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互調失真
這天傍晚時,衆人又找了個地方做休整。
根據時間點,肖游推測這應該就是據說曾一度讓秘境探險被禁止的奈何天三期開發計劃,這個計劃在網絡上也屬于被禁止提及的話題之一,以前肖游出于好奇曾查過相關資料,網絡上還是能找到一些隐晦的解釋,但都是只言片語。據說參與這次開發計劃的隊伍損失慘重,有的門派送去歷練和尋找機緣的年輕弟子折損過半,十分慘烈。事後所有幸存的親歷者對這段經歷都諱莫如深,真相也就此掩埋而不為人知。
如果自己所處的正是這一時間段,那麽陶噩和九針、老爸和老媽的相遇應該也不遠了。
肖游正在胡思亂想,言若湊了過來,輕聲說:“朱夏有話要問你。”這也是意料之中了,要是朱夏沒什麽要盤問的,肖游才會覺得不對勁。
“你是怎麽進來的?”朱夏問。
“嚴格來說,不是我自己進來的,是我朋友帶我進來的。”肖游回答。
“他很強?”
肖游點頭。
“這個地方不對勁。屬于我們的氣運正在流失,這裏尚且有我的庇佑……其他隊伍的狀況,可能更糟。”朱夏說。
肖游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告訴自己這件事。氣運畢竟是個很玄妙的東西,肖游并不理解。
“我觀察到你有些不同,你的氣運不受這個地方影響,也不受我影響。你是個異數。先前你說自己是山海大學的學生……”
肖游笑了:“是的,校徽可做不得假。”
“我有不祥的預感。”朱夏說,“如果……如果出了意外,請把我交給我弟弟。”
肖游察覺到他話中另一個可能的隐含意義。
“你是?”
“朱雀。”他肯定了肖游的猜想,又補充道:“我弟弟叫東方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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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兄弟的種族并不相同,朱雀是名聲顯赫的神獸,東方既白則是雉雞精。在某些老頑固的眼裏,将野雞作為朱雀的兄弟簡直是對神獸血統的亵渎。修真界的種族和等級觀念在某些時候遠勝于人類,畢竟貧富尚且有跟随朝代變遷轉移的可能,血統卻是通過繁衍得到嚴格的把控。
“這中間有一些意外。”朱夏解釋道:“但對我而言,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他加重了最後兩個字。
可能是因為朱雀确實吉利,接下來的路途還算順暢,如果不考慮迷路這一點的話。
異變是發生在第三天的早晨。晨曦的微光透過霧氣在森林間彌散,隊伍在沉默的壓抑中前行,位于隊伍末端的肖游是被自前方傳來的驚呼聲催醒的,他擡起因疲倦而格外沉重的頭顱,接着清晨的光線看清了被言若和朱夏扶起的人影——是木秀。
所有人面面相觑。爆體而亡的修士絕無生還的可能,這是所有人共知的常識。
就在朱夏準備詢問夕響,讓她給出一個解釋的時候,被言若強灌下丹藥的木秀睜開眼,解釋了另一個版本的來龍去脈。
“那天我們遇見了一頭不知名的妖獸,搏鬥的時候我和師妹都受了傷。但我殺死了那頭妖獸。師妹受了點輕傷,暈了過去。我探查過,那絕對不是會致死的程度。然後她醒了,剛開始她似乎有一小段時間意識渙散,就好像在思考些什麽。然後她恢複了正常,她挽着我的胳膊,笑着對我說——師兄,你可真厲害!”說到這裏,他看着夕響,露出了嘲諷般的笑容: “這個時候我就知道,夕響已經被你奪舍了。“在踏入修真一路前,夕響曾經淪落風塵,她拜師時懇求師傅為她洗去這段記憶。雖然已經不記得,但她到現在都非常讨厭與他人有肢體接觸,即便是我,也不例外。可惜我太過沖動,直接當面質問你到底是誰,不料你竟然起了殺心,還用極其古怪的手段……如果不是我用了保命法寶假死,恐怕這裏沒人能拆穿你。”
夕響,或者說披着夕響殼子的人笑了:“那你又如何證明,你真的是木秀呢?”
這一隊裏百草堂的弟子只有夕響和木秀兩人,其他人與他倆接觸時間不長,無從辨別。能夠證明他們身份的人,就只有彼此而已。現下這兩人互相指認,就旁人而言也難以抉擇。
夕響一臉誠懇地看向朱夏:“不如你檢驗看看我是否被奪舍,自然知道誰真誰假。”
朱夏沉默了。
“我看不出”,他說:“但看起來,不像奪舍。”
“一定是有什麽手段!但我就是知道她不是夕響,她不是我的夕響!”木秀幾乎是在咆哮了。
夕響看着他,靜靜地流下淚來:“為什麽會這樣?”
肖游看着這一幕,有種想要比中指的沖動。但一想到了曾聽過的傳言,吐槽這八點檔狗血言情劇臺詞的沖動就被置換成了對未來的憂慮。
扭轉這種氛圍的是朱夏。
對現場的古怪氣氛視若無睹,他以輕松的語氣說:“我有一個辦法。”
夕響和木秀齊齊看着他。
“既然無法判斷,不如——你們倆都去死吧。”
餘北仰頭看着夜空。
這些霧不分白天黑夜地缭繞,遮蔽了天空。他看不清此時的夜幕上是繁星閃爍,還是孤月高懸。
他伸出手,但夠不到光亮。
被壓抑的恐懼再次席卷腦海。他無法抑制地擔心肖游,而除了擔憂,他還有對“未來”的恐懼。這是他此刻的未來,也是他曾經的過去。
最初意識到自己身處第三期開發計劃進行期間時,黑暗的記憶雖讓人不快,但對于歷史的了解又讓他不自覺松了口氣。
直到他發現,這個走向不對。
雖然最初并沒有參與三期開發計劃,但參與了收尾之戰的餘北從其他人那裏獲知了一些基本的情況。當時的奈何天沒有這樣的霧,神識也不會受到這樣的幹擾,飛翔也沒有被禁止,如果當時的奈何天情況如現在混亂,傷亡恐怕會更嚴重。
他在路上遇到了由西門白和淩霄子帶領的隊伍,他利用自己對“歷史”的了解及早發現并及時制止了隊伍的內亂,按理說,事情應該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隊伍仍然潰散了。
在那之前,他印象最深刻的畫面,是西門白一臉驚恐地說:“龍擎天和吳懸都死了!”
伴随着奇異的轟鳴聲,大地開始劇烈震顫,衆人腳下的地面崩解成塊,以令人眼花缭亂的速度重組和拼貼,在這個過程中大部分人失去了意識,有的人陷入深淵之中。
餘北從始至終是清醒的,清醒地看着熟悉的面孔跌落在黑暗中,他伸出手,但夠不到。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西門白下落不明先不說,龍擎天和吳懸怎麽會死呢?!
青龍、玄武、朱雀和白虎之間有某種關聯,這使他們能察覺彼此的生死。西門白的話不會有錯。但龍擎天和吳懸不應該也不可能死!在正常的進程中,他們明明一直活了下來!他們現在在山海大學的安理會工作!
餘北愣住了。
什麽……是“現在”?到底哪一個時空才是正确的軌跡?如果這是彼此交錯前行的時空,肖游會不會,在另一個類似的時空裏徘徊?如果是這樣,自己還能找到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我胡漢三又回來了!感謝遠岫的地雷,感謝三點墨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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