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不留我,我就走了

房間內,安安靜靜。

薛北望看着白承珏不說話,場面一度尴尬到小木子待不下去。

白承珏半卧在床上低頭輕咳了兩聲,薛北望急忙上前扶背。

小花魁一點面子不給,身體往旁邊一側,他寬厚的掌心摸了個空,委屈的看向白承珏,像被人遺棄在路邊的大狗子。

薛北望小聲的支吾道:“絕玉。”

白承珏道:“我傷好就走。”

“唔。”

挽留小花魁的一百種方法。

如何認錯的一千種方式。

薛北望望着絕玉面無表情的模樣,委屈的拉了拉絕玉的袖口,對方無情的再次與他拉開距離。

他嘴笨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麽,只是委屈巴巴看着白承珏。

白承珏輕聲道:“若是不便,我現在就可以走。”說罷,白承珏杵着床榻正欲起身,臉色一變,伏在床邊一陣猛咳。

剛緩過氣來,擡眼就見薛北望站在床邊,想碰又不敢碰。

還傻乎乎的擡手擋在白承珏身前。

白承珏道:“怎麽?巴望着我坐不穩,掉在你懷裏?”

薛北望讪讪收回護着白承珏的手,道:“你放心,我對你絕無非分之想!”

這句話說完,白承珏冷笑:“那很好。”

交談又戛然而止,氣氛比剛才更糟糕。

薛北望考慮過要吹噓白承珏一通,又怕白承珏覺得他虛僞。

或者說些花言巧語,又反應過來自己嘴笨,多半會氣白承珏強撐病體,揚長而去。

“抱歉,那時我與木子不知道你還未睡,說的那些荒唐話你……”

白承珏将薛北望的話音一截道:“說起那些話,薛公子也并未為我辯解。”

“因為如果你真的騙我,證明我身上的價值值得你留下來,那我也是甘之如饴的。”

說完,薛北望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話不對,握住白承珏的手腕,急忙解釋:“這話的意思,不是說我覺得你騙了我。”

“呵,不然,恐我還未從百花樓閣贖身,公子就思忖着我另有所圖。”白承珏再度撇開薛北望的手,臉上的笑意溫柔且疏遠,“那時公子以竭力與我撇開關系,是我不明白公子心中顧慮,仍百般糾纏,行為冒昧。”

薛北望被這些言語哽的說不出話。

想開口解釋,一想白承珏剛贖身他就迫不及待的劃清界限,還沒住下多久,他和木子就站在當事人床邊說起那些質疑的話。

兩個行徑湊在一起,他還當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難掩疲态的雙眼無奈的看向白承珏,‘我’了半天,又說‘不是這樣’,話說的結結巴巴,第一次在人前急紅了臉。

他嘴不聰明,但也不笨。

可面對白承珏,解釋的話都理不順,只能對白承珏支支吾吾,口齒不清到自己都恨不得把舌頭扒出來捋平。

“我…真不是這樣……上次那樣…因為……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是我的錯……”

白承珏打斷道:“你錯了是嗎?”

薛北望不敢坐在床上,只敢蹲在白承珏床邊,雙手扒拉着邊緣,雙眸透亮:“錯了。”

白承珏慢慢拉開內襯,指着身上的淤青,又捋起袖子露出兩臂的傷痕,含着水霧的眼睛巴巴的望着薛北望,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疼。”

薛北望心下一驚,溫柔的牽過白承珏的手,輕輕揉着傷處,道:“是我不對。”

“我明白我是青樓中人,自是下等,旁人覺得我另有目的,你也無法辯解什麽。”

“不是的,以後誰再說你閑話,我一定站在你這邊,誰要敢欺負你,我就把人打趴下!”

白承珏輕笑,臉上的表情稍有緩和:“以前被蘭姨打,疼的時候,吃城西果子鋪的果子就好些。”

薛北望站起身道:“城西果子鋪是吧?我去買。”

“你去了,那疼的地方誰揉?”

薛北望喚來小木子,讓他去城西賣果子,人蹲在床邊賣力的為白承珏揉捏着手臂上的淤痕。

小木子拿着錢袋道:“絕玉公子要吃什麽甜果?”

薛北望道:“店裏有的各帶一份回來。”

“爺,這不是陳國,可沒你的移動金庫。”

“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小木子看着蹲在床邊的薛北望,掂量着手中的銀袋。

失策!僅僅三千兩哪裏夠這敗家子揮霍的!

他原以為薛北望清心寡欲,今時今日才明白那都是見到人不夠漂亮!

奪門而出時,小木子不住咬牙道:“色令智昏!”

薛北望取下鞋子砸向關了的門,又委屈巴巴的看回白承珏。

“我打他了,沒打到。”

白承珏輕笑道:“知道了,別蹲在地上,坐我身邊來。”

“昂。”

薛北望乖乖坐在床上,繼續為白承珏揉捏着手上的淤青腫脹。

白承珏道:“那幾個人怎麽樣了?送官了嗎?”

“殺了。”

明知故問的白承珏假裝一驚,反手握緊薛北望寬厚的掌心,拉至胸前,心口跳動的聲音都演的恰到好處。

沒有嬌柔造作的‘我怕’,也沒有詢問那幾個賊人的結果。

定神後,慢慢松開薛北望的手後,颔首應了聲‘嗯’。

薛北望柔聲道:“知道我會殺人,害怕了?”

“我知道你是為我才殺的人。”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雙眸望向薛北望。

見薛北望試圖收回手,他一把拉過薛北望的手,吻上不久前為了救他染滿鮮血的指節。

低燒未退,雙唇炙熱,唇瓣柔軟。

“絕玉。”

聞聲,他擡眸望向薛北望的那一刻,唇角微揚,這副模樣讓薛北望心上不住落了一拍。

“絕…絕玉。”

“我在。”

薛北望道:“你唇好燙,我…我再去找大夫再幫你看看。”

還不能等薛北望起身,他握緊了薛北望的指端。

“你不陪我了?”

腦海裏有火山噴射而出,薛北望立馬坐回原位,認真的點頭道:“陪!”

他慵懶的嗯了個長音,抱住薛北望的手臂合上眼。

薛北望坐在床邊一動都不敢動。

感覺白承珏的面頰輕輕擦過他的小臂,心髒快的快要從胸口蹦出來。

屋外,折返歸來的葉歸,在門口站了站。

聽着兩人的話,都不住有了畫面。

王爺居然為利舍身,主動獻吻。

想到這裏,葉歸咽了口吐沫,臉也紅了。

甚至還想問一下當事人,王爺他嘴軟不軟……

最後越想越覺得難以忍耐,房間都沒進,人就跑了。

等小木子帶着大袋小袋的果子回來。

推開門,剛要咋咋呼呼開口,便被薛北望擡手制住。

小木子一怔,合上嘴調整了一下聲調後,輕聲道:“爺,你要果子買回來了。”

薛北望低頭看着倚在他懷中熟睡的白承珏,輕聲道:“恩,放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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