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重重濃霧密遮燈

天地間，最後的一絲光芒随着金烏西墜，慢慢的，被黑色吞噬。

“吱呀”沉悶關閉了一天的門扉終于打開。蕭正龍疲憊的身影走了出來。

“王爺”朗齊慌忙迎上去，小心的打量了一下蕭正龍的神色。

“叫人将裏面收拾一下。”手掌用力的握了握，慢慢的，他冷靜了下來，将事情的前前後後仔細的回想了一遍。整件事情，透露着怪異，慕子硯今日的登門，似乎也是別有用意的，他也相信，夢良不會那麽狠心，明知道夢莳雨嫁過去，只會陷入無邊的痛苦之中，還要硬生生的将她往火坑裏推，這說不定是他們設計好的一個陰謀。

“對，是陰謀，我一定要冷靜……”心裏不斷的安慰着自己，拼命壓抑心裏的恐慌。

“王爺，你要去哪裏，用不用屬下陪着？”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蕭正龍，朗齊擔憂的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随便走走。”

朗齊終于明白，這幾天為什麽蕭正龍的情緒為什麽會這麽失落了。

今天，他忍不住偷偷的來到到夢府門外，只是為了偷偷的看一眼袖兒，想知道這些天她過的好不好，這些天來，她一直不願意搭理他，一看到他就生氣發火。想她，又不敢去見她，只好偷偷的來瞧上她一眼，只要知道她過得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可是……

看着高高的門樓上貼着大紅的喜字，大紅的燈籠高高挂起，鮮紅的絲緞被挽成一朵大大的紅花，綴在府門的正中，長長的絲緞，在府門前兩旁垂下，輕飄舞動，府中家、丁奴、仆丫鬟進進出出，或擡，或抗，卻個個緘口不言。

這本該是充滿喜慶的裝扮，每個人的臉上本該洋溢着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可是，現在，這些人的臉上除了哀痛不停的嘆息之外，瞧不見一點的喜色。每個人都仿若壓抑着無邊的苦痛，甚至有些人的眼眶中，都含着晶瑩的淚花，整個夢府竟顯得靜悄悄的，只能聽到進進出出的腳步聲。

“這究竟是在辦喜事還是在辦喪事啊？”朗齊口中低聲的嘀咕了一句。

好不容易，從一個年歲不大，摸樣清秀，個性單純的小丫鬟的口中得知，再過兩天，竟然是夢府小姐出閣之日。還沒等朗齊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問清楚男方是誰，小丫鬟已經哭着跑開了。

怪不得王爺會這麽失落難過，朗齊心中難受，這輩子王爺是真的和夢小姐無緣了。

“王爺。”朗齊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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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裏面的聲音隐含威嚴，可是，顯得有些疲憊無力。

推門進去，蕭正龍擡頭看了他一眼。

朗齊心中糾結了許久，直到蕭正龍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朗齊才諾諾的猶豫的開口。

“王爺，夢小姐，她……”

話剛出口，蕭正龍的眼神一暗，臉色變得慘淡沉重。

朗齊不知該如何開口，才能不刺激到蕭正龍，現在想來，前些天慕子硯的登門，王爺的失常，是與夢小姐的親事有關了。想要安慰蕭正龍，卻找不到合适的話語。

“我知道了。”所以，那晚才會獨自到夢府去确認是否屬實，可是，當他來到夢府的門外，看着進進出出，張燈結彩，一片紅的海洋的時候，他的心中竟然害怕的失去了求證的勇氣，害怕面對那個殘忍的事實。

一向面對千軍萬馬，刀光劍影都心無畏懼，可是，現在竟然膽小的連走入這個大門的勇氣也沒有，自己何時變得這麽懦弱了。

心中暗自嘲笑這樣的自己，什麽時候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看到他的苦笑，朗齊心中一痛，“王爺。”

“放心吧，我沒事。”蕭正龍擡起頭，“因為，我不相信……”

不相信？不相信什麽？朗齊待要繼續問下去，蕭正龍沖他一搖手，“好了，這件事我再有主張，你……夢府的動靜，你多注意一下，有什麽動靜，及時向我彙報。”

“是。”朗齊躬身退下。

“王爺，明早我就到一趟夢府一探究竟。”見蕭正龍點頭，朗齊這才回身關上了門。

暗夜下的夢府，透着一股無力的沉悶。失去了歡笑的力氣，雖然布置的喜慶，卻透着透骨的哀痛。

夢府的書房燈光依舊亮着，書房內人影晃動，低聲的交談，隐隐透出。

夢良坐在書桌後，心情沉重，旁邊的一張座椅上，确然竟是慕子硯，臉上的笑容依舊如昔，溫和淡雅，不溫不火，深夜，為何竟會出現在夢老爺的書房之內。

“你真的确定？這種事，亂說不得的。”

“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慕子硯自信的說道。

“百分之九十九，為什麽不是百分之百？”夢良奇怪的問。

慕子硯神秘的一笑，喃喃的說了一句，“剩下的百分之一，就看他的心了，是否舍不舍得，放不放的下了。”

“其實，我也看得出來。”夢老爺的心情可不怎麽輕松。

“也許這并不是一件壞事呢？凡事都存在着兩面性，只要看開，看着是壞事情，也有可能是否極泰來呢？”

夢良沉默的低下頭，一時間，書房內靜的連屋外落葉的聲音，也能聽到。

第二日，朗齊依言登門。

夢良強扯起笑容招待，雖然心中對他們心存芥蒂，可是，登門既是客，夢良也會好好款待。

“夢老爺，府中是不是有喜事啊？”朗齊打量着廳內的喜紅，直奔主題。

無奈的點點頭，“唉”嘆了口氣。

“那……”

夢良紅着眼搖了搖頭，看夢老爺這一臉哀痛的樣子，朗齊的心也一酸，口中的話梗在喉中，吐不出來。

“哦，這位大人，今日登門，有事嗎？”擦拭了下雙眼，這才問起朗齊的來意。

“哦，我是來看看戈大人的傷勢的。”

夢良歉意的一笑，“這樣啊，我讓人領你過去，你看，府中還有這麽多的事情需要我來主持，就失陪了。”

朗齊也慌忙一笑，客套的道：“沒關系的，夢老爺不用顧忌我，盡管忙就是了。”

夢老爺點頭，吩咐了一個丫鬟帶領着朗齊去探視戈易寒，自己又忙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