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拐角3

季文孤身一人走出學校,秋老虎很厲害,雖還未到正午,陽光已經很灼熱。季文翻出一頂帽子,戴上後才感覺好很多。

背後悄無聲息搭上一雙手,“季文。”

明明是青天白日,季文卻驚顫地打了一個哆嗦。直到蘇遠帶笑的臉出現在眼前,季文心中的驚懼才平複了一點,“吓人。”

“一聲不吭地跑走了,我吓吓你還不行呀。”不知是不是錯覺,季文覺得蘇遠的臉色很不好。

“東西又不多,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季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快回去吧,我一個人能行的。”

蘇遠毫不在意地說:“哪那麽弱,估計是太陽曬的。”

季文看看蘇遠,默不作聲地把帽子摘下來遞給蘇遠。

蘇遠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繼而變得更大。季文不知道蘇遠的笑是不是自帶閃瞎人的技巧。為什麽一看到蘇遠笑,他就忍不住想別開臉。

“阿文。”蘇遠換了個更親近的稱呼。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吐出,不自覺帶了點溫柔纏綿的味道,季文本就被太陽曬得通紅的臉頰更紅了,“你對我真好。”

是你對我很好。季文在心底這樣說道。

回家的路途因為蘇遠的陪伴而顯得不沉悶,季文難得在家門口也保持嘴角上揚的模樣。他拿出鑰匙開門,側身請蘇遠進來,自己也尾随進去。

季文沒想到季母會在家裏,這個時候,她應該和她的那些朋友在一起。

季母坐在沙發上,姿态雍容典雅,一只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正拿着小匙緩緩攪動着。聽到開門聲,她擡起頭,看到蘇遠,眼中有些疑惑。

季文從蘇遠身後走出來,看到季母,他嘴唇動了動,還是沒開口。

氣氛一瞬間有些尴尬,蘇遠發覺了季文和季母之間僵滞的關系。他上前一步,把季文護在身後,禮貌地對季母說道:“伯母,我是季文的朋友蘇遠。第一次拜訪,多有打擾。”

“原來是小文的朋友。”季母請蘇遠坐下,口吻冷淡,臉上也沒有熱絡的表情。“小文有勞你照顧了。餓了沒?我讓王媽給你準備一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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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遠搖頭拒絕:“多謝伯母好意,我不餓。”

“蘇遠是幫我搬東西的,一會兒就走。”季文突然開口,表情如出一轍的冷淡,斂去了所有的溫情。說完,他拉起蘇遠,轉身朝樓上走去。

季母似乎是想對季文說話,但直到季文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也沒有開口。深褐□□的咖啡液體影影綽綽映着季母的模樣。她撫上眼角,這裏已有細密的魚尾紋。她老了。

季母站起來,她看着這個過于空曠的客廳,頭頂精致繁複的水晶挂燈;牆上價值不菲的名人真跡;地面無一絲雜色的細軟羊絨毯。如此好的壞境,理應……她收起剛剛的落寞,重新挂上無懈可擊的微笑。

剛才的好心情一掃而光,季文沉默地收拾東西。蘇遠想幫忙,卻插不上手。東西不多,沒多久季文就收拾好了,剛好夠兩個人提。蘇遠主動提了較重的那份。

季文下樓時,客廳裏已沒了季母的身影,他注視一會兒季母剛剛所坐過的沙發,而後轉身,跟上蘇遠。

因為手上拿着東西不方便,兼之天氣炎熱,季文打算打車回學校。但由于姜家的別墅處在有些偏遠的市郊,出租車往來很少,他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來一輛。蘇遠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和季文商量再多走幾步,看看前面能不能等來出租車。

季文點頭,拿上東西剛想走時,迎面駛來一輛有些眼熟的車。待車子近了,季文臉色變得煞白,呆呆地看着那輛車開到自己面前。車窗搖下,姜路觀探出半個頭。

陽光似乎變得熱烈起來,季文覺得一陣眩暈。姜路觀的車牌號與那天險些撞上他的那輛車的車牌號,一模一樣!季文閉上眼,終于死心。

姜路觀眉一挑,臉上浮現一絲譏笑:“終于舍得搬出來了?”

季文沒有回答,垂下眼簾,把姜路觀從他的視線完完全全剔除。

姜路觀突然有些慌,即使以往季文的對他的譏諷嘲笑都沉默以對。但季文的這種表情,他從未見過。他打開車門,想做點什麽,來平複這種奇怪的心情。

一直旁觀的蘇遠用胳膊輕輕撞了一下季文,笑容比今日的陽光還要燦爛:“阿文,回去我請你吃飯。”他向姜路觀走近幾步,笑容不減,“慶祝你終于遠離——像瘋狗一樣的人。”

說完,他順手攔下剛好駛過的一輛出租車,招呼季文過來。直到司機開車後,姜路觀也沒有追上來。季文回頭,出租車已開出一段距離,他看不清姜路觀的表情。

窗外掠過的風景都是季文看慣了的,從今天起,他就要遠離住了7年的地方,但他卻沒有一點離愁別緒。季文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突然發現現在的氣氛委實安靜過頭了。蘇遠雖不是個話茬子,可只要他在,絕不可能這麽安靜。

季文看向蘇遠,這才發現閉着眼倚在車座上的蘇遠臉色泛出些許青白。

“蘇遠!”季文去探他的額頭,觸手冰涼,這麽冷!季文忙轉向司機,“師傅,開到醫院。”

“不用。”蘇遠掙開剛剛緊閉的眼,向季文解釋,“這是我的老毛病,每年都要發作幾次。回去吃藥就行了,不用再去醫院。”

季文的擔心沒有褪去:“可是你額頭這麽冰,真的沒關系?”

看着季文明明白白擺在臉上的關心,蘇遠的眼角彎起:“真的沒關系,過幾天就好。”只要過幾天,只要幾天。

季文把蘇遠送回寝室,親自把他送到床上,看蘇遠把藥吃下才離開。那頓飯自然也沒吃成,躺在床上的蘇遠嚷嚷,等病好後一定請,卻被季文回絕。季文把藥放到蘇遠手裏,說道:“等你病好,我請你吃。”

蘇遠和着熱水吞下藥,笑得不懷好意:“說好了啊。”

從蘇遠寝室回來,季文花了好些功夫整理自己搬過來的東西。看着被自己收拾得幹淨亮堂的宿舍,季文想:以後要在這裏度過很長一段時間了、不過,季文的心情卻是很輕松,從未有過的,像是終于擺脫桎梏自身的沉重枷鎖。

季文的宿舍是四人一間,不過其他三人之後都陸陸續續搬出去住,季文就這樣一人獨占了整間寝室。他趴在床上,想先休息一會兒再去食堂吃飯,沒想到剛一躺下,睡意就鋪天蓋地地襲來。

睡得迷迷糊糊間,季文似乎聽到物品翻動的聲音。他睜開眼,尚還不甚清晰的視線裏,一個人影在晃動。

“你在幹什麽?”季文揉着腦袋站起來。剛醒過來,他還處于十分迷糊的狀态。

那人一頓,十分慌張地背着雙手往後退了幾步。

季文揉了一會眼,總算看清那人的模樣,瞬間清醒:“鄭遲羅?”他看到書桌上上移動痕跡十分明顯的書本後,立馬過去檢查,好在并有缺少什麽。季文的心放下一半,他轉頭看向鄭遲羅:“你來幹什麽?”

“我的寝室,我為什麽不能來?”鄭遲羅擡起下巴,臉上表情十分不屑,“搞得我想偷你東西一樣。勞資是來找落下的書的。”

說完,鄭遲羅果真避開季文的東西,在寝室裏翻找起來。沒多久,他拿着兩本書,離開寝室,臨走前還不忘瞪了季文一眼。

在鄭遲羅蹲下找書的一剎,季文看清了他拿在背後的東西,是一張花花綠綠的紙。看來,不是自己的東西。

鄭遲羅走後,林程元跑了進來。他一進來,就劈頭蓋臉地問季文:“我剛看到鄭遲羅出來,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他能把我怎麽樣?”季文無奈地說道。

“那個鄭遲羅肯定不安好心。”林程元咬牙切齒,“上次就是手段偷走了你的名額,這次回來絕對沒有好事。”

KTV裏的燈光昏暗,沙啞的歌聲中夾雜着酒杯相撞的清脆聲,隐有令人想入非非的喘息聲,充斥了一室紙醉金迷。鄭遲□□下一杯酒,抄起話筒開始鬼哭狼嚎。底下的衆人被他那驚恐的歌聲吓得清醒,紛紛叫嚷着他下臺。鄭遲羅依舊霸住話筒不放。

最終,他的發小吳典費勁力才把他拖下來。

“今兒個怎麽回事?鬼上身了”吳典把鄭遲羅扔到沙發上。無怪乎他這樣問,鄭遲羅五音不全,平時要他去唱個歌跟逼他去死一樣。今天這樣的情況,實屬異常。

“我高興,嗝。”鄭遲羅打了個酒嗝,勾住吳典的肩,呵呵笑道,“大從今兒起,季文這小子就……哈哈。”

“就什麽?”吳典晃晃靠在他身上的鄭遲羅,話不能說一半呀。

鄭遲羅只顧着呵呵傻笑。

“酒鬼。”吳典罵了一聲,不管鄭遲羅,和其他人一塊去鬧了。

當人三三兩兩散去時,吳典勾起車鑰匙,也準備離開。一看鄭遲羅,好家夥,睡得正香。吳典任命地拉起他,跌跌撞撞地往停車場走去。

已經非常晚了,路上也沒多少車輛和行人。吳典開着車,一時煙瘾犯了,摸摸口袋,空的。他啧了一聲,開到24小時運營的小超市。回頭看看鄭遲羅還在睡,呼嚕聲一陣一陣的,他鎖了車門,晃悠悠地向小超市走去。

買了煙,又和收銀員小妹調笑一陣,吳典離開超市。剛走了沒幾步,一聲尖叫從他停車的方向傳出來,劃破寂靜的夜空。吳典愣了一下,飛快地朝前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 再努力求求,姑娘們快收藏了吧,快包養某随吧Y(^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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