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身份和醫院

晚上十點，一輛車牌6688的保時捷穿梭過燈火通明的鬧市，一路上飛馳而過，最後來到了城郊的富人別墅區。

這一塊的別墅各自占地面積都挺大，隐私保護方面絕對是比都市裏的處處監控器要好得多。紀瑾川這些年因為事業和戀情，在媒體那邊也算是半個熟人，現在紀糖糖什麽身份都沒有，他情願更加謹慎些。

“下車，”紀瑾川冷冷說了一句就率先下車，但再回頭一看，紀糖糖卻也只是乖乖地坐在副駕駛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該死，他又忘了她才剛剛變人，根本弄不清自己到底說的是什麽意思。最後紀瑾川無聲嘆了口氣繞過車頭，來到紀糖糖這邊給她開門解安全帶。這處別墅是他平時閑暇時喜歡來的，因為靠着海，氣候風景什麽的都還算不錯。

老宅那邊也是有着一些做了幾十年的保姆，紀瑾川又提前調來了一個能信任過的來到了別墅。這也是沒辦法了，紀糖糖現在和那剛出生的嬰兒沒什麽兩樣，必須得派人寸步不離地挂在跟在她身邊，否則他實在難以放心。

“這孩子剛剛痊愈被我從精神病院裏帶出來，生活常識還需要人慢慢教，你把這份保密協議簽了，在這裏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向外面透露，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就把人暫時拜托給你了。”

紀糖糖身份太過異常，紀瑾川實在不知道怎麽向人解釋，最後只好用了精神病這個拙劣的借口了。

“好的先生。”保姆看着面前的那份保密協議，因為不知道這裏面有什麽玄機，沒多猶豫就先簽了字。

“未來幾天我有些事情要辦會比較忙，她現在大約還什麽都不懂，你好好教糖糖一些生活生理上面的常識，之後我也會常來看她。”

紀瑾川和保姆簡單交代了幾句就直接離開，他畢竟還是個男人，很多女孩子生活上的事情不好直接和紀糖糖說明，這時候有個同性教導她會比較好，起碼等紀糖糖把洗漱穿衣什麽的學會了他才好把人帶回去。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他也沒閑着，紀糖糖也算是憑空冒出來的一個人，不管以後要怎麽處置安放她，但起碼要先給給她弄個身份證明之類的。

現在是大數據時代，要怎麽才能把紀糖糖過去十幾年的生活痕跡抹平，說難不難但說簡單也不簡單。紀瑾川把公司的事情下放給了幾個副總看着，靠着一些從政的老同學也是跑了還幾次警察局才把事情辦好。

等到紀瑾川再次踏入別墅時，紀糖糖已經能夠十分熟稔地跑跑跳跳了，一見到紀瑾川從大門進來，她立馬就蹿了過去，然後四肢并用地跳到了紀瑾川身上。“爸，爸爸！”

紀糖糖現在體重可比從前要有份量多了，這猛的一下差點把紀瑾川撞倒在地。“哎你慢點慢點，”為防止兩人都摔倒，紀瑾川好歹握住了紀糖糖的一對胳膊把人重新給放到了地上。面前的女孩子其實和之前沒有多少區別，還是喜歡那樣用閃閃發亮的眼眸看着自己，裏面盛滿了孺慕和喜歡。

紀瑾川又看了她兩眼，猶豫了一會兒才慢慢把手放到了紀糖糖頭頂上，好歹孩子話都不會說就知道喊爸爸，“乖……爸爸來接你回……回去了。”盡管知道紀糖糖現在還很多話都聽不懂，但紀瑾川到底還是沒有把那回家兩個字說出口。

“先生你終于來了。”保姆語氣裏多是疲憊，可見這幾天把她累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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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幾天你辛苦了。糖糖表現怎麽樣？”

“總的來說還好，今天早上都會自己穿衣服洗漱了，糖糖小姐現在病已經好全，還是非常聰明的，很多時候還能舉一反三。”

當然保姆也是報喜不報憂了，紀糖糖雖然沒有撒潑不乖，但和依舊是和做貓咪時候一樣，對于陌生人一點都不親，在別墅這幾天對于周圍的一切都是淡淡的。

從早上起床刷牙到晚上洗澡睡覺，凡事都是保姆一點一點地教，這樣過了好幾天才總算讓她記住了那些基本的步驟。

“你做的很好，回頭工資翻倍。”紀瑾川牽着帶着笑容的紀糖糖在別墅逛了一會兒，親眼見到她能拿起遙控自己調臺看電視，心頭也是湧上一股莫名的欣喜和驕傲。不愧是他養大的孩子，這才幾天呢就學會了看電視。

“那保密協議你還記得吧，這次工作結束之後不能向別人透露在我這裏做的一切。現在我就帶糖糖回市裏去，你把這裏再打掃一遍收拾好就下班吧。以後可能我還會帶紀糖糖來小住。”

“是。”

紀瑾川這次重新帶紀糖糖回去，主要是因為要帶她去醫院檢查一番。之前沒有身份證明她有很多地方不能去，紀瑾川終于能夠真正開始料理紀糖糖的事情。

紀瑾川沒有選擇s市裏最權威的三甲醫院，只把車開到了一家看似尋常的私人醫院。這裏是他一個朋友家裏開的私人醫院，雖然同樣需要身份證才能進去，但對于病人的隐私保護會更加好一些。

“爸爸，爸爸，不……走……”紀糖糖臉色挺不情願地被醫生護士帶着去做了各式檢查，最後實在沒什麽耐心了，緊緊攥住紀瑾川的衣服不肯放手。

之前是貓咪的時候，紀糖糖每天在景園的那套四百來平的小家裏就能過得很開心了。可她自從變了樣子，就被爸爸帶去了各種陌生的環境，她其實心裏非常不适應，但好歹偶爾還是能夠見到她最喜歡的爸爸，她才沒有徹底撂挑子不幹。

“知行好了沒有，再檢查下去恐怕她就要翻臉了。”紀瑾川早就坐在了醫生辦公室裏，他也看不懂那些專業各種數據樣片，直接問了在場的醫生。

方知行也是個三十歲出頭的英俊男人，身高比紀瑾川矮了小半個頭，但長相卻差不了多少。優秀的人身邊往往也都是極其優秀的，方知行能在他這個年紀做到醫院裏的主治醫師，除了他本身就家學淵源頗有天賦，同樣也離不開後天的努力。

紀瑾川和方知行兩個也算是多年相交的老朋友了，要不是這麽多年的交情，紀瑾川也不敢把紀糖糖帶去陌生的醫院檢查身體，萬一真的檢查出了一些不好的東西那就糟糕了。

紀糖糖一直不願意離開紀瑾川，最後還是被一個最會哄人的護士姐姐給帶進去了檢查室。而方知行則是一直在旁眼含精光地打量着他們。

之前不是還和個大明星甜甜蜜蜜談着戀愛，也不知道就什麽時候轉了口味。雖然紀糖糖長相也不一定就比那卸去珠光寶氣的明星差，但瞧瞧那一臉能掐出水的蔥嫩臉蛋，這一看就是個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啊。他這樣的都不好意思下手，紀瑾川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老不正經。

“呵，你還好意思說，我可是這醫院裏正兒八經的外科醫生，是被求着上手術臺的那種！現在就被你冷不丁地揪來檢給這小姑娘做體檢，你還好意思給我甩臉。”

說起這些方知行也是一肚子話要說，事實上紀瑾川是比他還要大上一歲多的，但見鬼了似的，今天看着紀瑾川來找自己，他簡直沒認出來！要不是認識了這麽多年也知道這家夥不是個多在意自己樣貌多的知行還真的覺得他是去了一趟韓國整容才年輕了這麽歲。

這以後再一起出去，說不定大家都覺得自己是他老哥了！方醫生暗自決定以後還是不能在工作上太過拼命，熬夜最容易讓人變老了。

不過盡管方知行對于突然變年輕的紀瑾川有滿腹的心思，但他還是更關心另外一件事：“你小子給我老實交代啊，這女孩子和你是什麽關系，她為什麽叫你爸爸？你改好這口了？咦，真夠惡心的。果然我前女友說得沒有錯，男人有錢就變壞……“

方知行說着說着就把手搭在了紀瑾川的肩膀上，一副“我果然沒看錯你小子就是這麽個衣冠禽獸，真不明白外面那些女孩子為什麽都只喜歡你”一系列的複雜表情。

“方醫生，請你端正一些。”紀瑾川面無表情地把方知行手從自己肩膀上拿下來，“這裏可是你工作的地方，還是請你和我說點正事，她身體究竟怎麽樣……會不會有一些，一些比普通人異常的問題？”

紀瑾川最擔心的就是這點，紀糖糖是由貓咪變成的人，那和真正的人類總該有些不同的地方吧。當初給紀糖糖喂藥丸只是個意外，紀瑾川位居高位多年，還是喜歡将萬事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放心啦，我已經按照你說的給那小姑娘做了最全面的檢查，她各項指标都是在正常範圍內啦，并且骨骼發育啊視力什麽的比現在的許多中學生都要好。

你可別把我說的太不正經好吧，我就是看你太嚴肅了才和你多聊了兩句。诶，你也別扯開話題，裏面那姑娘，到底是你什麽人啊，你家裏的親戚？還叫你爸爸，難不成是你看她身世可憐收的養女？”

可真的要找個繼承人，也不該是那樣的吧。方知行剛才不是沒有找機會和紀糖糖搭話，可他絮絮叨叨了半天，那姑娘連一句完整話都沒有說出來過，叫得最多的就是那聲“爸爸”。

紀瑾川自己這邊還都是一團亂麻呢，他帶着些煩躁地把方知行推開了些，“你急什麽，這事有些複雜，等我想好了怎麽說再告訴你。”

“擦！還有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老紀你知不知道什麽是陳述事實？難不成我還要等你想好了再來騙我啊。”

“好了，這事你就先別問了，如果時機到了少不了你知道的。”紀瑾川是想起來另外一件事，“欸，我這裏還有個忙需要你幫。你比我會玩，有沒有一些适合小孩子觀看的電影視頻的，就那種增長見識有教育意義的，我得收集一些拿回家。”

“你要這些做什麽？”方知行又奇了，他可不知道紀瑾川家裏會有什麽小孩子需要他來教養。方知行想了一會兒，然後指着剛剛出來的紀糖糖瞪大眼睛道，“難不成你是給這小姑娘看的？”

紀糖糖一出檢查室就開始搜尋紀瑾川的身影了，見他果然還在外邊等待自己，喉嚨裏發出了類似與貓咪的咕嚕嚕叫聲。

“算是吧。”紀瑾川怕紀糖糖碰到摔倒，自然地把小姑娘的手牽住，“記得了，最好不要太多動畫片，那些動物說話的尤其不要。要走現實主義的，國外國內的都行，但畫面不能太低俗，也不能有顏色……”

“好好好，你這要求太多了吧！”方知行不耐煩地打斷了喋喋不休的紀瑾川，最後像是送祖宗般将他給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