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正面交鋒

時值暖春，氣候溫和而不會讓人感覺到燥熱，再置身于這一片翠綠蔭涼中，簡直是出戶游玩的最佳時節。可，眼前，醉人的花香，翠蔭的環繞卻入不了眼前佳人的眼，歡快清脆的鳥鳴，也醉不了如長滿了荒草般，毛躁的心神。

夢莳雨此刻的心情正如油烹般，如玉般白潤的額頭上，密密的沁出了一層香汗，靈秀的雙眸緊張的盯着一處。

如此忐忑的心情，是因為她已經認出了那名黑衣人的身份，相處了這麽久，關注了這麽久，朝夕相處間日漸加深的熟稔，豈是一片小小的黑巾可以隔斷的。

欲言又止，神情複雜的看了眼站在身旁的戈易寒一眼，此時，他激動的情緒似已平複，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副觸目不驚的表情，靜靜的将強韌的身軀依靠在身後的樹幹上讓人摸不透他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

經過幾番嘗試，慕子硯終于發現，面前的蒙面之人只是意在阻攔，使他難以脫身去追趕蕭正龍二人，卻沒有要傷他性命之意。淩厲逼人的劍勢也只是為了将他逼退，在他閃身避開後，也不追趕，只是穩穩當當的守在那裏。

想到這裏，禁不住淡淡的一笑，淺短的笑容，如一片輕揚的落葉落于水面，帶起的細細漣漪般，只讓人不可察覺的唇角一揚，便已消逝。

這一次，在閃身退後趁他不備的一瞬間，身形便立時如離弦之箭般，以比去時更快上數倍的速度一閃而進，手中的招式也如戲水游龍般靈活輕巧。

那人确實吃了一驚，只聞聽耳畔傳來一陣裂帛聲，随着劍鋒掃過，一片衣袂跟着飄然落地，露出裏面潔白的裏衣，很快的，那潔白的裏衣上立刻就被一片鮮紅浸染。

“啊”一聲驚呼不及掩口已是脫口而出，眼神中用上一抹關切之情，随着夢莳雨的驚呼，戈易寒也跟着站直了身子。

一擊得手，根本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慕子硯又是一連串緊密的進攻，一時之間，倒将對方攻了個措手不及。

“住……住手，都給我……住手。”夢莳雨正猶豫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喘得極厲害，略顯嘶啞的聲音急切的叫着傳來。

戈易寒和夢莳雨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就見，在幾名官差的攙架下，本縣的父母官，知縣大老爺一邊氣急敗壞大喊，一遍狼狽的在官差的架托下往這邊直趕。頭上的燕翅烏紗随着颠跑，歪歪斜斜的扣在腦袋之上，露出裏面一小塊兒花白的頭發，黑紅幹瘦的臉膛上，滿是汗水，大口張着，不停的喘着粗氣，嘴唇上面兩撇油亮的小黑胡也幾乎翹了起來，官袍的下擺，沾着點點塵土和片片草屑。

戈易寒皺着眉打量着她，雖說第一次看到他，可是，卻怎麽看他也不像是那種會為民請命，為百姓謀福祉之人，絕對算不上是一個清正愛民的好官。心中想着，臉上不由就帶出幾分輕慢來。

慕子硯看到他的到來，倒是神情立刻變得肅穆，立刻收手，來到跟前，恭敬的站在一旁，垂首問禮。這一緩和，夢莳雨暗暗的長出了一口氣，露出一絲放松的笑容。

知縣在一旁光顧着喘氣了，一時說不出任何話來，卻見，從他的身後轉出兩個人來，頓時讓他們在場的四人的心再次高高的懸了起來，氣氛再次變得如繃緊的弓弦，一片緊張。

“大人，你何以和他們在一起。”慕子硯看着大人的身後，蕭正龍那半是不屑，半是傲慢的面孔，愣在那裏，在他的身邊，另一個人的蒙面巾也已摘去，露出真面目，沒想到，竟然會是朗齊。夢莳雨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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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喘勻了氣，先是略帶不滿的瞪了慕子硯一眼，接着一回頭，立刻滿臉賠笑的哈腰賠笑，道：“王爺，你看這弄的，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還請你大人大量，千萬不要見怪才是。”

看着他谄媚的嘴臉，蕭正龍心中一陣反感，面上卻不得不挂着淡漠的笑容客套的說道：“貴縣既然這麽說，我想就是了，不過，這既然是誤會，還請貴縣高擡貴手，讓你們的大捕頭不要再為難我的人才是。”

“是，是，是……”知縣忙不疊的一連聲的答應着，暗中拿袖子不停的擦拭一把額頭上被驚吓出的汗水。

一擡頭，看到黑衣人身上的傷口，蕭正龍的臉色立馬變得異常難看，口氣也變得如浸了冰雪的寒風般，讓知縣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

“貴縣捕頭真是好身手，不但本王傷在了他的手下，就連本王的手下也不例外。貴縣可真是藏龍卧虎啊。”

“這……”知縣一看，吓得臉都白了，站站擺擺的抖作一團，語難成句，額頭上的汗珠，冒出了一層又一層。

“王爺？什麽王爺？又不知不知這位王爺此話又是何意？”慕子硯不溫不火，淡淡的問道。

“放肆，這是大金國的蕭王爺，這次來我朝是為了商議聯盟之事的，路經我縣，這才微服游玩，竟被你當做了盜匪，你還不向王爺賠罪。”知縣慌忙截口訓斥。

看了蕭正龍一眼，再瞄了一眼依舊裹着黑巾的黑衣人一眼，一笑，朗聲說道：“既然王爺等人的身份如此珍貴，可如此打扮，我想任誰都會起疑的吧，屬下也只是盡一個捕快的本份罷了。”

“大捕頭還真是公忠體國啊，我們大金國要是能有你這種臣子，何愁國不強盛啊。”蕭正龍目中精光閃動，意有所指的說道。

“王爺過獎了，身為大宋子民，我只不過盡我的本分罷了。”慕子硯一笑說道。

“哈……哈……既然是誤會，大家說開了就好，哈，說開了就好。”知縣在一旁打着哈哈，低聲附和道。

“捕快倒是個忠心體國的好捕快，可是，堂堂的一縣之長，卻是一個只會低聲下氣膽小無能的應聲蟲，真真是丢了我們大宋的臉面。”戈易寒在一旁忍不住，冷笑着接了一聲。

知縣的老臉頓時因為戈易寒的話變得難看異常，扭頭不悅的盯着戈易寒和夢莳雨咳嗽一聲，端出威嚴來冷着聲音說道：“他們是誰，怎麽會在此地？”

慕子硯忙躬身應聲答道：“回大人，這個女子是縣內夢府的大小姐，至于旁邊的這位，乃是江湖上盛名遠賀的少年英俠戈易寒戈少俠。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純屬偶然，夢小姐還因此差點送命。”

“哦……”知縣沉着臉将他們仔細的打量了一遍，夢莳雨見狀，忙暗中伸手拉扯了一下戈易寒的衣袖阻止他再說出什麽不敬的言語，看他不滿的回頭，這才整理衣衫，緊走幾步，盈盈下擺，口中也恭敬的說道：“小女子夢莳雨見過知縣大老爺。”

“嗯。”從鼻子眼中輕哼了一聲，扭過頭吩咐慕子硯：“這裏已經沒事了，打道回府吧。”接着滿臉賠笑的躬身說道：“王爺，請移尊駕，到府衙內暫住如何，也好趁此機會将您身上的傷養好，您看如何？”

在經過夢莳雨的身邊時，趁着無人注意，慕子硯忽然俯身在夢莳雨的耳邊輕輕的嘀咕了一句：“夢小姐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啊，不過，希望你不是引火上身才好。”說罷，臉上帶着笑容随着衆人離開。

“糟了，袖兒……”夢莳雨慌忙轉頭看着一臉不高興的戈易寒，焦急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