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影院

醫院的牆壁是冰冷的白色,進入初冬,天氣冷了,北方處在一種暖氣将至未至的狀态。四周的窗戶被淩冽的寒氣侵襲,楚靖海輕輕的呵了一口氣,立刻出現了一片霧的痕跡。

“天冷了啊。”蘇母微笑着說道,“小洲,小海,都要多加件衣服。小海你從小就愛生病,以後工作忙起來,演員更是要注意身體啊。”

“恩,阿姨。”楚靖海坐在了蘇母的床邊,醫院裏的消毒水讓他覺得很刺鼻,這樣的味道總給人一種冰冷而絕望的氣息。他握着蘇母冰涼的手,心裏百感交集。

一個人的一生很短暫,有的人甚至過不完這短暫的一生。人走的悄無聲息,只有少數幾個摯愛為他哭泣,其實他很怕,怕蘇母挺不過,怕為數不多的值得自己在乎的人,又這樣偷偷少了一個。但他又不能把這份彷徨表現出來,因為蘇行洲比他更加愛着病床上的這個女人,他要做的是安慰蘇行洲蘇母會沒事兒,一切都會好的。

楚靖海這麽想着,握着蘇母的手又緊了緊,蘇母含笑的眼睛似乎在鼓勵着楚靖海,又像是在鼓勵自己。幾天的化療下來,本來光鮮亮麗的蘇母變得憔悴,頭發大把大把的掉,不得已帶上了頭罩。即使楚靖海帶來了點心,她也沒有胃口去吃,勉強吃了一塊當做晚餐的配料,而她的晚餐,只喝了一點點的牛奶。

生命的流逝就好像握不住的沙,握得越緊,流逝的越快。

蘇行洲收拾好了蘇母的飯盒,把新鮮的水果切成了塊,放在了母親床頭,然後看着漆黑的窗外說道:“靖海,我們該走了。”

“哦……”楚靖海站了起來,握着蘇母的手緩緩松開,他笑了笑,說道,“阿姨,我還來看你。”

蘇母微笑的點頭,臨走的時候,她突然說道:“小海長大了啊……”

楚靖海有點兒疑惑的站在門口,回望着蘇母,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蘇母手指輕輕的摸到了自己的脖子,楚靖海頓時面紅耳赤,他慌亂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是,z大蚊子都成精了,冬天還咬人,哈哈。”

蘇行洲眼睛彎了彎,他看到了自己的母親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

有那麽一瞬間,他是覺得自己母親知道點兒什麽的,母子連心,這麽多年下來,也許蘇母真的察覺到了點兒什麽。楚靖海拉着蘇行洲的手臂沖出了病房,說道:“阿姨,不早了,早點兒睡吧!”

蘇母坐在床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擺弄起來床頭的鮮花。

“吓死我了。”楚靖海驚魂未定,“你看你這王八蛋,沒事兒別留痕跡啊……”

“你是我的,”蘇行洲笑言,“做個标記。”

“你要真讓阿姨知道了不是給她添堵嘛,以後還是小心點。”楚靖海扭頭看蘇行洲,“至少在她病好了之前,別刺激她。”

蘇行洲沉默着沒接話,楚靖海當他是默認了。兩個人守着蘇母,蘇母就喝了那麽點兒牛奶,他倆大小夥子也不好多吃,現在都餓了,現在商量着一起看個夜場電影,享受假期,然後吃個宵夜。

z市在北方的沿海地區,夜晚很繁華,中心醫院旁就有個橫店,兩個人買了票,趁着電影沒開場,在味千一人吃了一碗味千拉面。楚靖海戴着帽子遮着臉,一路都沒被人認出來,兩個人就像普通的小情侶,吃了飯去看夜場,日子悠閑惬意。

“這個電影咱以前好像看過。”楚靖海說道,“只是在重複八年前做過的事情。”

“也不一樣。”蘇行洲笑笑,“我們都大了。”

楚靖海微微一怔,是啊,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看了看蘇行洲的俊彥,露出一個小酒窩,說道:“以後看我演的,那多帶勁兒。”

“是。”蘇行洲很認真的看着楚靖海,“我的桃花兒以後肯定會成為一個好演員。”

“幹嘛總說難為情的話啊,”楚靖海抱着爆米花把票遞給了工作人員,工作人員首先注意到了他的手,這是一雙細長白皙的十分漂亮的手,指甲渾圓而幹淨,從襯衣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纖細而精致,讓人忍不住去看這雙手的主人——扣着一定黑色帽子的楚靖海正微微仰着頭,下巴劃過一道優美的痕跡,雪白的皮膚在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工作人員微微一怔,眼神對上了楚靖海的眼睛,楚靖海的桃花眼兒彎了彎,僅僅一瞬間,檢票的小姑娘就有了一種被電到的感覺。

蘇行洲抿唇,拉着了亂放電的小桃花兒進了三號廳。他注意過楚靖海那勾心攝魄的飄搖不定的眼神并不是他主動發射的,他自己渾然不知。

有時候蘇行洲分不清,楚靖海究竟是屬于“帥哥”,還是“美人”。

“剛才那個小丫頭長得挺甜啊。”楚靖海笑眯眯的說道,“好看。”

蘇行洲沉默不語,側臉輪廓像是刀鋒削般的鋒利,鼻梁在昏暗的燈光打下淡淡陰影。他手緩緩摸上楚靖海的腰,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楚靖海幽怨的瞅着他深邃的眼:“幹嘛捏我,你知道我腰疼的。”

“你知道腰疼就好。”蘇行洲不輕不重的丢下一句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楚靖海覺得自己十分委屈:“你微博的評論還說你去醫院是因為我懷孕了呢,你就沒想過找個小狐貍精生娃娃啊。”

“你想過?”蘇行洲挑眉,撈起來楚靖海的爆米花吃了一口。

“沒啊。”楚靖海桃花眼兒水汪汪,不假思索,“蘇行洲蘇大少爺不僅有錢有才還帥最重要的是對我好我敢對天發誓我不喜歡別人我這輩子就愛蘇行洲一個。”

楚靖海停頓了一下,又特意賣個萌抱住了蘇行洲的胳膊,靠在蘇行洲的肩膀上。

蘇行洲很滿意的勾起來嘴角,這話楚靖海倒是經常說來賣萌,他怎麽聽怎麽爽。

“公狐貍精母狐貍精我都不找,”蘇行洲揉揉楚靖海的頭發,電影院裏光線很暗,只有電影播放前廣告映出來的光芒,楚靖海側臉看他,樣子有些認真,眉目如畫,“孩子,你生的我要,不是你生的我就不要了。”

楚靖海死命拍了他後背一下:“我不會生啊!”

電影院裏似乎只有蘇行洲和楚靖海兩個人,此時已經接近十二點。這時候熒幕突然暗了下來,空蕩的影院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蘇行洲勾了勾嘴角,輕輕的在楚靖海臉頰親了一口,然後貼着楚靖海的耳朵說道:“不生也能做。”

他舌尖偷偷的在楚靖海耳垂卷了一圈兒,手也不安分的亂摸了起來,楚靖海臉漲的通紅,推開他說道:“蘇行洲你平日裏都是假正經——”

蘇行洲呼出的熱氣噴在楚靖海的臉上,平日裏無法無天的小鳳凰甚至現在無法對上蘇行洲的眼睛,蘇行洲手掌在他的背部摩挲,楚靖海想要推開他,卻被吞沒在一個熱烈的吻裏——濕濕的、溫柔的吻,蘇行洲的舌頭緩慢地在楚靖海的口腔裏攪動着,楚靖海的手還推拒着蘇行洲壓過來的身體,蘇行洲握住了他胡亂撲騰的爪子,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說道:“噓——乖。”

楚靖海突然非常感謝影院是暗的,真是太他媽羞恥了:“你他娘的還看不看電影啊。”

蘇行洲輕笑幾聲,拉過來楚靖海,手指已經扣上了他的皮帶,他輕輕咬了咬楚靖海的手指,誠實地說道:“不看。”

楚靖海還沒來得開口刻薄幾句,就被卷入了一個更加熱烈、情色的吻,以及猝不及防的被侵入了兩根手指。蘇行洲貼在他臉頰輕輕的笑,說道:“桃花兒,我只是吻你,你都濕了。”

楚靖海臉憋得通紅,蘇行洲的手指越發的無法無天起來,他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忍無可忍的想踹蘇行洲,被蘇行洲一只手就捉住了這纖細的腳踝,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黑夜裏各位惑人:“我可以就這麽讓你高潮……”

楚靖海渾身肌肉一緊,他想要掙脫蘇行洲寬闊的臂膀,卻被壓的死死地,空氣升溫,楚靖海長長的睫毛像蝶翼一樣不斷的顫抖着,直到一切結束——

他蹦跶着穿上了褲子,坐到了離蘇行洲三米遠的地方。

蘇行洲低頭,眨了眨眼睛,看向了楚靖海,楚靖海整個人都蜷縮在椅子上,似乎在看電影,又似乎在發呆。他注意到蘇行洲的目光,撈起來衣服就要走,蘇行洲舔了舔手指,跟了上去。

檢票員看着剛才的小帥哥進去沒有半個小時就出來了,還沒回過神,又出來一個帥哥,不緊不慢的跟在前頭那個小帥哥的身後。

楚靖海氣急敗壞的說道:“蘇行洲,我電影、爆米花都讓你糟蹋了。”

“乖,”蘇行洲跟上去,“再給你買,想要什麽,恩?”

楚靖海被他剛才弄得腿還軟着呢,半天說不出話,蘇行洲從楚靖海懷裏把楚靖海的外套拿出來給他披上。

夜風徐徐。

繁星點點。

蘇行洲溫柔的眼神似乎都要融化在這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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