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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高瑨在床邊站了一會兒, 留下一句:“睡夠了就起來。”
然後将床帳放下,自己站在床下等她。
【呼!有驚無險。】
【算狗皇帝識相。】
【今天真是沒看黃歷,諸事不宜啊。】
高瑨懶得聽她在那胡說八道, 不耐催促:
“好了沒有?”
“好了。”
謝郬加快速度, 把謝苒的衣裙脫了藏在被子裏,換上她自己的服飾, 換好衣服後,謝郬才從床上下來, 看了一眼着急上床沒擺正的鞋, 趕在狗皇帝發現之前, 趕緊把鞋穿到自己腳上。
高瑨轉身将她上下打量了幾眼, 謝郬乖巧站着,溫柔問道:
“陛下難得出席這樣的宴會, 那些大人們沒留您喝酒嗎?”
【狗皇帝這眼神怎麽回事?】
【不會在懷疑我吧。】
高瑨收回目光,坐到椅子上,回道:“忠勇伯喝醉了, 酒灑在朕衣擺上,朕回來換衣裳, 打擾到貴妃歇息了吧。”
“陛下說的哪裏話, 臣妾巴不得陛下時時刻刻都來打擾呢。”謝郬不走心的說:“陛下是回來換衣裳的吧?臣妾伺候您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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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瑨不置可否, 對謝郬招手, 讓她坐到自己懷裏來, 謝郬大大方方的坐過去, 手臂環過他的肩頸, 柔弱無骨般将身子貼在他身上。
高瑨鼻端在謝郬身上輕嗅,問:“貴妃身上怎的像是有一股……菜湯的味道?”
謝郬保持微笑,心裏慌得一匹。
【菜湯!肯定是打架的時候沾上了。】
【啧, 都怪狗皇帝來得太急,不然我肯定換衣服了。】
高瑨往她看去,知道她不僅偷跑出去,還跟人在外面打了一架。
這女人一眼看不到她,她就能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定是先前在席面上沾到了吧。陛下稍等,臣妾去換件衣裳。”謝郬想從高瑨身上起來,可高瑨的手臂卻始終緊緊箍着謝郬的腰。
謝郬低頭看了一眼,笑問:
“陛下不是嫌棄臣妾身上有菜湯味嘛?”
【要趕緊換掉才行,不然要露餡兒了。】
【天香樓的肘子香跟将軍府廚子做的可不一樣,萬一給聞出來不好解釋啊。】
高瑨了然,原來是去了天香樓。
謝郬很快就換了一身衣裳,在裏面聞了好幾遍,确定沒味兒後才走出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蘇別鶴的聲音:
“陛下,前院出事了。”
高瑨訝然,這裏是鎮國将軍府,能出什麽事?疑惑的看向謝郬,只見謝郬也是一臉茫然。
**
謝郬随高瑨一同往将軍府前院,路上蘇別鶴告訴他們,所謂出事是少将軍謝铎被京兆府的官差擡着送回來,傷得挺嚴重,老郡王和郡王妃當場就心疼哭了。
“誰打的謝铎?”高瑨邊走邊問,步子又走快了一些。
蘇別鶴回道:“據送少将軍回來的京兆府官差說,不知道是誰打的,他們是在天香樓的後巷發現少将軍的,他們到的時候,少将軍就躺在地上,幸好京兆府有官差認識他,沒敢細問就趕忙把人給送了回來。”
高瑨忽然停下腳步,疑聲問:“天香樓?”
蘇別鶴不知陛下為何對這個地方感到奇怪,回道:
“是,天香樓後巷裏。”
高瑨盯着蘇別鶴看了一會兒,而後才斂眸往後看去,謝郬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提着裙擺便越過高瑨和蘇別鶴,急急走去。
蘇別鶴見高瑨臉色有異,為謝郬解釋一句:
“娘娘定是擔心少将軍的安危。”
高瑨深吸一口氣:她擔心個屁!
**
謝铎被京兆府的官差擡着送回來,謝家此刻正是賓客雲集,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謝家派人出來安撫賓客,把謝铎擡到後院廳堂去,除了将軍府和郡王府的人,其他人一律謝絕探視。
高瑨和謝郬趕到,廳裏面色凝重的謝家和蔡家人紛紛上前行禮,高瑨擡手叫衆人免禮,目光落在被擡至軟榻的謝铎身上。
早上他還與謝铎見過面,這才過了幾個時辰,他就變成這副模樣。
臉上跟調色盤似的,鼻青臉腫,好好一個翩翩少年郎變成如今這豬頭模樣。
不管怎麽說,謝铎在外面被打成這副樣子是謝家的事,高瑨是皇帝也不方便直接插手。
蔡氏和郡王妃坐在床邊心疼的直哭,老郡王也是急得直跺腳,謝遠臣親自檢查了一下謝铎的傷,知道不會致命,才起身對被押過來的小厮問道:
“公子不是在西苑待客嗎?怎麽會突然出府與人打鬥?”
小厮吓個半死,結結巴巴的說:
“回将軍,公,公子原本是在西苑待客的,可中午吃飯的時候,門房給公子傳了個信兒,把公子喊出去了。”
“傳信之人好像是和公子一個營房的校尉,公子常與他們一處,小的們要跟公子一道出去,公子不許,若小的們知道公子是去外頭打架的,小的們就是死也不敢讓公子出門啊。”
“将軍饒命,夫人饒命。”
小厮戰戰兢兢的磕頭,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流。
謝遠臣氣得當即就劈了一座茶幾,聲若洪鐘:
“混賬東西!他身為軍人,随意與人在外鬥毆,他眼中可還有軍法王法?”
謝遠臣雖然常年不在京中,但對這個唯一的兒子還是很關照的,七八歲之後,每年幾乎都會讓人把他送去邊關住上十天半個月磨煉意志,盡管他去了謝遠臣也沒多少時間顧他,但至少讓謝铎從小就知道軍人是幹什麽的。
他以為謝铎在軍營待過,應該明白何為軍中鐵律,沒想到他在京中大營兩三年了,還能做出這等莽撞之事。
蔡氏哭得眼睛紅紅,對謝遠臣怒道:
“謝遠臣!你是不是人,兒子都傷成這樣了,你不說讓他先看病,不說替他讨回公道,你還在這裏罵他!”
铎哥兒是謝家的兒子,謝家的種,謝遠臣要磨煉他,蔡氏不能有怨言,只能背後偷偷抹眼淚,也是因為這個,她才格外嬌慣苒姐兒,就是不想讓她過得像她弟弟這般辛苦。
可她哪裏想到,兒子都傷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了,謝遠臣還在罵他,蔡氏哪裏受得了,氣得跳起來捶打謝遠臣。
謝遠臣被蔡氏又捶又打,很是無奈。
老郡王從旁勸道:“好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打铎哥兒之人,若被老夫知道是誰下的手,老夫定叫他償命!”
蔡氏和郡王妃又哭作一團,謝遠臣一個頭兩個大。
高瑨将謝家衆人的表現看在眼中,忍不住往身旁的謝郬看去,只見她神色如常站在一旁,似乎這件事跟她完全沒關系的樣子。
謝遠臣派人去找今日喊謝铎出門的什麽校尉,沒找到人之前,就只能靜靜等大夫。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謝铎顫了顫身子,嘴裏發出兩聲抽泣,然後漸漸轉醒。
蔡氏立刻趴到兒子身旁,關切問:
“铎哥兒,你覺得怎麽樣?告訴娘,哪裏疼?是誰打的你,你告訴娘,娘替你出氣去。”
謝铎将圍在他周圍的人看了一圈,在看到謝郬時,只見他瞳孔劇烈震動,身子忍不住發抖,他臉腫得像豬頭,嘴巴腫得像香腸,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用手指指向謝郬的方向。
衆人順着謝铎的方向往謝郬看去,高瑨也看向她,只見謝郬的臉色完全看不出變化,蔡氏按住謝铎的手,說道:
“那是貴妃娘娘,你姐姐。你指她做什麽,她一直在府裏待着呢。娘問你,到底是誰打的你,你這孩子能不能清醒一點!”
老郡王妃也跟着說道:
“是啊,铎哥兒快告訴我們是誰對你下此毒手,你快說,別怕,你外祖外祖母,你父親母親,還有陛下,娘娘,都會替你做主的。”
老郡王也圍過來說:“孩子別怕,說出來。”
謝铎被他們圍着,有苦說不出,急得直流眼淚。
而謝郬今天敢打他,就是算準了自己有不在場證明。
只要沒人能證明她在那個時段出去過,就算謝铎當面指認也不怕。
在心裏啐了他一口:
【呸,小癟犢子。】
【老子下手還是輕了!】
【敢指我,信不信老子待會兒就找機會撅了它!】
不過,蔡氏的話倒是提醒了謝郬,她現在是謝苒,謝苒是謝铎的親姐姐,親弟弟受傷了,親姐姐無動于衷好像有點說不過去,狗皇帝剛才頻繁看她,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
于是,謝郬戲精附體,飛一般的撲到謝铎榻前,不由分說拉住謝铎的手,感情充沛的哭道:
“弟弟——”
“是姐姐不好,姐姐剛才被吓到了,你快告訴姐姐,是哪個混蛋把你傷成這樣,你是不是很疼?哪裏疼,告訴姐姐,姐姐幫你揉揉。”
親眼目睹她變臉的高瑨:……
謝铎全身無力,面對撲上來的謝郬,他想逃卻沒有力氣,只能被迫讓謝郬抓着他的手訴情。
他眼含淚珠,生無可戀,最讓人崩潰的是,他看到謝郬一擡頭時,偷偷流露出來的兇狠眼神,竟不受控制的全身肌肉緊繃,連嗓子眼裏的哀嚎聲都吓得止住了。
他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忘記謝郬那殺氣騰騰的樣子。
在過大的刺激之下,謝铎身體與精神遭受了雙重折磨,被謝郬又吓又氣,終于二度昏厥過去,然後這廳堂內又是一陣哭天喊地的哀嚎。
謝郬哭了一會兒,感覺戲差不多了,從榻前起身,一邊擦鱷魚的眼淚,一邊暗自腹诽:
【媽的,耳朵都要炸了。】
【謝铎那小子只是暈過去,又沒死,有必要跟哭喪似的嗎?】
【不嫌晦氣!】
謝郬吐槽完之後,對上高瑨的目光,謝郬心上一虛:
【狗皇帝怎麽又在看我?】
【咦,好像不是看我,那他看誰?】
謝郬察覺到高瑨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着她背後的某處,順着狗皇帝的目光回過身去,發現老郡王那雙透着精湛的目光正莫名盯着自己。
【老郡王看我幹嘛?】
【這老頭雖然姓蔡,可這輩子幹的事情卻一點都不菜,是個厲害的。】
【他不會盯上我了吧?】
【呵,盯上又能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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