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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小閑摸摸發冷的耳根,以為世界上的每個姑娘可能沒有當《功夫》裏面的包租婆的潛質,但一定能成為出色的愛情小說家。
***
工作的事告一段落,師小閑離開八卦的泉眼,從醫院的二樓旋梯而下,拐角的瞬間,卻被叫住。
“小閑你回來了?”
師小閑一愣,不知所措地看着若莞朝她走來,手裏還抱着一個寶寶。
若莞來回打量她,悶聲說:“小閑你在外面吃苦了。”
唉?她怎麽看出來的?
“嗯,還好,也沒吃多大的苦……”
“你的頭發都成一窩雜草了,皮膚粗糙,我十步開外就能看見你的黑頭。”
“……”小閑黑線:“托您的火眼金睛,蜘蛛精原形畢露了,我可以和你沆瀣一氣,共謀唐僧肉。”
“唐僧肉不用了,我的寶寶要吃奶粉,你送我幾罐吧。”若莞腆臉笑。
“……”師小閑盯着寶寶,哧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她笑:“能不能給我抱抱。”
若莞笑了,說好。
小閑接過胖嘟嘟軟糯糯的身子,眉眼塗色,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鼻端,扮鬼臉,吐舌頭,皺鼻子,我是師小閑,小閑姐姐。
軟糯糯的寶寶瞪大眼睛,突然,突然被吓住了,眼淚汪汪的,是怪阿姨,怪獸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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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閑暈+﹏+,是姐姐,姐姐。
若莞被逗笑,把哭得天崩地裂的淚人兒接過來,拍着背哄,唱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小閑羨慕:“你的寶寶很可愛,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吹彈可破!”
若莞憐愛地說:“時光不饒人,小閑你小時候的皮膚也是吹彈可破的!”
“……”
“若莞。”
“啊?”
“能不能不要這麽毒。”
若莞抱着寶寶的姿勢一頓,捂着肚子笑。小閑覺得,如果若莞手裏沒抱着一個輕拿輕放的‘易碎品’,很可能直接躺在地上,笑得死去活來,死去活來。
小閑撓頭,吞吞吐吐道:“唔,是跟着言以頌學壞的吧……”
若莞的眼底光彩四溢:“是啊,就是他帶的。”
試探有什麽結果嗎?得到的回答只是令自己加倍傷心吧。
小閑酸了酸鼻子,覺得自己真是不負蒙奇奇粉紅豬的名號,蠢夯不堪,怎麽會相信盛澤的片面之詞,若莞分明和他在一起啊。
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遭到醍醐灌頂,睖眼看着若莞懷裏的易碎品,仔仔細細的對比:眉毛有三分像他,鼻子,好像也有三分像他,眼睛圓不溜秋,明眸善睐的,有十分的像!
心好像被一塊石頭重重壓着,連呼吸都帶有三分困難。
“小閑,你的臉色有些不對頭……”若莞盯着師小閑,自從剛才對話結束,小閑盯着孩子的幾分鐘裏,眼眸漸漸褪去亮色,白皙的皮膚卻爬上深谙的綠葉素顏色。
“哦,沒事,今天忘記吃早飯,血糖有些低。”小閑睜眼說瞎話。
“要不要吃點東西,現在十一點,醫院的食堂也開了,一起去吃個中飯?”若莞好心建議。
小閑仿若沒聽見,擅自把心遺落在回憶的河水裏,慢慢沉澱,沉澱。
師小閑平生沒什麽愛好,能焙茶煮酒,閑看花開花落,捧一卷古老的書冊,再吃一口零食,就是平生最大的心願。當然前一句文藝話向來被認識她的人自行過濾,然後綜上總結:師小閑此女子,美貌不及似水流年,勉強入眼,身材不比游龍翩鴻,尚對得起路人甲乙丙丁,而抛開這些,從本質上入手,師小閑這輩子就是一枚吃貨。
而她作為資深的吃貨,卻沒職業操守,吃與不吃全按心情作數。假如考試的成績不夠理想,達不到她所預期的分數,心情低落至深井,她便将自己變成一只青蛙,窩在井底不出來。
高中的時候,言以頌就好言相勸過她:“小閑,踏進高中後,每個星期就有一次周考,每個月就有一次月考,每年期中期末兩次總結性考試,到了高三天天考一次。你每次都達不到你所謂的理想分數,那麽索性不吃飯,修煉成仙了是吧。”
她還在沉疴的分數裏劃船,聽不進以頌說的,受了少年心性的驅使,別扭地以為這是以頌的嘲諷,便嘟嘴和他擡杠:“不是,我最近減肥了,不吃。”
“茲爾蒙奇奇粉紅豬,衆所周知,乃吃貨一枚,今日減肥絕食?”言以頌真正地冷嘲熱諷,“師小閑,你是吃飽沒事做吧,诓騙誰呢。”
“有防僞标志,也有防盜鏈接,絕無虛假,盡請入信。”小閑理直氣壯。
“多說無益,到底吃不吃。”他生氣。
“不吃。”她堅持到底。
“你真的不吃?”
“不吃不吃,就不吃。”她自立壁壘,一錘定音般的肯定。
言以頌停頓一秒,嘴角浮笑,帶着愠色:“好,随意,但你餓了別來找我,我曾經給過豬糧,你要吃就和蒙奇奇去搶。”
蒙奇奇哼哼,死守豬糧。>﹏<
***
随意,放縱,但別來找我。
小閑目送他的背影絕塵離去,轉角處無風吹動。她握着鮮紅的數學分數,仿若捏着心髒,59,差了一分,僅僅一分的距離,是不是就轉身天涯?
***
“師小閑!”
音色極亮,帶着哭腔。
師小閑終于被拉回現實,望見的是若莞略然水色的淚眼,不明道:“若莞你怎麽哭……”
了字還在舌尖盤旋,就被若莞急切地打斷:“你在想什麽!喊你你也不理我,臉色越來越差!我究竟說錯什麽了?”她跺腳,哭得很兇,手中的易碎品跟着哭。
一時間,醫院的接待廳裏哇哇嗚嗚,雞飛蛋打,千百雙眼睛犀利地将三人一凝。
師小閑的背脊一僵!⊙﹏⊙
“若莞,我我我,我錯了,別哭了,還有你的寶寶也哭了。”
若莞抽泣,寶寶跟着抽泣。
“真的沒事了?”
“嗯。”小閑不好意思,嘴角慢慢笑開,“讓你擔心,想到高中的時候,和以頌拌嘴的情景。”言畢,突然發現不适合在他現任老婆面前提到從前兩字,即便她們曾經是能互剖金蘭語的金蘭契。
“怎麽不說了?”若莞哄着易碎品,擡頭疑望她。
“肚子餓了,你不是說要吃飯?”小閑潛移默化。
“哦,對,再等等,以頌就快回來了,他在拿寶寶的化驗單。”說着,若莞四處瞟着言以頌的身影。
“哦,拿化驗單啊,他生病了?”小閑沒發現關鍵處,傻傻得盯着易碎品。
“小小的發燒。”
小閑點頭,還好不是大病,這麽可愛的孩子。
待過了片刻,回到吃飯的話題,她驀然意識到自己漏掉關鍵字眼,瞪大眼睛驚吓道:“你,你是說,以頌帶你們來看病的,他現在在拿化驗單,等一會兒就來和你們彙合?”
若莞一怔,對小閑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是啊。”而後有一個想法立即浮現在腦中。
師小閑是什麽時候從法國回來的?難道她和以頌還沒見過面?!
若莞也驚訝,剛要啓口開問,小閑支吾着說:“若莞啊,你看醫院的食堂也不大,要不下次在吃吧,我現在也不是很餓。”
“……”
“那麽,下次見……”
“……”
若莞來不及留住她,師小閑已經邁出了五步。
但蒼天開明如斯,師小閑沒能逃過相遇的一劫。
言以頌在三步外,同樣木愣愣地望着她,筆挺的灰色西裝首開先河,把一切紛雜的亂音抛諸于背景,是小閑記憶力的溫暖顏色,淺淺綻開:“噢,師小閑,原來你也在這裏。”
***
她不是故意要和那一家子人同坐的,她以師小閑這三個字來發誓。
>﹏<好難過,好難過。
她看着若莞嚼碎魚肉,一口口給易碎品喂下去。仔仔細細,柔柔淡淡,當媽的女人,确實不一樣了。
言以頌把盤子裏的紅燒肉挑肥揀瘦一番,逐個給小閑夾過去:“看別人做什麽,吃飯。”
小閑咬着筷子,使勁給他遞眼色。
你老婆在那裏喂孩子!你來給她夾什麽菜!太不知好歹了,分明是要宛若誤會她橫刀奪愛,離間計!
但是,好像被奪愛的人是她……
猶記得若莞第一眼看見以頌的時候,雙眸發光,抱着小閑的脖子,發出高中女生應有的花兒聲音:“小閑,我們組建個以頌粉絲團好不好,誰都有全力喜歡校草,你不能獨吞。”
如果是八年後的她,大概會同意若莞這個荒唐的建議,大度地與別人分享一個神聖的男孩,the holy boy,言以頌,她曾經一遍一遍地寫在日記本上句子,This holy boy of mine。
但那時的她沒有同意,同若莞吵了一架:“若莞,言以頌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和他在一起二十年了,你們怎麽比啊。”
若莞怒:“師小閑你重色輕友,沒良心,小雞肚腸。”
“就沒良心,就小雞肚腸,毛爺爺說愛情不能分享的。”
“毛爺爺沒說過這句話!”
“……”
想到此處,小閑深入白日夢般傻笑起來,猝不及防遭到一個爆栗,她捂着頭看肇事者,他将臉冷到極點:“若莞剛才說你沒吃早飯,有些低血糖?”
嗯?若莞什麽時候在她眼皮子底下說的!
“這個……”小閑尴尬,她一時編出來的幌子,要怎樣自圓其說。
言以頌說:“還記不記得我高一的時候跟你說的話,如果你再不吃飯……”在中間停住,他一時發懵,怎麽會丢出這個丢臉的問題,萬一她将曾經快樂和傷痛一起丢在法國怎麽辦,萬一她在法國尋找到幸福怎麽辦,萬一她真的忘了怎麽辦?
他該怎麽背負着思念,獨守她看不見的風景。
言以頌落寞地放下筷子,再沒心思歆享美味。
師小閑卻回憶那件事,和中飯失之交臂的那天,下午第一節課就是體育課,考核八百米的考試課。
因為缺了一頓中飯的緣故,她的低血糖一犯,便直接暈倒在大太陽底下。
後來聽說是以頌背着她奔去醫院的,為此還闖了校門。那個人生記錄完美的男生從此在前途無量的潔白紙張上,添上了不可抹去的污點。
是因她而留下的污點。
師小閑心痛了,拉着苦巴巴的臉說:“記得,我醒過來的時候,你兇着一張殺人的臉,指着我鼻子罵‘師小閑,你這輩子再因為不吃飯而暈倒,索性死了算了吧’”她繪聲繪色地演繹,眼底盡是自己看不見的絢爛煙花。
原來還記得。
還記得。
就好。
言以頌默默高興,繼續勤快地替那個令他快樂的源泉夾菜。
師小閑聲情并茂地演講完,發現飯碗裏徒然多了一座小山丘,簡直能和《九品芝麻官》裏的那一幕相提并論。
小閑瞥了瞥若莞,她依然再認真地做母鷹喂食,便不動聲色地扯了扯以頌的衣角,小聲說:“你老婆孩子在這裏,你卻給我夾菜,膽子也太肥了吧,不怕回去家法伺候啊?”說完抖了抖肩膀,表示之後的情況慘烈,令人不禁駭然。
老婆孩子?
言以頌震驚,頭一次不知道該把五官塑造成哪個形狀,來嘲笑這個離開他五年,思念她五年,卻誤會他是別人老公的女人!
“是誰告訴你若莞是我老婆的。”
“……”小閑神色郁郁,有些低落,“五年前,你說要把若莞追回來的。”
以頌的表情茫然,半晌,突然想起來還真有這麽一回事。
咳,那這算不算是她在吃醋?
以頌在小閑看不懂的情況下,綻開一朵大笑,眉眼山水寫意,亮着眸色想解釋,卻被許諾殺豬一般的聲音打斷,尖叫着沖着若莞而來。
小閑聽清楚了,許諾說的是老婆,他叫若莞老婆?!她一不留神,把這個問題抛出來了……
若莞奇怪道:“不然呢,你以為我是誰的老婆……”一猛子意識到什麽,笑了出來:“你以為我是以頌的……”然後,笑得死去活來,天荒地老,恩恩愛愛不分離。
許諾在一旁聽了片刻,腦中靈光一閃,拍案奮起,指着言以頌的鼻孔罵道:“言以頌,虧我把你當兄弟鐵哥們兒,你竟然搶我的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是作者的動力,求包養啊~~
☆、師小閑,你願不願做我的女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對文章修改,基本是捉蟲微調,有大的改動,會特別說明
——是否有那麽一種青春,它叫做重來
午飯畢,分別的時候若莞邀請她參加高中的同學聚會,小閑撓着頭皮推辭,拿工作這個理由做搪塞,皆被若莞駁回,她只能敷衍說:“如果我有時間就來吧。”
若莞說好,摸出手機:“小閑你的電話。”
“什麽?”
“手機……”
小閑尴尬地笑:“丢了……”這是真的。
“是回國的途中?”
“呃,對……”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慣來丢三落四的癖習致使她将手機遺忘在旅館的房間裏,小閑發現後回到原地,并仔仔細細翻過每一個角落,都沒找到。而旅館的經理表示小閑已經退房,遺失的物件,恕他們不能負責,她只能灰頭土臉地拖着行李箱回家,連生氣都是多餘的。
若莞拿出一支筆,翻開随身攜帶的筆記本,迅速寫下一串號碼并塞給小閑:“那你盡快買手機,記得聯系我。”停頓一秒,嗔怪地補充一句:“小閑,你已經五年沒聯系我了,我都沒怪你兔崽子沒良心。”
語氣溫和,帶着埋怨的口吻。
那張記載五年思念的號碼,像一碧溫泉,流淌心尖,師小閑牢牢握在手裏,眉眼攢笑:“好。”
許諾把言以頌拉到一邊,單刀直入問:“她回來了,你準備怎麽辦?”
以頌不解:“什麽怎麽辦?”
許諾板臉:“頌頌,別逞強了,五年前甩掉她的人是你,但我們都知道事出有因,你并不容易,這些年你過得好與不好,除了師小閑,有誰不知道,你可以用個苦肉計來打動……”
“不用。”
“頌頌……”
以頌點上一只煙,朦朦煙霧裏,重眉深鎖,展不開的愁:“我都不覺得自己負她……”同樣的五年,他過得生不如死,日夜相思,而那個女孩,在另一個國度,牽起別人的手,走過塞納河畔,他卻只能遙遙望着,為她按下每一個快門,紀念她和另一個男人的故事。
許諾看着煙霧缭繞裏的以頌,眉頭深鎖,像是回憶刻骨的痛,想嘴上春風,說些百般撫慰的言語,也覺得力不從心。
愛一個人已經很困難。
愛一個人,卻要放手,是要多麽撕心裂肺。
推己及人,許諾追若莞的經歷也遇到許多障礙荊棘,甚能理解以頌,便拍拍他的肩膀,作出知己藍顏的樣子:“頌頌啊,将那些事老老實實原原本本地告訴她,告訴她你一直喜歡她,她會回來的。”
“她心裏有你,不然躲着你幹什麽?”
“不然,我托你送若莞和孩子去醫院,她卻因誤解你們的關系,而萬分糾結什麽。”
許諾将道理說的頭頭是道,笑意還沒攀上眉梢,被以頌打算:“如果她有男朋友了呢?”
許諾一時沒聽清,愕然:“什麽?”
“沒什麽。”
以頌沉默,吞吐雲煙,一圈一圈,勾勒着破滅的圓。
如果,你已經将心尖兒上的人替換,他原來的位置已經被另一個陌生男子替換,他還有什麽資格,要求你回來,要你把屬于他的位置空出來。
師小閑,他是否還有這個資格。
***
許諾帶着若莞先行離去,留下以頌和小閑沉默相處,五年的時光仿若一把蜿蜒白刃,生生斬離兩人的牽絆。
五年前以頌是拿若莞當借口吧,是他早已厭倦她的形影不離,是他不愛她吧。
小閑錘着悶悶的胸口,有些窒息的感覺,幾經多年,她世故了許多,也看得懂禮貌的拒絕,然後禮貌地回禮。
五年前能恣意揮灑的天真爛漫,經過歲月的洗禮,終究是要染上成長的顏色。他眼中的憂郁,她笑裏的寬容,好似放下,卻誰都放不下。
時間仿佛要定格在這一刻,小閑終于忍不住,看向那個煙霧中的男子,憂郁的雙眸深深地倒映她的影子。小閑一愣,随即搖了搖腦袋,提醒自己的愚笨,他五年前便拒絕了你,師小閑,別傻了。
“以頌,如果沒事,我回家了。”她尴尬啓口,沒等他的回應,便向醫院門口挪了兩步。
“等等。”
“嗯?還有什麽事?”小閑止步,回頭疑惑地看着他。
“你丢了手機?”
“啊,是的。”
“再去買一個。”
“我知道,晚一點我……”
“現在就買。”以頌強硬地說。
小閑呆了呆,半晌,難以啓齒般:“我沒帶錢……”
“我帶了。”
“哦……”小閑随口應了,回過神來才意識到,他帶錢和她不帶錢,好像沒有關系。
“我帶你去買,你在這裏等我,我去開車。”以頌不由分說,将剩下的半支煙丢入垃圾桶,轉身向停車場走去。
小閑啞口無言,在原地發愣許久,看着英挺少年的背影漸行漸遠,嘴角微微浮笑,那個強勢的男子呵,再經過多少春秋,也改不了骨子裏的任意妄為。
師小閑不記得是多久之前,他也曾經為了她,想要與世界為敵。只是在第一次請同學吃飯的時候,她卻笨拙地将錢包遺忘在爪哇國,萬不得已下,向他求救:“以頌,我在吃飯,但是,錢包忘帶了……”
她握着電話,承受不住幾十雙滔滔怒眼的凝視,背過去朝左面移了兩步,聽以頌在電話裏說:“你問老板能否通融一回,先賒一筆賬。”
“問過了,老板娘似乎不太信任我……”小閑苦惱。
“那好,你等我半小時……”小閑沒能将以頌的話聽完整,身後的兩人就因一言不合而大動幹戈,她只聽得有人萬分驚恐地叫着她的名字,轉頭時,一片破碎的瓷碗劃過她的額頭,刻出一條猙獰的紅痕。
手中的通信物與時俱進地撞擊地面,小閑忍痛蹲下,咬牙不讓委屈出聲,這樣的堅強。後來以頌在外人面前不意提過:“我的言太太在言先生面前是世界上最柔弱的女子,在言先生看不到的角落,就是世界上最堅強的女子。”
但當時的以頌不明白,電話中驚慌失措的呼喊聲,令他将對付一張空間多邊形題目的心情丢入雲霄,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趕到小閑提到過的餐館。
小閑猶記得以頌那張俏麗動人的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頓時寒氣逼人,将一大疊毛爺爺丢在衆人面前,忍着怒色問:“誰傷的她?”
餐館的員工皆慘白着面面相觑,噤若寒蟬。
他身後跟着的數十人則勸說:“以頌,不宜鬧太大,大事也要化小。”
“誰傷的她?”他卻固執地問。
“以頌……”
小閑從沒看見過那種神情的以頌,也從不理解這樣的神情代表什麽,慌不擇路地抹了一把額頭,推開同學的攙扶,一瘸一拐地走向他,扯着他的袖口小心翼翼說:“以頌,我沒事,我沒事。”
少年看着她停頓一秒,一把将她抱入懷裏,眼淚不可遏止地流下來,她感到脖頸一濕潤,聽他賭氣說:“我言以頌養了十多年的姑娘,憑什麽要被你們糟蹋!如果有一天,神傷她,我殺神,佛傷她,我殺佛,世界傷她,我就與這個世界為敵!”
迄今而至,這句話,這個眼淚,她依舊不理解,不能理解。
而上帝,你又是否能夠理解?
***
師小閑是被以頌的紅色保時捷驚住的,那一抹靓麗的紅色,是誰都拉不開視線的吧。
小閑看着他這輛五年如一日的愛車,随口問了句:“你原來沒有換車啊?”
駕駛座上的以頌一愣,解開安全帶,下車替她拉開車門,笑顏不達深處:“時間久了,我舍不得。”
舍不得,放不下。
小閑點頭,傻傻地窩進副座,眼底盡收窗外如流水劃過的行人風景,聽以頌問她:“你在巴黎過得不錯?”
唉,他怎麽知道她在巴黎?
小閑驀然一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當初哥哥安排的是紐約的私立大學,她傷心之餘一鼓作氣改成巴黎的航班,并通過自薦考試獲得了巴黎的公立大學的入學資格。這件事她只在回國前告訴師家的兄弟兩人,連若莞也以為她在紐約。
“你為什麽躲去巴黎?”
“呃,……”小閑啞口。
“因為和我賭氣?”以頌試探地問。
“不是……”
保時捷突然剎車,小閑盯着車窗外的紅燈,吓得心髒在下一刻要蹦出來似的,轉眼去看以頌,關心道:“以頌,你怎麽了?”
他撐着腦袋,嘴角的笑容蒼白:“你還沒回答我,過得好不好?”
“啊,還好,過得去……”小閑低頭。
“只是過得去?”
“不是,有人照顧我的,吃穿不愁的那種。”小閑急忙編了一句。
以頌卻聽得一愣,苦笑:“他是将你照顧得不錯,至少四肢健全,身體建康。”
他?哪個他?
小閑撓頭,不明白,待反應過來時,回頭率飙到千萬分的保時捷已經在蘇銀電器的門口停下,以頌恢複如此,淡漠道:“下車吧。”
小閑亦步亦趨跟着他,來到商場裏面,手機櫃臺的推銷小姐笑意盈盈地将他們望着,服務周到地推薦着多款手機。
以頌挑三揀四了一番,推銷小姐不肖其煩,眼帶桃花地溫柔介紹。
小閑負手默默看着,心中不是不吃醋,只是他從前就十分能招桃花,她的情敵數不勝數,對付一兩個也應接不暇,面對全校的女生,她只能束戈卷甲,乖乖投降。唯一能令她堅持待在他身邊的理由,就是以頌面對各類女生的誘惑時,皆抱着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态度。
而如今,她早已放棄,還有什麽立場,來要求他依舊故我,巋然不動。
小閑獨自發酸,以頌已經将一個粉紅色的手機推到她面前:“這部功能簡單,也很實用,顏色是你喜歡的。”
小閑順着他晶瑩剔透的手指觑了觑,摸了摸鼻子說:“以頌,我二十五,不是十五,這個顏色是人家小姑娘用的吧。”
“在我眼裏,你永遠是小姑娘。”他無波無瀾。
“可是,我早就不用這種顏色了。”她繼續堅持。
以頌愣了愣,素來嚴謹的性格在這一刻松懈,沒過腦子地一問:“你的行李箱不是粉紅……”終于意識到說錯話,馬上沉默。
果然是看見了啊……
原本是不想見她的吧,只是盛澤說得對,擡頭不見低頭見,既然遇見了,即便算是把禮儀做周全,也要硬着頭皮和她客套寒暄幾句方罷。
小閑的心情差到好像被雲霄飛車甩出去的感覺,跌入冰湖般的語氣:“那是以前的,只是懶得去買新的。”
“……”
“以頌,五年了吧,我也長大了,有些愛好是會變的。”
五年了,有很多東西都會改變,所以連喜歡的人也變了,連心也變了。
強裝幾日溫潤的男子終于忍不住,只當沒聽見小閑說的話,冰冷着一張臉,把櫃前但凡帶紅色的手機統統買下,在衆人和小閑驚訝的臉色下,冷笑開口:“師小閑,我不管你從前喜不喜歡,今後喜不喜歡,五年裏又曾經改變過什麽,今天我把所有的曾經一起還給你。我只問你一句,在相伴二十年,相離五年後,你願不願意将原來追我的心意進行到底,修得一個十年共船渡,百年共枕眠的圓滿結局?”
“師小閑,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師小閑,你願不願和我談一場永不分手的戀愛?”
我們曾經失去的那個青春,你是否可以重新來過?
☆、蒙奇奇怒!再搶!再搶我就咬死你!
——人生就像一襲華美的旗袍,爬滿了虱子。
很久沒有坐火車,小閑已經快将售票地點忘記,抱着蒙奇奇粉紅豬轉了兩圈,才買到票,然後坐上去S市的火車。
12車034號座。
小閑找到座位,小心翼翼地将雙肩包放在身側。蒙奇奇在懷中哼眠,她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世界,将記憶倒退到第一次坐火車的年紀。三歲之前,師小閑被寄養在孤兒院,不知道自己有父母,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叫師小閑,唯一能記住的,是言以頌的大眼睛,睜得圓不溜秋地告訴她,他叫言以頌,言以頌的言,言以頌的以,言以頌的頌。
她彎着眉毛看他,聽他說他的父母意外去世,所以才被送到這個地方,當時的小閑以為自己的父母也是那般無奈而去,只徒留她一人堅強地活着,她覺得這個男孩和她是一個世界裏的,慢慢地接受他,喜歡她。孤兒院裏的長輩們總展笑着看他們,指手畫腳地說:“你看,以頌和小閑又粘在一起了,你們天天這樣,膩不膩啊?”
當時,天真純樸的她傻傻地回應說:“不膩,要和以頌,一輩子在一起。”呵,多天真的誓言。一輩子,談何容易。但心智未長的孩童,并不能思考許多,只關注眼前的一切,比如樹長地很高,比如花有五顏六色千奇百态,比如師小閑要和言以頌在一起,這樣的比如才是正常的。
所以當師小閑的父母重新降臨人間時,她央求他們,可不可以帶以頌一起回家,沒有言以頌的地方就不是她的家,沒有言以頌的師小閑就不是師小閑。
好在師家長輩擺脫了貧困,步上璀璨華貴,多培養一個師家的得力助手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家四口,加上以頌和多年後添的弟弟,這樣的其樂融融,無人不稱羨。小閑尚且記得坐上火車,看到更為廣袤的世界時,內心難以掩飾的好奇與興奮。後來言以頌用回憶的笑容告訴她,他當時看到她望着車窗外的眼神,是從未見到過的閃亮,像是矗立在世界頂端的一顆寶石。
可小閑卻不知道男孩用那樣的眼神觀察過自己,她轉過頭想和以頌說話的時候,卻看到他有些落寞的神情。孤兒院的孩子最期盼的是有人能給予自己一個幸福的家,但最害怕的是家雖然有了,卻不是理想中的溫暖。
小閑自以為理解以頌的心情,鼓起勇氣說:“以頌,我的爸爸媽媽就是你的,他們會對你好的,我發誓,如果有一天他們傷害你,我們就離開,一起離開。”
于是,連受傷也要共同承受,一起離開。以頌被這句話逗笑,他之後說過,三歲的孩子不懂一輩子在一起的含義,只覺得大家的世界廣闊了,就必然要學會分離。只是可能是因為他小的時候就是一個萌物,連帶心也比較纖細靈動的關系,倍覺傷感,就擰巴着眉頭對她說:“小閑,不論你以後在哪裏,我都在這裏的。”
此言正應了《班紮古魯白瑪的沉默》裏的詩句,就像一道牢不可破的咒語,在離別的五年裏被他一一實現。師小閑何以知道,分離兩地的時間裏,不論她見或者沒見過他,他都在那裏,默默地看着她。
***
小閑是被蒙奇奇鬧醒的,哼唧哼唧啃着餅幹。她微微拉上視線,遞出餅幹的手指纖長,肌骨分明,順着青色脈絡望去,對坐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手裏抱着一只小哈士奇。
“你的小豬餓了,但我看你睡得很沉,沒有叫醒你,也剛巧我有一些餅幹,就分給它了。”
“謝謝您。”小閑微笑,捉了蒙奇奇的豬蹄揮手,道謝。
蒙奇奇扭了扭豬尾巴,哼唧。
“你的小豬很可愛,它叫什麽?”中年女子一邊給哈士奇喂餅幹,一面問道。
“蒙奇奇。”
“是MONCHHICHI的玩偶?”
“對,它的意思是可愛的小家夥,和這只豬挺像。”
女子彎了眉毛,笑眼柔和。
“你的哈士奇叫什麽?”
“哦,叫小賢。”
“……”小閑拍打面部,以防抽搐,“是哪個xian?”
“是賢能的賢,曾小賢的賢。”
“……”小閑呼出一口氣,還好,“您是他的影迷?”
“是的。”女子擡起頭,笑了笑,反問:“你呢?”
“我還好,沒有特別喜歡的,也沒有特別的讨厭的。”但除了一個人,今生所愛。
女子表示明白,贊揚她:“你這種性格挺好,溫和如水。”
卻也冷暖自知。
小閑沒有作出別的評價,打開書包檢查物品,然後拉上拉鏈,準備下車。
中年女子的餅幹還剩最後一塊,哈士奇盯着餅幹,再盯了盯蒙奇奇,汪了兩聲。
蒙奇奇不甘示弱,哼哼哼唧唧唧,一副對餅幹勢在必得的架勢。
哈士奇不認輸,繼續守護:>﹏<,死豬,再看我的餅幹!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蒙奇奇哼唧,高傲地仰着豬腦袋,因為沒有脖子,看不出仰的姿勢,但是它确實仰了,不屑盯着哈士奇:你再搶,再搶,我就咬你!
小閑卻突然站起,抱起它要離開。
蒙奇奇急了,扭巴着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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