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教室知道的太多了

擁有了飯卡的金升,第二天就出現在了食堂,坐在江安旁邊的座位上。

金升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對面坐着他的朋友,除了最開始問江安可不可以跟他拼桌之後,他們倆誰也沒再跟他說話。

江安熬夜将金升最近一次的獲獎的那篇作文背了個囫囵,因為金升說過想要和他聊一聊這篇文章。他搞不懂金升究竟想通過這篇文章表達什麽,只記得在文章開篇,他引用了叔本華的一句較為悲觀的話。

“人生如鐘擺,在痛苦和倦怠之間徘徊。”

金升為什麽會這樣想呢?他人生的旋律不該是激進又歡樂的嗎?就像現在這樣, 他可以和朋友侃侃而談昨晚火箭隊的戰況,一會又聊起這次物理測驗的試題裏不合理的選項。有幾個女生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放慢了腳步,聲音驟然提高只想讓他看她一眼。

“你不喜歡吃的東西還挺多啊。”金升不知道什麽時候跟朋友結束了對話,側過臉觀察着他的餐盤。

“難怪這麽瘦。”他接着說,語氣和剛剛跟朋友聊天時的語氣別無二致,惹得朋友好奇地問:“你們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江安已經吃飽了,坐在一旁發呆,不太确定金升故意坐在他身邊是不是就是想要抽空跟他聊聊自己的大作。所以當金升和他的朋友雙雙将視線移到他身上的時候,他的大腦再一次休眠,表情要比突然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還要茫然和無辜。

良久,金升解釋:“他這幾天跟我借作文看,我讓他跟我分享一下感想。”

他的朋友對他倆的交情沒啥興趣,說:“你也借給我看看呗。”

江安回過神,趕忙道:“我明天才會把他們還給金升。” 他還有兩篇獲獎作文沒背完呢!

朋友驚訝:“就三篇作文,你要看那麽多天?”

江安有些懊惱,金升明明答應他要借他三天的。

“除了獲獎的那幾篇,我還想看看他寫的詩還有散文的……”

朋友嗔目,轉向金升:“嚯,你還寫了詩和散文,怎麽沒聽你過呀?”

金升的神色暗下來,像是生氣了,悶悶地回應:“跟你沒關系。吃飽了就走吧。”說完, 他徑直端起餐盤離開了座位,沒再看江安一眼。

上周末集中供暖,教室裏暖烘烘的。午休之後,充盈滿足的胃腹和一室溫熱催的人昏昏欲睡。

江安原本有些焦慮,金升的那位朋友或許沒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化,但江安看到了,他的臉色陰郁,而且他都沒留下聽自己解釋為什麽餐盤裏會剩下那麽多東西。

他不是挑食,他只是不愛吃豆角、土豆、黃瓜、洋蔥還有羊肉而已。

江安心裏的那點不解和着急像是一支擺在櫥窗裏的冰淇淋,想要參透個中滋味的話,就要走進店裏,指着它問一問老板金升,那支冰淇淋是什麽味道呀?我沒有錢,但是你可以告訴我它的味道讓我想象一下。

金升大抵是不會告訴他的。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不解和焦慮融化,被粘膩的奶油覆蓋着視線,逐漸合上疲憊的眼皮……

他睡着了,朦朦胧胧地感覺額頭被什麽東西搔着,陣陣地癢。他不耐地掀起手,手指降落在額頭前觸上了陌生的皮膚與骨骼。

“……金升?”他勉強撐開眼,看到坐在他身旁的金升。

江安松開金升的手指,懵懂地揉了揉眼皮,慢吞吞地說着:“金升來了呀。”

金升很小聲地嗯了一聲,他是不是也在犯困?感覺他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僵硬。

江安從書包裏掏出金升的作文集,緩緩道:“你是來拿這個的吧?”

金升将那沓紙随意地抓在手上,正要起身離開時再次被人攥住了手:“那個……你不跟我聊聊你的獲獎作文嗎?”

金升又安穩坐下,将手中的作文紙卷成筒狀,敲在桌沿上:“那幾篇都獲獎了還有什麽可聊,你要幫主辦方補個頒獎詞?”

“哦……”江安遲疑着,他還是很好奇那支冰淇淋的味道:“你剛剛是不是生氣啦?”

“沒有。”金升條件反射般地否認。

“真的?”江安看不清金升臉上的表情,只能湊近了觀察。

江安這個人,皮相氣質都分外幹淨,像是怎麽着都弄不髒一樣。他伏在金升的身邊,肩膀挨着他的肩膀,扭過細長的脖子,認認真真地端詳金升的眼睛。

慌亂間,金升用卷握成筒的作文紙敲一下江安的頭,別過視線說:“你也別靠得太近。”

江安像是明白了什麽,哦了一聲随即坐直了:原來金升生氣是因為自己靠他太近了。

金升擺弄着手裏的稿紙,還好江安的座位附近沒有其他同學,不然定能瞧見金升灼熱泛紅的耳根。

“我覺得你那幾篇作文寫得真的很好,我背了一篇,還有兩篇來不及記住了,等大家都看完了我能再借一次嗎?”江安諾諾地問他。

“可以。”金升把手裏的稿紙又放回江安桌上,“其實你不用把他們都背下來,可以模仿他們做做練筆……但這裏是不是少一張?”

江安心下一驚。

“是不是少了點什麽?”金升又問,語氣變得悠哉。

江安滿頭大汗,欲蓋彌彰地轉移話題:“模仿你的作文練筆是吧?”

“我問你,這裏是不是少了一頁內容?”金升像是忘記了自己不喜歡江安靠得太近,主動往江安身邊湊。

江安被他盯得心裏發毛,從書包裏又抽出一張稿紙,壓在桌面上捋平了:“是不是這個呀?這份就不用練了吧?”

來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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