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為什麽要答應啊！”許飛整個人糾結得仿佛可以種植蘑菇。

“一次性把疑慮都解決了不好嗎。”蘇如伊歪頭。

實驗室所有人聞言後一臉不解地地看着她，你确定是把疑慮解決了而不是把你解決了？

“不是，如伊你是網友給被帶進去了。”許飛很着急，忽然後悔慫恿蘇如伊開直播，他擔心是此舉給蘇如伊太多壓力，才選擇铤而走險。

“沒有。這三個條件并不難。”蘇如伊很誠實，但不管是現場衆人，還是網友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在這方面，蘇如伊也懶得多費口舌，她向來信奉用事實說話。

然後她看向張文良：“記憶貼帶了嗎？給我。”

“啊，怎麽？……”張文良有點懵地拿出來。

自從獲獎後他就把記憶貼給奶奶用了，但奶奶用得不太順，所以他昨天就拿着過來問蘇如伊能不能按方案一改良一下。

“昨天沒設備所以拒絕你，但現在有了。”蘇如伊接過“記憶貼”笑了笑，“正好還符合條件，一周差不多搞定，一箭雙雕。”

許飛整個人都不好了，所以蘇如伊不光要将三個“玄幻”條件放在一起，還特麽的要都放在記憶貼上？

“能……不玩這麽刺激麽……”許飛哀怨地看着張文良，關鍵時刻掉鏈子。

但想給奶奶最好的，這理由無懈可擊。

許飛還想再勸兩句蘇如伊兩句，可此時的她已經徹底進入實驗狀态，不再搭理外界任何人。

做實驗在外人看來卻極其枯燥乏味，切割、調配、觀察等。每做一組，蘇如伊都會認真在本子上記載次數、時間和理由。

“測試001次，失敗，濃度調試比例不對，重新調配。”

“測試032次，失敗，□□度太高。承重力不夠，換蒲公英唔，或者藻類植物dna。”

……

當然，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哪怕蘇如伊的實驗走了彎路，但對方依舊是面帶微笑，相當的樂在其中。

不過蘇如伊埋頭做實驗，幫她盯着彈幕以及網上風向的許飛卻很焦慮。

因為總有人在直播間帶節奏，一會說這個數據不對啊，一會說實驗根本不可能，一會又有人說蘇如伊在亂搞……

許飛已經不止一次下場，蓮言蓮語地抨擊那些惡心人的id了，奈何那些id根本不接茬，就死盯着蘇如伊的直播間帶節奏。

好在蘇如伊本身很淡定，任由彈幕小人嘈雜，她穩如泰山。

人的氣場是能影響周圍的。

她的冷靜不光讓許飛漸漸冷靜下來，就連很擔憂的周教授都想通了，放眼世界，那些搞科研的超級天才，哪個又是循規蹈矩之輩？不都喜歡張揚個性去挑戰一下大衆神經麽，平常心，平常心。

正式進入研究員狀态的蘇如伊，腦子裏充斥的全是有關實驗的念頭。

哪怕在非直播的休息吃飯時間，只要腦海中閃過靈感，蘇如伊都會彈跳起來，不顧一切地快速記下，當然，這也導致她做了好幾次“傻事”。

比如吃飯的時候，她好幾次吃飯險些将飯菜送進鼻子裏。又比如回家時，她數次直沖沖地對着柱子走過去，還好被許飛攔下護送回去。

周教授對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很擔心，考慮到蘇如伊才十歲，想了想，他一個電話打給林婉。

第一二個電話沒有打通，第三個電話響了很久，久到周教授都想上門家訪時，林菀終于接通電話。

“喂。”對方的聲音沙啞，又似乎帶了點回音，“請問是哪位？”

“你好，我是Z大的周老師。蘇如伊的家長你好，是這樣的，小蘇現在做實驗的狀态有些過于較真，我們數次嘗試都沒讓她把情緒放松下來。你身為她的母親，能不能多過來陪陪她，說說話。”

“啊！很緊張嗎？”林菀的聲音充斥着懊惱，“我就知道，我不該那麽粗心大意的。小蘇明明是逞強啊，我怎麽就信了呢。周老師你放心，我馬上就過來。”

周教授又悉心叮囑了幾句，先說情況沒那麽嚴重，只是蘇如伊進入實驗的狀态太久，希望能多和她說點笑話，讓她大腦稍微想想別的，分散下注意力也是休息。

林菀“嗯嗯嗯”，強調明天就請假全天陪同。

等周教授挂了電話，忽然想到，剛剛似乎隐約聽到男性聲音說“辭職”，不過也可能是幻聽吧。

半個小時後，林菀就出現在Z大提供給蘇如伊的實驗室。

這是四層樓最裏面的一間，窗明鏡亮，左邊是高樓林立的住宅區，右邊是很空曠的大馬路，視野還算不錯。

不過林菀的好心情，在發現蘇如伊一動不動，在鏡頭前持續三小時做實驗後就變得糟心極了。

等到蘇如伊休息的空擋，林菀趁機對裏面招招手，示意蘇如伊過來。

等她出來，林菀立刻半蹲過去心疼地給了個大大的擁抱，唬得蘇如伊趕緊将雙臂展開，蹙眉道：“小心點。我只摘了手套，靠太近很可能沾到有毒性的試劑。”

林菀聽到這話非但沒躲開，反而更心痛了。

她抓着蘇如伊上上下下擦拭，紅眼落淚道：“他說的沒錯，是媽媽沒用，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要不然哪能讓你受這麽多的委屈。是我的錯。”

“沒有，我很高興。”蘇如伊敏銳地發現對方情緒不太穩定。

哭了半晌，林菀忽然自己冷靜下來了。

她溫柔輕輕擦了擦蘇如伊的臉頰：“囡囡，媽媽以前想得太偏激，父親就是父親，我不該擅自剝奪的。你有爸爸的。”

說到這裏林菀停頓了一下，發現蘇如伊很平靜後，才繼續道：“囡囡，你父親很厲害的。其實你可以不努力就獲得一切，真的，媽媽不希望你這麽辛苦了，你爸爸說得對，其實你在家舒舒服服當一輩子米蟲就挺好，更何況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你可以選擇當個米蟲中的狀元。”

蘇如伊挑眉，這幾句颠三倒四的臺詞似曾相識，算了算時間，多半是書中的霸總父親提前找來了。

“他在哪？”

林菀一愣，頓了頓，道：“宇光小學。”

與此同時，宇光小學校長辦公室內站着兩人，還有一個坐在輪椅少年。

校長起身倒茶，滿臉笑容地看着西裝革履的俊美男子。

“蘇總，歡迎歡迎，沒想到你和廖局是堂兄弟，這不就是一家人嘛。”校長慣例先拉一波家常親戚，然後微笑道，“廖局對我是照顧有加的，有什麽事您盡管說。”

蘇楠一臉嚴肅地看着校長，簡單說了下蘇如伊的事，并且開口道：“我相信我女兒絕對不會學術造假，我無法容忍我女兒被貴校李元賢污蔑。我希望校長對他進行嚴肅處理。

另外關于貴校在社會的聲譽問題，我都會解決好……最後，秉着對教育事業的支持，我會捐一棟樓，這是支票……”

原本聽到又是蘇如伊的事而面露苦笑的校長，在發現蘇楠去填寫支票後，他頓時露出很驚恐的表情：“不用不用。”

“兩棟。”

校長趕緊起身，走過來小聲道：“不不不，蘇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其實上面已經和我通過氣了，也有警方調查取證，這樓我要收了，那是撞槍口害我啊。”

說到這，校長忙将還未在網絡曝光，只有相關內部人員才知道的有關蘇如伊的情況說了一遍。

比如蘇如伊早就證明李元賢的論文是假的，比如她得到Z大周教授的欣賞和力保，比如她的真實研究水平很厲害，比如警方在收集證據不想打草驚蛇等等。

全部聽完，蘇楠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

“那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用實驗洗白醜聞……”

校長苦笑一聲：“好像是……桀骜不羁，少年意氣。”

蘇楠：“……”所以他接到消息從M國急忙飛回來，又匆匆調取公司現金流，調了個寂寞？

在回去的路上，蘇楠和白钰晞整整十分鐘沒有開口說話。

顯然，蘇如伊的現狀完全突破他們之前腦補拼湊出來的情況，所以正在全力重組大腦內的三觀。

“很抱歉。”白钰晞率先低頭，“是我之前收集的情報有誤，所以才……”

“罷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蘇楠擺擺手，然後扭頭看向白钰晞，“這樓都沒送出去，學籍也出不了力。你說我見囡囡時，準備個什麽驚喜當見面禮會比較好。”

白钰晞一呆，下意識道：“送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或者對研究員而言實用性強的小玩意？”

蘇楠若有所思，伸手搜了一下頁面問答，猶豫道：“要麽買ART  NATURE、juliolger送給她吧。如何？”

白钰晞總覺得這兩個牌子有點耳熟，但一時沒想起來，便敷衍地點頭。

等白钰晞下了轎車，輪椅推得就差進家門時，他突然反應過來。

我了勒個去，這兩個不是R國的頂級假發品牌嗎？

伯父沒事吧！十年前那場車禍不光把你撞失憶，還把腦子撞成沙雕了嗎？

白钰晞的表情龜裂了。

接下來幾天，蘇如伊依舊沉迷研究實驗，林菀拗不過對方，只能一步不離地守在外面，噓寒問暖。

至于偷偷去給蘇如伊準備禮物的蘇楠，嗯，母女兩沒一個關心他的。

蘇如伊在實驗室中孜孜不倦的态度有目共睹，直播間的彈幕态度也平和許多。

【emm……我也覺得蘇如伊不像是沽名釣譽的，看她做實驗的态度就很懂了，标準實驗狗啊。】

【前面的不要被洗腦了啊！說不定是演出來的。】

【說演戲的我就要笑了，實驗錯誤是不可能提前排練的，更何況上百回，你們沒有注意到嗎？她錯過一次的，就絕對不會有第二次錯漏，這容錯率簡直和黃金聖鬥士一樣牛逼。這樣的人我信她。】

【我保持中立，明天就是約定的最後一天，等看結果。】

……

不光網友們等看結果，像是負責調查“學術造假”案件人也在盯這個直播。

他們倒不是為了蹲一個洗白，因為現有的證據足以證明蘇如伊的無罪，他們等候的是蘇如伊下播，他們好走調查的最後一個流程，詢問另一位當事人。

入夜，八點半。

今天陣雨沒能下下來，烏雲壓天，所以天黑得格外早。

此時距離蘇如伊下播只剩半小時。

誰也沒想到在如此寧靜的夜晚，隔壁小區高樓忽然傳來近乎鬼哭狼嚎的哭喊聲，音量嘈雜，詞語不清，但誰都能從中體會到心悸和恐懼。

就連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蘇如伊也擡起頭，來到窗邊推開窗，一瞬間，嘈雜的哭喊音浪聲更大了。

Z大的實驗室很大，設備也多，所以安了三個可360度旋轉自動找聚焦的攝像頭。

當蘇如伊來到窗邊時，直播間衆人也能夠看到窗外，這一看，衆人就慌了。

原來是一位母親不顧危險，大半個身體都落在陽臺外面，她努力向下探出手，嘴裏聲嘶力竭地喊着：“寶寶不要怕，不要低頭，不要動，乖，不要動彈！媽媽就過來！”

因為，攝像頭可以調整聚焦，所以哪怕是夜晚，網友們也能直觀地看到母親滿臉的恐懼，不是恐懼自身的安慰，而是此時半個身體懸挂在晾衣架上約莫兩歲的男童。

男童鞋子已經掉了一只，渾身瑟瑟發抖，小臉驚慌失措。

他一只小肉手努力嘗試往旁邊的牆壁扣，似乎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但他太小了，這番動作非但沒能脫險，反而讓自身境遇變得更危險，惹得上方的母親和底下的群衆尖叫連連。

【我的天哪！快報警！這是哪裏，這可怎麽辦啊，太危險了。】

【漫天神佛，保佑寶寶，心揪，太心揪了！小寶寶力氣很小的，努力撐住啊！】

【啊啊啊！主播你幹嘛回去實驗臺啊！你別亂跑亂動啊，視角是聚焦在你身上的！卧槽，你不會這麽冷血吧，這種情況還要做實驗？】

【前面別那麽暴躁，主播也才十歲還是個寶寶。另外這個直播間是有多視角可以調整，取消跟蹤主播視角，調到3號就行了。】

……

一時間，絕大部分網友心焦外面危險的小寶貝，都轉移到3號視角，所以沒幾個人發現蘇如伊從桌上拿了個東西就沖下去了。

這時，最令人擔憂的情況發生。

陣雨天氣，風力十足，夏風席卷葉子吹來，小寶貝力量撐不住，扣着衣架的手一松。

“啊啊啊！！！”

樓上樓下，窗裏窗外，所有見證這一幕的人心都揪起來。

這其中，陽臺的母親近乎厥過去。

可還沒等衆人默哀，攝像頭前忽然出現很詭異的一幕。

一個渾身披着漂浮着的白布鬥篷，有點像是晴天娃娃的小人飄過來，是的，她以離地半米的高度慢悠悠地飄過來，懷裏抱着剛剛摔下去的小男孩，等找了個地方她将男孩放下，再慢悠悠地漂浮離開。

最令人驚懼的是，這位晴天娃娃身下沒有影子，是的，路過路燈時下沒有影子。

“鬼啊！！！”

附近有膽小的居民發出震天吼聲。

此時的彈幕也瘋了，仿佛無數人的留言熱情被炸出來。

【我了勒個去啊！小男孩是獲救了？還是成佛了？剛剛那娃娃是飄過去的吧？好吓人，而且我仔細看了好像沒影子啊！我的科學三觀要裂開了嗎？】

【媽呀！有沒有科學欄目出來打假！後背脊發涼啊！】

【嗚嗚嗚！我明明是蹲個科技頻道，為什麽還會見到這麽恐怖的一幕，大晚上的一個人，好害怕啊！】

【卧槽！主播等會是不是要回家的，她人呢……卧槽，鏡頭靠近一點，那個人，那個人特麽的好像就是蘇如伊啊！！！】

……

不光一個網友看到了蘇如伊，畢竟還有一些人的鏡頭一直是跟着蘇如伊的。

他們無比清楚地看到蘇如伊是怎樣冷靜地從試驗臺将記憶貼拼起來，然後飛速地沖出去救人。雖然中間有斷層，但從開頭和結尾，再綜合第一視角的視頻，全程也能分析得差不多。

兩個視角都有人将視頻上傳到網絡上，不過因為最初的自上而下的視角看得人多，發布的人更多，熱度更高，所以将一個挺搞笑的#猛鬼救男童#的話題給頂了出來。

等第二個視頻出來，不少人才意識到搞錯了。

但網友們依舊惡趣味地蹭這個驚悚話題。

很快，#猛鬼救男童#話題迅速攀上熱搜第一，引爆全網。

作者有話說：

霸總車禍失憶然後就變逗了。

原本我想寫個古早霸總爸爸，但發現真的揣摩不透其行動思維邏輯，最後只能求助基友，試試沙雕，戲份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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