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番外：蜀山派大弟子的養成

蜀山派延續至今，收徒已經到了第五代。秦蓮歌正是第五代的首席大弟子。

正如蘋果手機的四代、4S、五代、5S或許差別不大，畢竟更新換代的速度比是手機壽命短得多。門派的代際差別卻不如此。蜀山派的祖師爺畫風十分狂放不羁，玄色衣袍胡子拉碴，一酒一劍便可潇灑走天涯，身上還帶着流浪江湖的俠客氣息。後來門派壯大了，大家也懂得自我包裝了，于是劍招要配詩詞的風氣流行開來，到第三代的時候，詩人氣質在門內備受推崇，靜思長老便是第三代的典型代表。

靜思長老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是收了秦蓮歌當弟子，最悔恨的事是中秋詩會敗給了現在的掌門冷欺花。這個有些拗口、聽起來像是NP文女主角的名字是她修道以後自己取的，在此之前，她的名字叫王發財。

當年靜思和他的師傅在人界游歷時，偶然在街上看見一個富家子所騎的烈馬将她一腳踢飛，而她瘦小的身軀死屍般躺在地上。師傅于心不忍，打算把這無人相助的孤兒好好埋葬。不料這小丫頭命大得很，愣是拼着一口氣活了下來。

師傅意外之餘順手探了探根骨，發現她竟然是難得的金系單靈根，便動了收徒的心思。

對于靜思而言，這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直到很多年以後，他才偶然得知，當年的事件不過是她碰瓷失敗的結果，某種層面上，也算是咎由自取，若不是機緣巧合下因禍得福，她恐怕早就死得透透的，屍體也被野狗啃光了。

收五代弟子的時候，其他弟子冷欺花都看不上，揮揮手便打發給了其他長老。到秦蓮歌時，冷欺花見這孩子生得冰雪可愛，一看便知以後能養成眉清目朗的英俊少年，連瓜子也不磕了，當即拍板要收他做掌門親傳。沒辦法，這個不靠譜的掌門，是個顏控。

靜思卻只想到，上次門內的尺素長老閉關修煉，她的小徒弟是個翩翩少年，長得賞心悅目，冷欺花便自告奮勇要代為照看。結果她找了個下山歷練的由頭去了澳門賭場，把弟子晾在一邊，玩牌玩得開心就把這事兒給忘得一幹二淨。可憐那個還沒築基的徒弟，身上也沒錢，又不敢驚動掌門，餓得不行只能自己想辦法掙。尺素長老來尋人的時候，這弟子正在碼頭扛包賺生活費，白白淨淨的臉蛋硬是曬成了古天樂。氣得尺素長老沖進賭場，按着冷欺花的頭砸斷了一張牌桌。

其他人聞言也是面露驚恐。秦蓮歌天資聰穎，又是冰系單靈根，前途不可限量，交給冷欺花，教出個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還是小事，就怕教成冷欺花2.0，簡直無顏面對歷代先輩。

問題是，誰來和掌門搶人呢？

其他人都在桌子底下踢靜思長老的腿，踢不到的就拿劍戳——沒辦法，靜思和她最熟，當年還是她親師兄，好歹比其他人面子大些。

靜思痛得龇牙咧嘴，只能硬着頭皮說要收秦蓮歌當關門弟子。

冷欺花擰着眉，一臉的不情願。想不到最後竟然服了軟，把秦蓮歌老老實實交了出去。

“既然是師兄的意願，那就給你吧。”

秦蓮歌不負衆望，修煉之路十分順遂，長得也是越發英俊潇灑，很快便成為了蜀山派第五代弟子的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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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人士，年齡大了以後輩分就容易亂。後來修真界學校興起以後，蜀山派就弄了個偷懶的辦法，同一時間段收進來的弟子劃成一屆再論另外排序。說是偷懶其實也沒什麽卵用，主要是大家聊八卦的時候指代，比如冷欺花就是3.1，靜思就是3.2，秦蓮歌則是5.1。

三代們收的第一批弟子，正是四代。雖然長老們齊心協力抵抗掌門的精神污染，但四代仍有不幸被掌門帶壞的人，比如尺素長老那個被坑去澳門碼頭扛包包的徒弟風嚴清。

于是靜思長老的日常，就變成了防掌門防風嚴清。一個不留神，他就在練劍場發現有居心叵測的人試圖帶壞自己的小徒弟。

風嚴清：“蓮歌兒，要不要跟我學打橋牌？”

還是小豆丁的秦蓮歌搖搖頭：“師傅不讓我跟陌生人耍。”

風嚴清摸摸秦蓮歌頭上的發髻，笑着說：“我怎麽會是陌生人呢，我是尺素長老的弟子啊。你練劍這麽累，我帶了鹵兔頭，要不要吃一個？”

秦蓮歌搖頭。

風嚴清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個兔頭，嗅了嗅，說：“哎，真香。可惜我一個人吃不完。門規說蜀山弟子要互相幫助，也不知道誰最乖最聽師祖的話……”

秦蓮歌聞着香味兒，猶豫了一下，說：“我願意幫你一下。”

風嚴清笑眯眯地說：“真乖。來，我教你怎麽吃。”

靜思長老提着劍了沖了上去：“風嚴清你個瓜娃子！給老子死開！”

秦蓮歌捧着兔頭，呆呆地看着拔足狂奔的風嚴清，心想：什麽時候，能再吃到兔頭呢？

背負着“天才”的名聲，寄托了門派大佬們殷切希望的秦蓮歌，過得并不輕松。

名義上他是靜思長老的弟子，其實所有長老都指點過他。其他人或許只看到他拿獎拿到手軟的光彩，但少有人了解他付出的努力和背負的壓力。

靜思是個好老師，也是個頗有成就的劍修，但性格本就沉悶的他，到了這個年紀，已經很難理解“小孩子”的需求了。他對弟子表達關切的方式也稱得上笨拙： 對修煉有用的丹藥？買買買；有助淬體的靈脈？買買買；珍稀異常的寶劍？買買買；難得一見的劍譜？買買買。

圍觀者羨慕靜思對秦蓮歌的闊綽，秦蓮歌卻期待師傅能帶着自己春游。

獲得的東西太多，這樣簡單的願望反而難以再開口。

靜思長老不注意的時候，風嚴清會塞給他各種零食，還有玩具和連環畫；他還撺掇冷欺花把靜思派到外地出差，自己則帶着秦蓮歌下山游玩，順便幫冷欺花帶些東西：好看的首飾、流行的胭脂水粉、內容曲折的話本小說……其他長老怕她在外惹是生非，把她盯得很緊。

冷欺花得了好處，自然是幫忙盡數瞞下。尺素長老覺得對不住靜思，又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裝作糊塗模樣，對自家徒弟的做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靜思也就長年被蒙在鼓裏。

等他發現一點苗頭正準備上門對質的時候，風嚴清閉關了。

這一閉就是三十多年。倒也算趕巧，讓他避開了奈何天三期開發計劃。否則，只怕也是兇多吉少。

等他出關的時候，秦蓮歌正高三，高考生那都是寶啊！秦蓮歌更是被靜思護得嚴嚴實實的，風嚴清借着各種名頭往酌月峰跑，都沒能見上秦蓮歌一面。

風嚴清有些惆悵，他還沒見到小師弟長大的模樣呢。

又過了一陣子，掌門來慰問弟子了。

待洞府內只有他二人，冷欺花便放下手中的瓜子，壓低聲音說：“我有他每年門內大比的錄像，附贈粉絲論壇上買的活動現場照，都是高清，加起來有兩個T，你要不要？”

風嚴清笑而不語。

冷欺花咬咬牙，說：“我還用掌門職權搜刮了靜思每年給他拍的生日照，絕對全網獨家，就他自己、靜思和我看過。”

風嚴清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吧，要我幫你買什麽？”

“這些就行。” 她遞給風嚴清一張清單。

風嚴清掃了眼，淡然道：“耽美漫畫是吧？有這些作者參的本我也順便幫你一起收了。”

冷欺花感動不已：“要不是你已經有師傅了，我真想收你做親傳！記得還是老規矩，一本看一本收藏啊！”

不過，到底是讓風嚴清得到了一個見小師弟的機會。

這機會，還是靜思長老親手送上來的。

靜思長老在修道之前，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把秦蓮歌教育得很好——除了普通話。長老們都是一口蹩腳方言，靜思長老自從考了一次普通話，結果拿了個三乙之後就再也不練了。同門弟子們平時交流也多用方言，而蜀山派弟子大多來自南部，方言與普通話差異相當大，有個粵語區的弟子，普通話成績考出來連等級都沒有，簡直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在這樣的環境熏陶下，蜀山派多年來都沒考出個普通話一甲。

在此之前最接近的竟然是冷欺花，她順利拿到了一乙，不僅如此，她還精通好幾門外語，算得上修真界難得一見的翻譯人才。這倒不是也她良心發現想要扛起外交重任，而是常年混賭場，生怕因為語言問題吃虧。

出關以後，風嚴清閑得沒事也去考了一個，竟然是一甲。蜀山派舉門歡慶，有幾個死活說不好普通話的長老甚至老淚縱橫，簡直把風嚴清當成了門派的希望之光，還給他弄了個“蜀山派普通話推廣大使”的稱號。

靜思長老之前就琢磨着，得讓秦蓮歌把口音糾正過來。好不容易教出個仙氣飄飄的徒弟，一張口就是川普，形象氣質全無，這還要得？思來想去，本着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原則，親自門拜訪尺素長老，讓她給風嚴清說一下教秦蓮歌普通話的事。

風嚴清欣然同意。

到大學的交通軌道是群仙盟特批的，還建了禦劍飛行專用通道，對劍修而言十分方便。秦蓮歌本身每隔半個月就會回一次蜀山派處理相關事務，一對一授課的普通話課程也很好展開。

風嚴清閑來無事也會去山海大學溜達溜達。

畢竟，靜思長老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大學裏去。

風嚴清揚起嘴角：“所以我才這麽喜歡山海大學啊！”

作者有話要說： 哥老關來打手蟲哇是我看B站上六道配的《四川方言版小埋》學到的一句方言，搜六道笑點應該就能看見了。哥老關是兄弟的意思，打手蟲含義蠻污的，我就不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