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莊生曉夢
雅致而寬敞的別墅裏，偌大的客廳中，當紅小生雪入随正伸着一雙修長的雙腿，随意的交叉着，細長的眼睛迷了起來，嘴角微微勾起。
墨珏坐直了身體，在膝蓋上握緊了雙拳，“你是要考我麽。”
“你随意說吧。”雪入随靠在沙發上，無所謂的攏攏頭發，似乎對這個賭注抱有必勝的決心。
“雖然你平時不常做事情，但是你總能做的最好。”墨珏平靜的開口，前世的一幕幕劃過他的腦海，那麽的真實又那麽的模糊，“你從不為自己做飯，不為自己做點心，因為你覺得沒必要，但是你唯一會為自己做的事情，就是泡花茶。”
雪入随的眼皮擡了起來，眼角有絲訝異。
墨珏緩緩說道，“你喜歡坐在寬曠的庭院裏喝着花茶，那是你最喜歡的時光。無論你獲得了多大的成功，你最愛的仍舊是這最平靜的感覺。”
墨珏話音剛落，周惟就下了樓，聽到墨珏說的話，他的嘴巴張成一個雞蛋型。
“你喜歡點着蠟燭睡覺，你的睡姿很好，習性也很好。一起床你就會去喝一杯花茶，然後回去窗外吹吹風，才會做其他事情。”
“夜晚的時候你總是坐在房間裏看書，你看書的時候最讨厭別人打擾，如果別人太吵，一向溫柔的你會變得煩躁起來。”
“對待女孩子你總是彬彬有禮，但是你不喜歡她們中的任何一個，當應付完她們你會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但是除了我，沒有人能發現這個微小的表情。”
“你的嘴角向右先勾起是不屑，向左先勾起是嘲諷，只有緩緩同時勾起，眼角微微眯起才是真正的笑容——”
“夠了。”雪入随突然說道，他的聲音不大，卻帶着陣陣的威懾力，他手中的手一松，杯子便滑落在地，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
“哥哥……”墨珏正沉浸在他的世界中，突然被吓了一跳，玻璃濺了起來，直直的紮進了他的手裏。
“你……”
墨珏沒等雪入随說話，立刻把手中的玻璃拔了出來，用袖子抹了抹血跡，擡頭問道，“怎麽了？”
“你怎麽……哭了？”周惟突然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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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在這裏？墨珏擡頭看了看，心想，自己太入神了，連周惟來了都不知道。但是他說什麽？我哭了？墨珏連忙抹了抹臉，就看到了手上濕漉漉的水跡。他擡頭看了看雪入随，他狹長而總是帶着笑意的眼睛現在正不帶任何感情的看着他。
“你留下吧。”
“咦？”
雪入随站起身，留給墨珏一個高挑的背影，“你不是說想留下來麽？”
“我願意！”墨珏慌忙站了起來，說出口才發現周惟正一臉抽搐的看着他，“這句話有什麽不對麽？”
“太對了。”周惟抽了抽嘴角。
“周惟。”雪入随開口，“把……創可貼給他。還有，讓他做我貼身管家，家裏也需要有人管了。”
“诶不需要考慮……”
“就這樣安排吧。”雪入随說完，就緩緩上樓，什麽也沒有再說。
“奇怪……”周惟自言自語，“入随這個潔癖，從來沒有讓別人這樣‘貼身’接觸過他啊？現在是怎麽回事？”
“怎麽了？”墨珏探了探頭，他現在心情很好，因為入随答應他留下了，那麽他就可以贖罪了。“以前沒有人接觸過他麽？”
“對啊。”周惟對墨珏感到好奇，于是與他攀談起來，“以前我天天讓他請人來做事情，做家事，但是他都拒絕了。原因我等等好好問問他好了……”
“他本來就不喜歡別人接觸。”墨珏露出微笑，“當年他是個孩子的時候，還那麽愛哭呢，現在就變得越來越冷漠了……”
當年他是個孩子……周惟抖了好幾抖，“我覺得他是沒有孩童時期的。”
墨珏瞥了他幾眼，“入随讓我留下來，我需要做什麽麽？”說起來，以前總是哥哥在幫他，他練功渴了，哥哥遞花茶，他傷了，哥哥包紮，他累了，哥哥扶着……
話說我以前到底是幹嘛的……是跟以前門口那個天天晃來晃去手上拿着醬油瓶的大哥一樣閑得嗎……
“這……”既然是貼身管家，周惟略一思索，“大概就是讓你照顧他的起居吧。”
“恩。”墨珏點點頭，只是照顧而已，根本沒有什麽難度。雖然他很不明白這個房子裏的許多東西是幹嘛的。”
“我上去找他一下，你在這裏晃晃吧。”周惟揮了揮手，對于貼身管家這個職務，他還真不知道是幹嘛的。
“好。”墨珏轉頭，左右晃了晃，最後走進了廚房。
周惟看了幾眼，拿起手機給樓上的雪入随打了個電話，“喂？”
“有什麽不能上樓說？”雪珏清冷的聲音響起。
“不行啊，這個月都快月末了，我還有三百分鐘沒打啊。”
“你做經紀人賺得錢都去日了狗了麽？”雪入随略有怒意的聲音傳來。
周惟忽視了他的毒舌，“話說，你一向不喜歡別人靠近你，怎麽會突然……”
“你聽到他說的那些吧？關于我的。”
“哦。”周惟摳了摳鼻，那些應該随便說的吧，說的那麽詳細，而且那種習性也太奇葩了，随便扯也扯不到那樣的。
“都是對的。”
“哦。哦……哦……哦？！！！！！！”周惟喊道，“什麽？！！！那麽扯的竟然都是真的？！！原來你……不對，為什麽他真的對你這麽了解？！！！！你們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嗎——？！！”
周惟剛說完，突然聽到重重的“匡匡”聲，吓得他一躍而起。
“什麽聲音？”雪入随開口。
“不知道，好像是墨珏那裏傳來的。”
“你去看看，我現在就下來。”雪入随說完，立刻挂了電話。
廚房。
“咳咳咳……”墨珏坐在地上，抹了抹臉，他的周圍盡是各種鍋碗瓢盆，不僅如此，電磁爐上的鍋還泛着古怪的黑色。
“喂你到底在幹什麽啊啊！！”墨珏正要掙紮着站起來，就看到周惟沖了進來，直直撲倒一個電器上手忙腳亂。
“我只想給入随做一個煎蛋。”墨珏如實回答。他是說真的，他真的想做藥膳，但是他發現他實在不會，于是他翻找出一個蛋來，可是他根本不懂這個大大的地方裏的東西時幹嘛的！
“你……你對抽油煙機做了什麽？！！”
墨珏擡起頭，無辜道，“這個，不是用來榨雞蛋汁的麽……”
“誰跟你說這個是榨汁機啊！不對，重點是雞蛋汁是什麽鬼啊！！”周惟跺了跺腳，“你這樣，入随根本不會要你了，你看他來了，肯定是讓你走……”
“墨珏。”
墨珏連忙站了起來，垂着頭，低聲道，“對不起。”
“我來教你吧。”
墨珏擡起頭，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熟悉的語調，熟悉的面容，他在那一瞬間，就好像回到了那年那月，亭臺小榭裏，雪珏身着白衣，緩緩走到他的身旁，嘴角傾城的微笑若隐若現，伸出手柔聲說道，“不會麽？讓我教你吧。”
哥……
血色，都是血色。哥哥雪衣終于被染上了血色，那一天他在漫天的雪裏，覺得自己被淹沒得要窒息了……
“墨珏！”
一雙手搭上了他的肩，輕聲在他身旁說道，“墨珏，怎麽了。”
墨珏緩過神，雙手撐着身後的餐桌，搖搖頭，“對不起。”
雪入随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柔聲問道，“為什麽想*蛋汁？”
“雞蛋汁。”墨珏露出一絲微笑，“這個名字雖然很奇怪，但是你最喜歡喝了。”
雪入随不語。整個房子，安靜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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