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山洞

我不知道這冥燈路，會把那些進入路上的靈魂們帶去哪裏。

我只知道，當我睜開眼的時候，瞧見了本應該在我眼前的那些鬼猴子，竟然全數都消失了！而我們的眼前，也并非之前所看到的那番場景，反而是……另一個地方了！

看來冥燈給我們帶路的指引其實是沒有錯的，只是方才的那場景被這些鬼猴子的力量複制了過來而已。我現在所站着的地方，是我之前從未見過的地方：右邊是潺潺流水，月華已上中天。前方有一個黑黢黢的山洞，似乎還從洞裏吹來了一股陰風陣陣。這裏……已經進入了這座山的腹地！

比起之前在山裏頭的感覺，我倒是覺得這個地方似乎更加陰森一些。雖說月上中天，可那月光都無法照進黑洞洞的山洞裏頭。誰也不知道，那山洞裏到底有什麽。我手中冥燈的光芒，卻是直直地指向了那山洞之中的，奶奶……會在這樣一個破敗而陰森的山洞裏嗎？

方才其實還沒有旁的感覺，可這會兒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到了半夜兩點鐘！看來我以為我們只是在這山裏走了二十分鐘，實際上可比我以為的要多得多！大約是因為一直耗費了體力，所以明明那冥燈指引的方向就在眼前，我卻覺得饑腸辘辘了起來，似乎根本就已經走不動了！

卓慕梵似乎也餓了，沒想到他竟然從他的包裏拿出了兩個面包給我遞了一個過來：“反正時間也晚了，這裏有水，東外沒有外塔的東西，進洞之前我們休息一下，吃點東西。不知那洞裏會有什麽，還是補充體力為好。”

他說的很有道理，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們也算得上是“共患難”過了的，所以我覺得他的話好像比起之前的要多了一些。這樣也挺好，若是這種時候我還要面對那冷冷冰冰的卓慕梵，恐怕才讓我的心裏難受呢！

這面包似乎在包裏放了很久了，都有些幹了。但是這種時候只要有吃的就是好事，至于面包果敢不敢的，根本就不用在意。

就着旁邊的溪水，我倒是覺得這東西挺好吃。山間的溪水旁的不說，味道清冽香甜，雖然很涼，但也起到了能讓我的意識更加清醒的作用。畢竟都累了一整個晚上了，腦子裏總歸有點兒蒙蒙的感覺。就着溪水吃了半個面包之後，整個人倒是都清醒了不少。

我本以為，像是卓慕梵這種從小就在大城市裏長大的，一看就知道平日裏過的生活都很富足的公子哥兒，會不習慣在這山裏頭就着溪水吃幹面包呢！

不過瞧着他的神色似乎也沒有什麽變化，再想想，雖說他解手了高等的教育一只手橫禍在城裏，但畢竟卓道長這些年肯定是要到處跑的。卓道長似乎是将自己所學都教給了卓慕梵，那麽卓慕梵也一定會常常游歷四處，能吃了這樣的苦，便也算不上什麽太奇怪的事情。

我倒是想說點兒什麽打破眼前這尴尬的氣氛，可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反而是卓慕梵，出乎我的意料，他竟一邊吃着東西，一邊主動和我閑聊了起來：“沒想到你能那麽快就解決了那鬼猴子，這冥燈認主果然沒有認錯。雖說和誠一直都受教于和老太太，不過恐怕就算是他，也沒有你這樣的心智，能不被那鬼猴子誘導性的記憶所影響。”

他都沒有進入冥燈路，又怎知……

對，所以其實從一開始，卓慕梵就應該是知道，我在冥燈路上會遇到什麽看到什麽吧？這男人……果真清冷，也不知提醒我一下，若是我真的被那記憶給誘導了去，恨上了奶奶，在那種情況之下，他又該如何應對？

不過我所想的這些，也畢竟都是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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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從前是怎麽被和家抛棄的，本就對我來說， 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他這麽說，我就當他是在誇我就是！

我不知道和卓慕梵這樣的人應該說點兒什麽，只是嚼着嘴裏的幹面包，我的心裏到底還是有些不安的：“或許只是我碰巧了在這方面不受影響罷了，一會兒進了洞裏，我可不能确定會遇到什麽。你剛才若是晚點兒叫我就好了，我就快要看清那人的模樣了！”

聽了我的話，卓慕梵的眼神裏一閃而過了一分詫異，像是沒想到我竟然能看到那麽多一般：“你說的是……操縱鬼猴子的人？你竟然能看到那人？”

既然是在路上接觸到了那鬼猴子的記憶，就算是看到了那操縱之人，又有什麽奇怪的嗎？

我的目光疑惑地看向了卓慕梵，也不知他眼神裏的詫異是為何 而來：“怎麽……看到那個人……很奇怪嗎？其實我也沒有看到，只是快要看到了而已。”

卓慕梵一向都是一個很淡定的人，所以即便是詫異，那目光也只是一閃而過罷了。

點了點頭，他複又從包裏給我拿了根火腿腸出來，才将目光從我的臉上挪開了去：“你比父親想的都要通靈許多，雖然你沒有陰陽眼，不過就你今日表現出的對冥燈的操縱而言，也是出乎了父親的意料的。你是冥燈命定的主人，和家失了你，是和家的損失。”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卓慕梵竟然也會開口評論這些事情呢！

他不是一向都置身事外嗎？不過他所說的通靈什麽的，我還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和這盞冥燈，雖然才剛剛接觸，可的确……有一種莫名熟悉而默契的感覺！若是讓我日後将它還給和家，不說心疼不舍，到底……可能我還是會在往後的日子裏，懷念這段不該被懷念的都有些恐怖的日子吧！

接下來我本以為卓慕梵還要說些什麽的，不過他到底也什麽都沒說。吃了東西之後，他就重新系了一下自己的鞋帶，而後目光深邃地看向了那山洞的方向：“走吧，早些進去早些出來。太晚了，我們總得早些回去。父親……還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