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大概十一點, 周故淵從書房出來,進了卧室,不到十分鐘, 就換好了衣服出來。
謝知時坐在客廳沙發, 看到他出來,跟着起身。
手邊的包是從衣櫃裏拿的一個,她認得品牌, 大概能抵她兩個月工資。
對上周故淵看來的眼神, 她只是輕點一下頭,站在原地等他走來。
周故淵走上前,上下打量她一眼。
薄唇微動, “人靠衣裝。”
人靠衣裝。
所以即使她今天用心收拾了一下,在他眼裏,還是周家的功勞。
不過也對,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這麽想。
如果沒了周太太這層光環, 那她根本沒有資格住進南山壹號。
謝知時垂下眼,又很快擡起頭看他,“謝謝。”
直視周故淵的眼神, 并不打算退避。
長發披着, 發絲有些弧度,反而多了幾分慵懶的氣質。
她眉眼很淡,神情也很淡,除了那雙烏黑的瞳孔亮得驚人外,很冷。
周故淵薄唇繃緊, 抿成一條線。
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 然後轉身擡腳往外走。
Advertisement
她看了幾秒, 邁開步子跟上去。
花園裏,陳進已經在車旁等着。
陳進走上前,替他們拉開後車門,“少爺,少夫人中午好。”
周故淵“嗯”了一聲,坐進車裏。
謝知時朝陳進點了下頭,拎着裙擺以免不小心絆倒,跟陳進說:“謝謝。”
她見陳進臉上有錯愕,心想自己這麽客氣的作風,難道不符合周太太的身份?
好像也是。
雇主和下屬之間,需要這麽客氣嗎?
她不太知道。
但換個角度想了下,她老板肯定不會跟自己這麽客氣。
拿錢辦事,社會不變的法則。
車門關上後,前面的駕駛座不一會陳進就坐了進去。
家裏的大門緩緩朝兩邊打開,陳進開着車往山下開去,這一次出門的目的地是桐花路。
昨天晚上她跟張虹和謝思月說了今天要回去。
謝思月反應正常,以為他們倆是久別重逢的閃婚,對周故淵很感激。
反倒是張虹很擔心招待不好,生怕影響了她和周故淵的關系。
很奇怪,明明是一家人。
卻在她和周故淵的婚姻上,出現了三種甚至更多不同的看法。
車平穩開在路上,氣氛比起之前的尴尬,更多是沉默。
謝知時的手搭在膝蓋上,包放在靠窗的一側。
盡管還有些不自在,但比起第一次的拘謹和正襟危坐,這一次顯然放松了很多。
目視前方,努力放空。
她沒什麽好想的,不管是事業還是家庭,都已經是一眼看到頭。
不過或許她可以想想明天的周家家宴,她要怎麽才算不給周故淵丢人。
一個出身普通,還身負巨額債務,需要周故淵出手解決的人。
怎麽看都不是金盛銀行周太太的标準。
家宴家宴,周家這樣的家庭,家宴哪裏會是一般的家宴。
大概率會是一場暗流湧動的名利場。
“在想什麽?”
周故淵忽然開口,打破了車裏的沉默。
不止謝知時回過神,連在前面開車的陳進都猛地一怔,差點踩了剎車。
周故淵墨灰色的眼瞳裏看不出情緒,只是轉頭看她。
冷毅的五官輪廓,分外不近人情。
謝知時只沉默了幾秒,“在想明天的家宴,應該提前準備什麽。”
她沒什麽好隐瞞的,不如先跟周故淵詢問清楚。
因為她不太喜歡這種不确定的事。
“我需要做什麽?”
周故淵看她一眼,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敲了下膝蓋,眼裏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
“你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好,這就是你要做的事。”
“周太太,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周太太,你呢?也以為自己是周太太?”
毫不遮掩的諷刺,還當着陳進的面,是完全沒有把她的情緒放在眼裏。
謝知時瞥了眼窗外的街道,語氣還是淡淡的。
“法律意義上的周太太,難道不是?”
最後兩個字說得很輕,卻讓周故淵臉上的笑容失蹤。
隔板升起來,擋住了前面駕駛座的視線。
密閉空間給人的壓迫感更強,謝知時很不适應。
轉過頭打算看周故淵,卻被他捏住臉頰,整個人說不出完整的話。
眉尖輕蹙,眨了下眼,是在問周故淵想做什麽。
周故淵臉色陰沉,手指用了力氣,卻在謝知時眉頭皺緊的時候松了力道。
撤開手,語氣森冷,“謝知時,你沒有資格用周太太來調侃自己。”
“只是法律上的周太太?那很好,很快你會不止是法律上的周太太。”
臉頰發酸,隐隐有點疼。
謝知時自若拿出鏡子,檢查了一下,确定不需要多久會消失,才放下心。
她沒有婚後第一次回家,就被家裏人誤以為遭到家暴的打算。
張虹那顆心,已經快支離破碎,再經不起一點的風吹草動。
她甚至懷疑過,如果她在上家公司被陳開傑騷擾得逞,是不是會成為壓垮張虹的最後一根稻草。
太脆弱了啊。
從爸爸去世後,就變得像個受驚體質的小孩。
有時候會覺得很累,羨慕起謝銘來。
死了,就解脫了。
“婚內性行為很正常,我不排斥。”謝知時把鏡子放回包裏,轉頭看着周故淵,見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心裏莫名地有些爽。
勾了勾唇角,周身清冷瞬間散去。
只留下動人的明豔。
“難道你排斥?”
車裏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過了幾分鐘都沒有人說話。
她扯了扯嘴角,專注盯着窗外。
遞交辭職報告已經有兩天,今明兩天後,她還是得回一趟異類去辦理正式的交接。
葉景明的确器重她,也有意挽留她。
不過這種行為很沒必要。
但她也沒必要讓葉景明在公司難做,之前趙婧就認為她和葉景明有什麽。
如果這段時間再不回去,大概率又成了葉景明舍不得她。
中午十二點半,車開進了桐花路的小區。
這期間,周故淵沒再跟謝知時說過一句話。
乘坐電梯到十七樓,她跟在周故淵後面,到了家門口。
在電梯廳等電梯時,張虹和謝思月就知道他們到了,特地打開了門。
謝思月在客廳聽到聲音,匆匆走到玄關,看到謝知時,眼睛倏然亮了起來。
習慣地上前拉了一下謝知時的胳膊。
“姐,你們回來了!”
說完才想起來跟周故淵打招呼,“姐夫好。”
一句姐夫,落入她耳裏。
她看了眼身邊周故淵,見沒什麽反應,才放下心。
周故淵不介意就好,她也沒什麽介意的。
周故淵點了下頭,把手裏東西放到茶幾上,然後擡頭,看到了供奉着的謝銘遺像。
現在的遺像已經不是黑白色,而是彩色。
小小的佛龛擺在客廳的一個角落,只不過是這套房他也熟悉,所以才會注意到。
謝知時不知道他在看什麽,換好鞋後,朝廚房看去,張虹站在那。
張虹戴着圍裙,看到她時,眼神都變了。
确定她沒有什麽事,才松了口氣。
“知時,你們先坐,還有兩個菜就好。”
她點了下頭,知道張虹這話的意思是讓她不用去幫忙。
“曉得了,你少做幾個菜,我們四個人吃不了多少。”
說完看向在沙發坐下的周故淵,手裏是謝思月剛泡的茶。
她的那杯在旁邊,還冒着熱氣。
“你喜歡吃的菜,我昨晚告訴我媽了。”她說了一句,沒有管他眼裏的驚訝,而是走到衛生間洗了手。
這套房子,她只有上次來過一回,匆匆打量了房屋結構就再沒來過。
過了小半個星期,再來這裏,已經有了生活氣。
對上鏡子裏的臉,謝知時拍了拍臉頰,擦幹淨手回到客廳。
經過沙發前面的區域時,察覺到周故淵在看自己,轉頭看過去,發現周故淵盯着電視裏的時事新聞。
瞳孔縮了縮,她走到佛龛前。
從旁邊小櫃子裏抽出一炷香,用打火機點燃後,對着謝銘拜了三下,把香插進了香爐。
香燭的味道很特殊,不少人都聞不習慣。
但她還挺喜歡的,覺得這樣的味道比較有安全感。
回到沙發旁,她問:“你要去洗個手嗎?”
周故淵讓陳進調查過謝家的事情,當然也知道謝銘的死因。
“我需要上香嗎?”
“不用。”
謝知時自然接了一句,不止是周故淵看過來,連謝思月也看了過來。
新婚夫妻不辦婚禮就算了,連給家裏去世的長輩上柱香都不行,是有點奇怪。
她自己也意識到了,坐下的時候很快找補回來。
“過段時間就是清明,等掃墓的時候一起拜。”
這一句話,算是找回來了。
謝思月坐在旁邊,乖巧贊同,“還是姐你想得周到,到時候一起去拜爸爸。”
提到謝銘,謝思月很坦然,沒有一點避諱。
謝知時點了下頭,發現周故淵盯着新聞,沒有開口說話聊天的欲望,确定了周故淵只是換個地方坐着,不打算把這場算是回門的時放在心上。
站起來朝廚房走,“我去看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
謝思月點頭,“是你的話,媽肯定會讓你幫忙,我就不信,會把我從廚房趕出來。”
聽到這句話,謝知時摸了摸她的頭發,沒有分給周故淵一個眼神,就進了廚房。
張虹正在切臘腸,旁邊還有等着切的臘肉。
熱氣騰騰,應該是才從蒸鍋上拿出來的。
身上穿的裙子這個時候倒是方便,不需要挽起袖子。
“我們吃完晚飯就走,你不用這麽緊張,他——”
“爸爸的賬還清了,是我和他商量的事,你要是覺得欠了他的情,不如把這件事放在自己身上。”
“之後我來的時間不一定,不像以前住在一起,天天都可以見面,所以思月上學的事要麻煩你去跑一趟,我要是有時間我也去。”
一邊把油倒進鍋裏,一邊和張虹說話。
張虹垂着眼,盡管還是風韻猶存的年紀,樣貌也沒有一點的變化,但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樣。
“媽,你要是一直活在過去,那我們全家都活不了。”
她都不知道,工作到底帶給她了什麽。
是能夠分期還債的能力,還是能夠逃避現實的場所。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太喜歡。
但從以前看,還是後者居多。
突然她就理解了那些下班後賴在公司不肯回家的已婚人士,的确回家會有更多的事,不如直接待在公司。
張虹把臘腸放到盤裏,聽到旁邊油和水碰到一起發出的滋滋啦聲音,才擡頭看謝知時。
“你們倆的婚姻,媽媽不會插手的,但是知時,我想你快樂一點。”
“那個宋老板是什麽人,這麽容易放過我們,真是祖上積德,還有故淵這個——”
謝知時忽然打斷說:“媽,我知道了。”
語氣不算強硬,還帶着一點無奈的笑。
肉片倒進鍋裏,立即有了聲響。
謝知時翻炒着裏面的肉,拿起旁邊準備的彩椒和姜絲,倒了進去。
翻了幾下,又把勾芡放進去。
旁邊的幾道菜都是家常菜,魚香茄子、辣子雞、炝鍋魚還有炒時蔬和一個冬瓜排骨湯。
她看了眼愣住的張虹,略有反思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重。
“媽,先把菜拿出去,我們下午不吃晚飯就要走。”
張虹驚訝,“不吃晚飯嗎?”
為了讓張虹放心,她說:“明天要去周家,所以得提前回去,周家老宅比較遠。”
張虹果然放心了不少,“那就好,第一次去人家家裏拜訪,要好好準備。”
謝知時點頭,“嗯。”
後面兩道菜,花了幾分鐘炒好,一塊端上桌。
她取下圍裙,洗了一遍手,又把廚房稍微收拾了下,才在餐桌旁坐下。
家裏的餐桌是四個人的,他們正好坐滿。
她和周故淵坐在一邊,謝思月和張虹坐在對面。
桌上放了一瓶白酒和一瓶紅酒,都不是很貴的價格,但是以前他們家裏常備的牌子。
謝思月抱着自己的可樂,喝了一口,乖巧坐着不怎麽說話。
氣氛有些局促,尤其是張虹,她拿不出長輩的架子,更沒有辦法張羅起來。
謝知時遲疑了下,放下筷子,給張虹和周故淵各盛了一碗湯。
“先喝湯再吃東西。”
周故淵端起碗,喝了一口。
湯很鮮,看得出來是用了心做。
冷峻的眉眼間的不近人情散去了不少,喝了半碗後,開口說:“湯很好喝。”
張虹也沒有指望周故淵會跟着謝知時稱呼自己,聽到這一句誇獎,放松了不少。
之前的擔心漸漸隐去,周故淵或許只是看着不近人情,和謝知時感情還是好的。
年輕夫妻,相處模式不一樣很正常。
謝知時餘光掃了眼張虹,看到她表情後,知道剛才的事起了作用。
有了緩和氣氛的口子,原本沉悶的空氣也輕松了不少。
只是她沒有想到,周故淵會喝悶酒。
小巧玲珑的透明玻璃杯,一杯下肚,基本沒什麽感覺。
但後面一杯接一杯,就有問題。
白酒度數不算太高,但一頓飯加起來喝了快有正常一次性杯子那麽多,就有問題。
按住周故淵的手,謝知時輕皺了下眉,抿了抿唇。
“別喝了。”
周故淵喝酒不上臉,如果不是眼神變了,根本看不出來喝了酒。
他動了一下手,察覺謝知時力道重了,不悅皺起眉。
只是幾杯酒而已,回門不是很正常?
長輩勸了幾杯酒,他多喝幾杯,也很正常。
謝知時不理會他的眼神反抗,跟張虹說:“白的他喝不了多少,我先帶他去客房。”
謝思月連忙指了下房間,“姐,那間房是你的,你和姐夫先進去休息吧。”
“嗯。”
她站起來,拉着周故淵胳膊,“回房間休息,等你醒了再走。”
周故淵站起來,輕輕掙脫她的手。
他不喜歡謝知時沒有一點反應的樣子,就像塊冥頑不靈的石頭,很讨厭。
哪怕是生氣,都比現在好。
酒精在身體裏逐漸起了作用,鼻息微熱,手腳開始發熱。
轉身離開餐桌,拉開椅子時,椅子腳跟地板發出一聲尖銳的動靜。
寬肩窄腰的身材,即使穿着襯衫,也被隐隐勾勒出來。
謝知時愣了幾秒,朝張虹點了下頭,“他脾氣就這樣,比較任性,我去哄哄。”
她轉頭時,發現周故淵背影一僵,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這句話。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