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千の夜をこえて

她閉了閉眼睛，有辨不清的暗色流光從眼前汩汩而過。

她看見日番谷冬獅郎對着根本就不在那裏的那個人舉刀而向，還有那麽多死神包括自己的一哥……都以為自己面對的，是真正的敵人。

可惜。

站在黑崎夏梨身邊的那個人不着痕跡，笑若春風。他棕色的眸笑意甚濃，不轉瞬地盯着上方的戰局。在那裏，那個“藍染惣右介”剛被山本總隊長砍到左支右绌。看見別人被毫無懸念地騙過而露出得意神情。

「你知道了吧，夏梨？他們，全都看不見我。」

夏梨緊緊盯着日番谷流血的肩臂，看那鮮紅點點滴落，可他面前的那個甚至根本就不是他的敵人。她咬緊牙關。

「你到底想做什麽，藍染，不是王鍵嗎。」

「哦呀，夏梨小妹妹，這你就不明白了，藍染大人還想多玩一會兒呢。」

市丸銀揣起衣袖一臉哂笑，仿佛在玩的不是藍染而是他自己一般。

「自始至終我都在讓你看着，你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吧。」

「你是個魔鬼。」比起“別傷害他們”，夏梨選擇了這一句。

「我需要你，夏梨。」

「你這根本就是脅迫。」

下一秒鐘，藍染的手扶上了夏梨的肩。于是有冰冷的感覺從那裏開始蔓延。黑暗肆虐侵襲。地獄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沒錯這就是脅迫。如果你不想讓他們現在就死，就跟我回去，如何。」

時光永遠不會靜止，再晚上那麽一點，丢掉的就不僅僅是一條手臂之類的了。于是再無一點遲疑，夏梨攥緊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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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你。」

「我們停戰。」

市丸銀出面，笑得一如既往的狡黠。

「你們砍了半天結果連我們的一根汗毛都沒有碰到，現在我們讓步了，我們不需要王鍵了。」

山本總隊長臉色陰沉，市丸銀知道他在等自己的下文。不過，這無需解釋，因為藍染已經從鏡花水月中走了出來。還有，他身邊的，黑崎夏梨。

「夏梨？！」一護驚呼。

「抱歉一哥。我決定跟藍染走。」

女孩擡頭，沒有分毫驚慌。

真是聰明的女孩，藍染微笑。只要她稍微說錯一個字，在場的人一個也別想活。藍染很紳士地躬身致意。

「我會好好照顧令妹的，黑崎一護。」

「為什麽，夏梨？」

說話的人，是那個強忍住憤慨與傷痛的十番隊隊長。臂上的傷，永遠比不上心上的傷。明明之前還曾保護她不受虛的傷害，明明身為黑崎一護的妹妹，為什麽會跟死神的敵人藍染惣右介站在一起，那個傷害了無數人的男人。

「沒有為什麽。」

夏梨笑開，她的表情沒有任何不自然之處。還問為什麽，她冷笑，如果你們打得贏他就不用問為什麽了。這都是，權宜之計。

「現在我宣布，」山本總隊長威嚴聲音響起，「黑崎夏梨為屍魂界的叛徒，殺無赦。」

「不可以！」一護大喊。

「藍染！」

怒吼着，日番谷向藍染沖來，只手舉刀。現在的那個人，不再是幻覺了吧。風聲在耳際呼嘯，冰雪的寒意直刺入骨。藍染本可以避開，但他沒有避開。那個男人，站在原地綻出一個安靜的笑。

最後一秒鐘，就在日番谷再也無法收勢的那一剎那，夏梨猛地擋在了藍染身前。日番谷傾注全力的冰輪丸穿胸而過。鮮豔的紅在瞬間就開滿她衣襟。藍染的神情，突然出現一絲慌亂。

「夏梨，為什麽？！」

「冬獅郎。快，快去殺了藍染。」

夏梨握住他的手，反手拔出冰輪丸。她在他耳邊輕聲低語。

「現在你的劍，已經可以砍到他了。」但是，一定要在我死之前阿。

夏梨笑，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日番谷驚，卻在頭腦未及反應的時候，冰輪丸如有神佑，直直向藍染刺去。這一次，銳利的刀鋒毫無懸念地刺了進去。藍染震驚地看着他，也看着她。

「你怎麽知道……」

「哈……你千方百計帶我去虛夜宮，就是因為我身體裏流的血是你鏡花水月的克星……對吧……不要……小看我的情報來源阿……」

浦原那家夥，是不會瞞着我的。

即便是會死。

繼承了靈王血統的夏梨，又自小在重靈地長大，血液得到升華，具有了淨化與蕩滌的力量，剛好就是鏡花水月的克星。這便是浦原喜助研究多日的成果。也就是，如何解決掉藍染惣右介的唯一辦法。

說什麽不要看他的始解，胡說八道。你知道他何時拔刀？！你知道何時才能不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鏡花水月徹底無法使用。

藍染在衆死神合擊之下終于不敵倒下。看着他倒下的身體，夏梨開始搖晃顫抖，刺目的血液染紅了大片的地面。空座一役，染上了多少人的鮮血才算告一段落？

夏梨安安靜靜躺在黑崎一護的臂彎裏。她向冬獅郎伸出手。

「冬獅郎，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麽時候麽？」

日番谷抓起她微微顫抖的手，說不出話。

「我是不記得了。可是我知道，我最後一次見你，一定是今天。」

「不要胡說了，夏梨。」

一護眼睛酸澀，他竭力露出笑容來。

「讓卯之花隊長給你治療，馬上就好了。」

日番谷就要起身去找卯之花烈。

「沒用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麽。那個奸商店長都說過啦。只要除掉藍染，血液裏的那些力量都會跟着消失，連同大量的生命力。醫療技術再高，也是醫不活死人的吧。

「我現在還是個人類。等我死了，送我去屍魂界，然後，找到我好麽？」

「好。」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那就好，我會等着你走到我身前來的……」

說話間，他們身畔就站着另一個夏梨。半透明的魂魄。胸口的因果之鏈已然斷開。

「送我走吧。然後，一定要快點找到我。」

在一片耀目的光芒中，黑色的蝴蝶漸漸從視線中消失。

溪水清淺，裏面有不少孩子們在嬉鬧。雪發碧眸的少年身着灰色的浴衣，在岸上揣起雙手叫她。

「喂。」

那個人回過頭來，手捧一朵從水中漂流而過的彼岸花。黑發黑眸，一如從前。

「你終于來了，冬獅郎。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麽時候麽？」

日番谷沉默，這個問題，上次他就沒有答出來。當然，問題的人也說忘記了。

「我想起來了。是一千天之前。」

日光中，叫做黑崎夏梨的女孩穿着淺紅浴衣，手捧一簇鮮紅，笑容清淺。

「吶，我在現世遇見你的第一千天，就是在屍魂界遇見你的第一天。」

我們重遇，跨越數千晝夜。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