥的眼光随他的手也注意了那人,宇文護接了下去,“那是雪山派的,前些年雪山派還只是個新門派,就連武林大會都是.....”

“可不是,前些個年兒,哪聽聞什麽雪山派,哼,今年他們倒是出了個人物了,只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還不知要怎麽收拾他呢。”宇文毓敏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宇文護一臉寵溺地想要摸摸她的頭發,忽的,手頓在了那裏,尴尬片刻後他繼續說着,“确實,雪山派主要以劍一絕天下,傳說開山祖師自創了天下無敵的絕殺劍法,但這百年以來早已流失了。人人都說,雪山派恢複了江湖地位,靠的就是這位劍癡公子。”

“劍癡?”

“寧無女人,不可無劍,江湖人稱劍癡。”

慕玥見那劍癡贏了之後,不似其他人相互寒暄,倒是出奇安靜地坐在一旁,愛撫着他的長劍,還不停和自己的劍說着話,倒還真是奇人一個了。

“能夠這樣執劍走天涯,也是美事一樁了,多少能為自己而活,多少人又能夠........”劍癡亦能選擇自己的人生,而她的呢,又在何方?如今,她是哪兒也去不了了,只能活在滄岚舒的庇佑下,茍延殘喘。就算他方才要自己以面紗示人,慕玥也不會說什麽。若是慕家還在,那就能像劍癡一樣,那個時候或許還有鈴蘭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說着話.......

“姑娘是想到了什麽嗎?”

宇文護學着慕玥的樣子靠到欄杆上,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問了一句:“宇文公子,是不是對所有男人而言,争名逐利真的很重要?”

這個世界本就是男人的世界,她不懂,也不想去懂,她原本不過是渴望一片寧靜,安安分分地過完這一生,有疼她的爹爹,有姐妹一般的鈴蘭,偶爾跑跑江湖,瘋瘋癫癫,偶爾回到本家,端莊娴熟,她曾經,真的以為就可以這樣一輩子......

想來,一輩子這幾字,太過漫長了。

“豈止是男人,誰人....不是這樣.....”眼神鑒定地望着遠處,聲音低沉,他修長的手指緊緊握着欄杆,慕玥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那雙手,旁處有幾個細微的繭子,不像是世家嬌慣公子,倒是像幾分習武之人。

微微勾起唇角,原本,還真是真人不露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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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宇文毓敏悠閑吃着水果,瞧着前面的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難免覺得哥哥冷落了自己,勾勾手指,一旁的丫鬟上前:“郡主,有什麽吩咐嗎?”

“那女子到底是誰?可調查清楚了?”

“這......”丫鬟對面這問題還真是不知怎麽回了,猶豫再三,道,“郡主擔心的事不會發生的,想來少爺也不過是看人家可憐罷了,少爺不是素來很疼愛郡主嗎?奴婢猜,那女子定是醜陋不堪的。”

宇文毓敏是家中嫡女,難免嬌縱了些,可讓她對這個哥哥有親又梳的便是宇文護庶出的身份。七大貴族,鮮過庶子能夠繼位的先例,宇文家只剩下這麽一脈,若是沒了繼承人,怕是要落入旁支了。宇文王爺是鐵了心要培養宇文護的,所以,每次凡是毓敏有的,他也是有的。

此番前來武林大會,亦是頂着宇文家子女的名號前來。

宇文毓敏對慕玥心存芥蒂,雖說不會構成什麽威脅,怕是這樣的女子連世面都沒有見過,她只是擔心若是這女子在江湖大有來歷,而哥哥又喜歡,怕是爹爹會做主讓兩人結成連理,以此來鞏固宇文護的地位。

到那時,哪還有她這個嫡女的地位?

“借個機會,去把她的面紗揭下來。”低聲對丫鬟說着,丫鬟點頭後準備着想借茶水的機會,慢慢靠近,“請二位喝.....”

話語未盡,一陣風吹來。

丫鬟只覺得眼前被一片粉色的面紗圍住,分外朦胧。聽得宇文毓敏那輕輕的倒吸聲,莫不是醜到那般地步了?立馬梻開面紗,丫鬟整個人就立在了那裏,如果說郡主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了,那麽眼前的女子就無法用任何人來相比。

冰膚玉骨,吹彈可破,三千墨發用一根帶子束起,站在陽光下的她仿佛随時都要幻滅,冷冷的不茍言笑,也便有無限風情。丫鬟的眼掃視到了那雙明若星辰的眸子,目光淺淺流轉,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悲傷與寧靜,空靈與妖惑,都不過是她的驚鴻一瞥。

“她......”

也不知是誰開了頭,但所有人都确信,沒有能形容。

作者有話要說: 這點擊,委實慘淡,偶都無言面對貓族父老鄉親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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