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
管理局。
餘處百忙之中露了個面,他身邊坐着一個帶着眼鏡、穿着職業套裝的黑發女性。她左手攤開,一面小小的蓮紋鏡懸浮在她掌心。她是管理局的記錄員,用不可篡改的法器記錄辦案過程,以求公平公正,得以服衆。
胡可和白寧寧作為證人參與了記錄,肖青被控制住的屍體和槐樹枝幹上的蠱偶作為證據,再有蘇白雪在塗山真言藥水作用下親口說出的證言,這個案子基本上已經可以蓋棺定論了。
可蘇白雪自被逮進管理局、封了靈脈起,就不發一言。
“咚咚”兩聲,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了。來人身型高挑曼妙,金色的長卷發,瞳孔是海一樣蔚藍的顏色。她的面孔乍一看就是一副精致深邃的西方面孔,在一群花國人裏卻不顯得尖銳突兀。
那藍色的雙眼裏閃過海面一般粼粼的波光。塞露斯險些被冤枉,倒顯得格外平淡冷靜。
“你就是蘇白雪?”塞露斯開口,竟是再純粹不過的花國普通話。她的聲音如同傳聞中的人魚一樣攝人心魄。尤其她現在心情也不是很好,沒有刻意壓制聲音裏的魅惑效果,但在場的人們也大都修為不俗,因此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頭。
餘處并沒有開口阻止她,倒覺得她會是蘇白雪改變态度的轉機。
果然,蘇白雪終于有了點反應。她側過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塞露斯一眼。
塞露斯對她的反應并不那麽介意,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問你,肖青正好在和我約會的時間點溺亡,是不是你特意挑選的時機,好把這個鍋推到我身上?”
蘇白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臉上似乎擺着“明知故問”四個字。
莫名其妙流散開的謠言,大概也有她在其間推波助瀾的功勞。
“就為了一個男人。”早就聽說了前因後果的塞露斯難免露出了幾分鄙薄之色,“你親手把自己給毀了。”
蘇白雪冷笑一聲,開口道:“被人嘲笑的不是你,你有什麽資格來評判我?”
塞露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意的只有這個?”
蘇白雪低頭玩弄自己的指甲:“也不算是。我一開始也只是打算玩玩兒的,但是他說想試試只和我一個人交往,不知不覺就花了點功夫進去。”她頓了頓,笑了,“可能我是想看看,浪子回頭金不換,到底有沒有可能真的存在。即使不存在,我也有辦法讓他慢慢變成真正屬于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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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擡起去仔仔細細看了塞露斯一眼:“結果你知道了。我就不該那麽天真,那男人注定了是這副熊樣……他非要給我找不痛快。又讓我難堪。所以我只好快點讓他一了百了了。”
說到底,不過是她正在玩兒愛情馴服游戲。玩兒得正上頭,被“天降真愛”攪了局,覺得不爽罷了。
至于她到底投入了幾分真情,肖青又是否能像他所言那般對塞露斯從此專一,誰又能知道呢。
說到這裏,她還扭頭瞪了白寧寧一眼,暗道“多管閑事”。
倒是塞露斯聞言愣了愣。
她知道自己這麽想不對,但是——如果不是自己出現,或者一開始就直截了當的拒絕他,肖青就不會死了?
她沒有直接拒絕肖青,反而要提出考察他的人品,也許是因為肖青告白時那個異常認真的表情,又或許她只是因為想看看,肖青為自己眼中的真愛到底能做到什麽地步。
她其實并沒有多喜歡肖青,也沒有非他不可——而肖青卻一頭熱地用自己的命換取了她的不确定。
也許肖青沒有同時遇見塞露斯和蘇白雪中的任何一個,故事結局就完全不一樣了……
“其實本來我們也沒打算多做什麽。”白寧寧摸了摸鼻子,“可誰叫咱們寝室也住了條‘小美人魚’呢。物傷其類,她看不下去有人蓄意敗壞海族的名聲。”
別說曹舒婕是錦鯉和鲛人混血,就算她是純鲛人,也和塞露斯八杆子打不着一門親。但是天下海洋流通,大家同住一片海,外表形态又這麽像,也算半個遠房親戚。
然而塞露斯聽到白寧寧的話明顯很驚訝,別扭的神情寫滿了一言難盡。
看來如曹舒婕所說……她們關系真的不怎麽樣。
“下手大膽果決,臨危不亂。”簡薇在一旁靜靜地坐着,觀察着蘇白雪乍變的表情說,“這很有可能不是她第一次這麽幹了。”
蘇白雪聞言将自己的視線轉移到了簡薇身上:“的确不是第一次了。”她臉上輕蔑的笑意漸漸淡去,“您就是那位看穿了我所有把戲的前輩吧?聽說您就是傳說中的靈微尊者?那我也算輸得不冤。”
簡薇點頭。
蘇白雪頗有興味地問:“您覺得我的手法怎麽樣?”
簡薇不回答。
蘇白雪自覺地将手上的珍珠手鏈摘了下來,捏住其中的一顆,指尖輕輕用力,珍珠粉末紛紛散落開來,露出一顆翻湧着深紫色的珠子,裏面一只小小的蠱蟲蜷縮其中,似乎在沉睡。
這就是咒殺了肖青的魂魄養出的蠱蟲了。
簡薇:“……尚且稚嫩。不過以你的年紀,很難得了。”
蘇白雪:“那就好。也算我沒有太給祖師丢臉。”
簡薇聞言,皺起了眉。
“說來慚愧。”蘇白雪笑着說,“先祖一本《咒譜》,得之者築基修為便可毒殺一城。然而到了我這一代,連蠱咒這等高一度的手段都用出了個四不像,破綻百出。”
簡薇心頭微微一跳,覺得蘇白雪自從知道了自己的尊號後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只聽見她接着說:“能得您一句贊賞,我也不怕死後無顏面對祖師了。”
簡薇:“……你的先祖是誰?”
蘇白雪:“別人不知道,您應該猜到了。先祖曾經和您有同門之誼,流傳下來的手劄裏也曾經提到過您。他說修行不拘正邪,只求本心,方得真我。只要自己承認自己,便連天道都難為不了他。”
簡薇抽了抽嘴角:“你……和他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蘇白雪反問道。
簡薇沉默,心頭缭繞過無數個答案。比如她那個故人懷着赤子之心,縱使正邪難辨,也能昂首坦然走自己的道,蘇白雪卻不行;又比如修士不該只以天道為死線,也該尊重人道,才能行為有所約束……
然而最後,她只是悠悠反問她:“那麽,你以為,如今的天道與千年前的天道,難道毫無區別嗎?”
蘇白雪一滞,臉色瞬間頹敗了下去——是了是了,而今仙道式微,天地間也早以改朝換代了。比起雷劫,修士更畏懼的反倒是管理局的條條框框。她又該怎麽維持住自己的優越感呢?
簡薇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在這種情境下遇見故人弟子,真是造化弄人。
胡可在一邊問白寧寧:“所以她先祖到底是誰?打什麽啞謎呢?”
白寧寧:“《咒譜》都出來了,你說還能有誰?千年前赫赫有名的蠱修蕭長遙啊!”
……
蕭遠躺在了青澤峰的醫舍裏。
青澤峰的瑤歲長老在聽說了整件事後,親自在自己峰頭的側室辟了一處病床出來,為蕭遠診治。
“師父……”一邊的笙落殷切地看着自己的師尊。一身青紗的瑤歲長老睜開了眼,對他微不可聞地搖了搖頭。
瑤歲長老将診脈的手收回,蕭遠的整個左袖都被撕了下來,深紫色的蠱紋順着他的經脈往心室蜿蜒,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已攀緣了大半左臂。
從天機峰趕來的蕭長老一直坐在他身邊,面沉如水,卻是連碰都不敢碰蕭遠一下。
簡薇:“蕭長老,是弟子有負師長們的期望。如果不是我建議分兩路走,也許蕭遠他就不會……”
蕭長老嘆了口氣,勉強撐起一個溫和的笑容:“這不怪你們。我都聽說了,是蕭遠他出言不遜在前,私自行動在後,怪不了旁人。要不是你以身犯險,出手相救,怕遠兒是等不及救援的。”
他對着瑤歲長老行了個禮:“倒要先向瑤歲長老賠罪。我這不懂事的孩子有勇無謀,将長老的親傳弟子一并牽涉進了陷境,是我教子無方。”
“蕭長老不必客氣了。”瑤歲長老回禮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蕭遠這孩子……恕我直言,他現在的病情實在不大好。”
“蠱毒毒性過于兇猛,可這還不是最棘手的;這不是一般的蠱毒,其中還摻雜着咒力。解鈴還須系鈴人,只有找到母蠱,以毒攻毒,才有機會救他全身衰竭的靈脈。”
蕭長老的視線掃過蕭遠那蒼白的面容,起身拿起了一旁的“谷雨”,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蕭長老這是……要去找那個魔修?”笙華在一旁悄悄對簡薇說,“可是這天大地大,要去哪裏找啊?”
“蕭長老總有自己的辦法。”簡薇搖搖頭,見笙華欲言又止,心上一跳,問她,“怎麽了?”
笙華看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蕭遠一眼,湊得更近,貼在簡薇的耳邊說:“……那母蠱是那個魔修從血池裏千方百計煉出來的,蕭遠要是接受了蠱蟲,估計修為還能往上提一提;可是魔氣侵體,靈脈逆行……”
“他……不就也成了魔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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