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隔着陰陽的告別

陳虎他們幾個從老奶奶家将晚飯端了回去。

鬼鬼卻鬧着留了下來。

說是想聽老奶奶講故事。

她小肚子吃的飽飽的，也不想去吃飯。

“你們放心吧，娃就住在我家，明天早上送給你們。”

老奶奶很喜歡鬼鬼，畢竟海島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麽小的孩子了。

顧德華想到老光棍那屋子裏面連床被子都沒有，也便同意了。

鬼鬼看大家都走了，小手拉了拉老奶奶。

老奶奶彎下身子，問道：“娃啊，啥事？”

盡管屋裏只有老奶奶和鬼鬼兩個人，但鬼鬼還是踮起小腳，貼着老奶奶耳朵小聲說道：“奶奶，鬼鬼想去看大黑。”

“大黑啊，在村口呢，它沒事，看它幹啥？”

雖然村裏沒有壞人，但海島上有些野生動物，像鬼鬼這麽大的奶團子，還是會被傷到的。

“鬼鬼就是想看啊。”

鬼鬼很堅持。

老奶奶最後還是屈服于奶團子撒嬌的威力，讓自家老伴拿着一個手電筒，陪鬼鬼去看大黑。

村口出去沒有多久，便看到大黑孤零零地站在坡道口，面對着大海方向，一動不動，就好像一具雕像。

老爺爺在一邊蹲了下來，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包香煙，說道：“娃，你去吧？爺爺在這裏抽根煙。”

老奶奶平時不許他抽煙，可把他憋壞了。

鬼鬼點點頭，從後面接近大黑。

大黑還是一動不動地看着遠方。

鬼鬼伸手抱住大黑，奶聲奶氣道：“大黑，你能跟鬼鬼玩嗎？”

大黑沒有理鬼鬼，但也沒有拒絕鬼鬼的親近。

鬼鬼一邊rua着大黑的耳朵，一邊說道：“你是不是想你的主人了？”

大黑大概是耳朵不舒服，抖了一下。

鬼鬼以為大黑是在回答她，摟着大黑，貼着大黑耳朵小聲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你可不能告訴別人，鬼鬼可以把你的主人找回來噠。”

大黑好像聽懂了鬼鬼的話，轉過頭來，黑溜溜的眼睛看着鬼鬼。

鬼鬼摸了摸狗頭：“鬼鬼沒有騙你噠。”

只見鬼鬼從小包包裏面掏出自己的紙片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對着手機說話：“判官叔叔好，我是鬼鬼。”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麽，鬼鬼說道：“鬼鬼想知道鬼鬼的粑粑麻麻是誰？”

判官又說了什麽，鬼鬼才說道：“那好吧，既然判官叔叔不知道，那鬼鬼就換一個要求，有一個海島上姓方的老光棍棍爺爺，叔叔知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鬼鬼偷偷對着大黑做鬼臉。

判官叔叔向來是不徇私的，如果鬼鬼直接問他關于老光棍的事情，他一定會以違反地府的規定為理由拒絕的。

可是只要鬼鬼先問起鬼鬼粑粑麻麻的事情，被判官叔叔拒絕後，判官叔叔就會什麽都答應鬼鬼了。

鬼鬼早就知道這個判官叔叔的弱點了！

果然判官在那邊說了什麽。

鬼鬼驚訝的說道：“三年沒有去投胎嗎？那叔叔能不能把他送上來到鬼鬼這裏，鬼鬼有事噠。”

十米外的老爺爺一邊抽着煙，一邊看着鬼鬼用紙片自說自話，不由感慨：不愧是城裏孩子，就是會玩！

鬼話都說的那麽溜！

就在這時，坡道上突然間變得冷起來。

老爺爺蹒跚着站起來，招呼鬼鬼：“娃啊，起風啦，玩夠了沒有？回去啦！”

鬼鬼叫道：“爺爺你再等一會會，一會會就好，鬼鬼就回去。”

老爺爺又蹲下來，掏出第二根煙，一邊點着一邊說道：“娃也不怕感冒，算了，家裏還有感冒藥，讓娃再玩一會。”

大黑突然叫了起來。

老爺爺嘟囔着：“這娃也是厲害，大黑很少叫的。”

繼續眯着眼睛抽煙。

他卻不知道，大黑的面前，一個渾身是水的老頭從地下鑽了出來。

老頭看上去恍恍惚惚的，有點像一陣煙，又像一團霧。

大黑認出來這就是老光棍，它嗚咽着走過去。

老光棍先對着鬼鬼行了一個禮：“多謝小大師，三年了，想不到我還能看到小黑。”

鬼鬼說道：“老光棍棍爺爺你為什麽不去投胎啊？”

老光棍看向大黑，滿眼都是眷戀：“舍不得小黑啊，想再和小黑說一句話。”

鬼鬼說道：“那老光棍棍爺爺你說啊？”

老光棍蹲下來，伸手去撫摸大黑。

大黑乖巧地趴下來，讓他撫摸。

雖然誰也碰不到誰，可是這樣好像就安心了許多。

老光棍說道：“小黑啊，爺爺已經死了，你放心，爺爺在你下來之前，不會去投胎的，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爺爺都在下面等着你。”

“所以你，該吃吃，該喝喝，等到壽正終寝了，再來地府，爺爺繼續養着你，咱們再一起投胎轉世。”

大黑喉嚨裏嗚嗚嗚的叫。

老光棍站起來，說道：“你放心，喝孟婆湯的時候，爺爺牽着你再去喝，不會忘了你的。好了，爺爺要回去了，你以後就不要再想着爺爺了。”

他轉身，正要下去。

突然想起一件事，對着鬼鬼說道：“我知道小大師是個有大本事的人，我死的那天，本來是來得及逃走的，可是當時海上傳來一陣歌聲。”

“我以為是哪個落海的人發出來的，于是就去尋找那個聲音，結果就鑽進了臺風裏，沒能逃出來，死了我才知道，那就是個怪物，它專門用歌聲迷惑人。”

“據我所知，這一片海上，有不少漁民都是因為那怪物，迷路了死去的，所以小大師有時間的話，還請小大師把那個怪物收了吧？”

鬼鬼點頭：“老光棍棍爺爺放心，鬼鬼一定會把那個怪物捉住噠！”

老光棍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啦。”

他轉過身，眼光卻舍不得離開大黑：“小黑啊，好好活着啊！”

他的眼睛裏，鬼氣聚成一滴淚水，落了下來，身形也開始慢慢模糊。

大黑嗚咽着沖過去，卻沖過了影子，狠狠摔了一跤。

它再轉過身來，再沖過去，老光棍卻已經消失了。

大黑整條狗都站着不動，過了好久，才趴了下去，整條狗都蔫了。

它一動不動，耳朵、尾巴都垂了下來，狗眼裏也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這時爺爺也把第二根煙吸完了，喊着鬼鬼：“娃，回去吧？再不回要感冒嘞。”

“大黑，我們走吧。”鬼鬼說道。

爺爺說道：“娃你就別管它了，它是不會跟着你回家的。”

可接下來，爺爺就瞪大了眼睛。

只見鬼鬼拉着大黑的尾巴，大黑乖巧地站起來，就讓鬼鬼拉着尾巴，跑在鬼鬼的前面，颠颠地向村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