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強制5

一陣塵土被風驀地卷起,正好迎面撲到季文臉上。沙子的刺痛感折磨着眼睛,季文用手揉了揉,揉到出了眼淚,眼睛的不适感也沒有絲毫消退。

一只手制住了他的動作,季文聞到他熟悉的氣味,安心地停下來。蘇遠撐開他的眼皮,往季文眼裏吹氣。微冷的空氣進到季文眼裏,他難受地想閉眼,卻被蘇遠牢牢按住,眼睛一眨都不能眨。

蘇遠抹去季文眼角的淚水,問道:“好了嗎?”

季文點頭。

“怎麽到了這?手機也打不通。”蘇遠的問話很溫柔,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剛才季文看到的危險眼神好似是他的錯覺。

蘇遠不經意看向季文走出來的咖啡廳,落地窗裏不能清楚地呈現裏面的人,可對蘇遠來說完全沒有障礙。秦韬柏喝咖啡的動作一滞,他猛地轉頭,窗外是來往的人,沒有一個人往這裏張望。

季文拿出手機,啓動後發現還是黑屏,“沒電了。”

蘇遠笑了一下,眼底卻是一片陰冷,“原來是這樣。”他的阿文越來越會為了別人而隐瞞他。先是林程元,然後是白甘,怎麽礙眼的人那麽多!

而季文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發現蘇遠的變化。

一滴豆大的雨落下,在地面形成一灘小小的水漬,繼而天地像開了閘,将沉積多日的雨水通通倒下來。整個M市籠罩在瓢潑大雨中,經日不絕。

季文裹着棉被躺在床上,聽着窗外的雨聲,恍惚間想起還在姜宅時的情景。姜路觀小時最愛在雨中玩耍,只要傭人抱着他避雨,他就會大哭大鬧,然後趁傭人不注意又跑到雨中玩耍。

有一日姜父回來,看見姜路觀在淋雨,立時心急地抱着他回去。姜路觀回去後竟然也沒哭鬧,而是和姜父在屋裏高興地玩起游戲。當時季文想這是不懂事的小孩想引起父母的注意所做的無聊把戲,他才不會這樣做。

後來季文才明白,能做這種無聊把戲的前提是,做的人擁有父母的疼愛。而他,或許永遠也做不來。

這一夜,他輾轉反側,到淩晨時,才伴着不間斷的雨聲,迷迷糊糊睡過去。

早上起得遲了,不能到校外買早點,季文只能去食堂吃早飯。食堂裏的人寥寥無幾,畢竟M大食堂的早餐,比起它的中餐和晚餐更為恐怖。

季文很久沒來這裏吃早餐,他喝着看不出它本來面目的豆腐腦,味蕾被一種奇怪的味道摧殘着,有一種動物的腥氣在齒間萦繞。果然,許久沒吃,食堂大廚的功力不減反增。季文看了那碗豆腐腦很久,還是沒把它喝下去,幹巴巴地啃了兩個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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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起來的時候,季文不巧撞到一個端着餐盤去倒的女生。季文還沒說什麽,那女生就和沒看到他似的,筆直往前面走,腳步略有些僵硬。一種極度不和諧的感覺在季文心裏産生,他看着剩下大半碗的豆腐腦和包着饅頭的塑料袋,沉默地端起,然後走出食堂。

這種不和諧的感覺今天一直都在發生,好像季文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有,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僵硬。季文幾乎認為自己是不是生病了,看每一個人都覺得怪怪的。直到看見蘇遠。

還是原來的蘇遠,還帶着他熟悉的笑容,沒有一點點的違和感。季文迫切地覺得他應該呆在蘇遠身邊,他真的是病得嚴重了。

正在修葺的實驗樓外,高高堆起的沙土後,一道黑色的氣體悄悄冒出一個頭。它甩甩沾上的沙土,極其靈活地四處張望,還未等他完全冒出來,一道黃符就打在它頭上。黑色的氣體身形漸漸黯,最後化為一縷風。

秦韬柏指尖夾着符咒,他看着黑色氣體消失的地方,溫潤的眼裏泛起擔憂。這是第十二個了,那個妖魔終于按捺不住了嗎?

城市各處不為人知的角落裏,黑氣無聲無息的蔓延。它們形成三寸大小時,就出現在人來人往的道路上,尋找個字滿意的宿主,而後,悄無聲息地附上去。

一個帶着小熊帽子的孩子正在向媽媽哭鬧着要買零食,那位年輕的母親氣急了,一個巴掌打在小孩身上。小孩“哇”的一聲,當即嚎起來。蟄伏在角落的黑氣飛撲到媽媽身上,攀附住後,黑氣慢慢沿着她的腳踝往上爬,當它一接觸到小孩的皮膚,黑氣便急速地滲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蹤影。

小孩的哭聲突兀地止住,年輕媽媽總算松了一口氣,她看到小孩閉着眼睛,頭微微地垂下,喉嚨裏還有疑似嗚咽的聲音,認為小孩是哭累了。

雨還在不停地下,前方跑過來一個穿運動衫的年輕人,他低着頭,帽衫的帽子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臉,看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年輕人從抱着小孩的媽媽旁跑過,她的腳邊剛好有一個下雨形成的水坑。年輕人一腳正中水坑,也不知他使了多大的力,水坑裏的水飛濺地很高,幾乎全打在那對母子身上。

媽媽還沒反應過來,懷中小孩又重新開始哭了。她顧不上罵那年輕人,一邊手忙腳亂地哄小孩,一邊艱難地從包裏拿出紙巾來擦拭小孩身上的水。她沒有看見的是,小孩的頭頂上,一縷黑氣慢慢地消散。

“解決了一個。”不遠處,帽衫年輕人拿出傘,用手臂夾着手機打電話,“師兄,這種詭異的東西越來越多了。我怕我們幾個忙不過來,需不需要讓師父再增派些人手。”

“已經增派了,情況如果實在危急,只能從別的城市調派了。”秦韬柏正在努力修補羅盤,奈何無論怎樣修補,羅盤上的針是接不上去。

“好的。”帽衫年輕人挂了電話,他終于把傘撐開。雨勢愈加急了,雨點落在傘上就迅速劃落,融于地上的淺淺的水坑。

季文皺着眉,他摸了摸前天晾曬出去的襪子,還是很濕。這雨再下下去,他就快沒襪子穿了。不過,說來也奇怪,他以前是極讨厭下雨的。這次的雨,卻讓他沒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覺,頂多關于穿衣方面有點苦惱罷了。

進屋後,季文看見蘇遠拿着他的手機在擺弄,側臉看起來很認真。季文伸手遮住手機的屏幕,問道:“在幹什麽?”

蘇遠抓住季文的手,一個使勁,季文猝不及防,身體搖晃了兩下,一只手撐到蘇遠肩上,才堪堪制住撲到蘇遠身上的趨勢。蘇遠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突然往下躺,季文驚了一下,整個人撲到蘇遠身上。

蘇遠勾住季文脖頸,手指在後頸上輕輕揉捏。這動作蹭得他皮膚有點癢,季文晃了一下頭。蘇遠眼神有些暗沉,他一只手按住季文後頸,另一只手按下後腦勺。季文就這樣被蘇遠吻住。

伸進嘴裏的舌頭滑膩的不像話,它勾住季文的舌頭,糾纏在一起。許久之後,它放開季文的舌頭,在口腔裏如同國王巡視自己的領土一樣,掃蕩了一遍後,向喉嚨深處邁進。

季文難受地嗚咽出聲,可蘇遠一點也不放過他,他加大了按住季文後腦的力量,使這個吻無限深入。季文被吻得快缺氧時,蘇遠最後舔了一遍季文的嘴唇才放開。季文趴在蘇遠胸口,大口喘氣。

蘇遠揉揉季文的頭發,把手機還給他。季文只看了一眼就放到旁邊。

“我在你手機裏裝了個追蹤系統。”蘇遠的聲音從胸膛傳來,低沉的,啞啞的很讓季文着迷。

季文拿眼神問他。

“這樣,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能找到你。”

蘇遠的眼裏沉沉如今天的天色。

“我不能允許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這句話洩漏了一絲以往被他壓抑地很深的控制欲。

季文卻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蘇遠一點一絲流露出的強烈掌控。

醫院空蕩的病房裏,姜邃雙手捂住眼,盡管如此,不是很整齊的頭發暴露了他的疲憊。輕輕的叩門聲響起,随後季母和姜路觀的主治醫生走進來。

“醫生。”姜邃霍地站起,眼裏通紅的血絲證明他已經很久沒休息了,“情況怎麽樣?”

醫生無奈地嘆氣:“姜先生,你這樣不眠不休地陪下去也不是辦法。”他頓了頓,又說道:“依現在的情況來說,很不樂觀,也許,您的孩子會變成植物人。”

姜邃的瞳孔驀地放大,他後退幾步,無法接受這個結論。

“我們出去談。”醫生別過眼,率先走了出去。

外面綿綿不斷的雨落在窗戶上,滑下後留下一條長長的水痕。姜邃一到外面,陣陣寒氣便無孔不入地鑽到他身體裏,但他沒有時間管這個。

醫生打開病歷本,“您的孩子剛送來時确定是腦部受到重擊而導致的昏迷,本來恢複地很好,再過不久就能醒來。可是,不知是什麽原因,您的孩子腦部發生異變,導致他大腦陷入沉睡。我們會竭盡全力查明這個病因,同時,也希望你能做好準備。”

姜父閉上眼,沉重的哀傷彌漫在他周圍。過了很久,他才低低地說了一句:“麻煩你了。”而季母,早已淚流滿面。

昏睡在床的姜路觀頭上,纏繞着好幾縷黑氣,時時有白光逸出,然後被黑氣吞噬殆盡。一段時間後,再沒白光逸出,那幾縷黑氣稍稍離開了姜路觀的頭,在其上方飄蕩。它首尾向上翹起,宛如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累得要死,但發現評論和收藏都多了一個,立刻原地滿血複活了,留評的小天使麽麽噠,不知道我的回複有沒有被吞,直到打這行字時,評論的頁面上都是銷魂的小菊花。還有就是某随的軍訓,真得很累,可能軍訓的時候沒有那麽多時間更。等到國慶,某随會喂飽你們的。今天的作者有話說略多,大家見諒【雖然我知道你們不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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