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皇陵
太上皇出殡當日, 依舊下了小雨,細如牛絲,倒算不上特別礙事, 但濕浸浸的不方便。
從太監到官員皆披着素白的喪服,浩浩蕩蕩的禁軍侍衛護送靈棺入葬皇陵。
城門前沐錦書身着一襲白衣,手撐油紙傘,望着隊伍前駕馬的男子,絲雨将他的甲衣浸得略潮, 束發微濕。
謝明鄞策馬轉身, 與其對視,沐錦書不免走近些許, 仰着首同他道:“路上小心。”
待見謝明鄞點首之後,沐錦書退了下來, 随之喪隊浩蕩離去,撒落滿地紙錢。
直到隊伍漸行漸遠, 沐錦書才重回楚王府的馬車上, 楚王和太子去往皇陵, 少說也要三日。
沐錦書在心底喃喃念了次三日,車窗微敞, 她側目輕瞥,心神些許不寧。
...
皇陵建于俪山, 依山傍水,風水寶地,據大慶開國建立已有一百多年。
前往骊山的官道上,楚王與太子雙雙駕馬, 出了京城, 細如發絲般的雨已停, 僅剩二人略潮的束發,還有泥濘的道路。
謝明鄞單手握着馬缰,面容隽朗,細長的深眸微側,瞥着不遠處駕馬指揮前行的趙虎。
趙虎,金吾衛副尉,模樣看起來較為敦厚,入金吾衛處事已有五年,在此之前很多職務,謝明鄞都交于他處理。
謝明鄞不着痕跡地将目光收回,駕于左側的太子平淡地開口:“有何處不妥。”
謝明鄞輕睨太子一眼,不緊不慢地回道:“不妥的地方多着。”
太子語氣裏無一絲波瀾:“那幅圖可知曉位于皇陵何處?”
身下馬匹嘶嚎,輕掩二人的對話,謝明鄞拽了拽馬缰,“我不知曉,但如若圖是真的,總會有人知曉。”
太子眉梢輕挑,微作停頓,轉而道:“今晚皇陵,還需金吾衛多加防範。”
謝明鄞神色不改,沒有回語,但也默允了他的話,二人心照不宣。
大慶皇陵結構複雜,不易深入,當年修建時耗費不少人力財力,偌大的骊山陵墓呈回字狀設計,地底還四通着一條陰冷刺骨的暗河。
衆人用了半日光景趕至皇陵,陵墓官已在籌備好一切,接應靈棺入墓,無數的金銀珠寶作陪葬品,由于太上皇在世時妃嫔不多,并無什麽陪葬的妃嫔。
以照老人在世前的囑咐,太上皇安置的主棺與太後的墓室極近,且入棺過程禮節繁瑣複雜。
衆人落了馬,擡着靈棺,祭師随即便開始主持儀式,口中叨念着聽不懂的符文繁語。
整個皇陵四野皆被金吾衛和禁衛軍護圍起來,陵墓人正啓墓,因結構複雜,深藏機關,需處處小心翼翼。
這所陵墓一旦埋上塵土,便再也開館,入墓者必死,由于近來細雨綿綿,地下暗河水勢漲高,行動起來不便。
這個過程是較為緩慢的,花了一日一夜,靈棺和葬品才徹底入陵,接下來便是等着封墓。
期間謝明鄞在皇陵墓下走動,觀察過地形,由于皇陵的地防圖是極為機密的東西,除建陵人和皇帝本人之外,無人知曉。
如藏有前朝的金藏山河圖,應會放在皇太宗的皇陵中,而這個皇陵是最危險重重的地方,唯一隐秘通往的是地底的暗河,且深在地底很容易迷失方向。
起初的兩日較為平靜,謝明鄞在觀察地形,必然有人也在觀察地形。
直至封墓的前夕,謝明鄞含沙射影地任趙虎松懈守備,神色平淡地看着手中外圍圖。
“幾日來連夜值崗都辛苦了,眼下只差封土最後的墓口,士兵們松懈一些也無妨。”
趙虎聽言略作停頓,低垂眉目略微晦暗,躬身應了聲是,便提步退下。
謝明鄞面容依舊淡漠,看着手中的外圍圖,不動聲色得像只隐忍的蝮蛇。
...
待至夜深幽靜,不少陵墓人已然休息,皇陵的幾處建築尚燃着燈火,四下昏暗,山野鳥蟲鳴叫,風吹草木。
一抹黑影從月色朦胧中悄無聲息地掠過,轉瞬消失在草木之中。
越過重重防圍入了陵墓中,在一片漆黑無光中,微弱的火折子被吹亮。
身着黑色勁衣,身形矮小的蒙面男子借着細微的火光探路,直至來到通往暗河的密道。
幽靜的河面顯得格外陰冷,轉眼便躍入密道之中,行徑格外的靈活。
密道之外有片刻的寂靜,随後石牆之後亮起微光,謝明鄞的面容在漆黑中顯現出來,而在身旁,則是太子擎,衣着幹練。
其四周已暗藏着不少禁衛軍,謝明鄞望着那被黑衣人打開的密道,僅僅可容一人通過。
二人相視一眼,據此人的身手,看來是十分熟悉陵墓的布局,應是盜墓手。
帶着幾名禁衛軍,謝明鄞随之便與太子入了密道,長道間暗河水勢聲空靈缥缈,顯得有些詭異。
二人緊跟其後,待出了長道之後,便得見黑衣人的微弱火光,謝明鄞随之便将火折蓋上。
見黑衣人避開機關靈巧地前往陵墓室,謝明鄞頓了頓,裏頭恐是人多不便行動。
太子攜人留在了暗河處,這人進去了,總要逃出來的,謝明鄞哪怕沒能擒住,出了外面他也難逃一劫。
謝明鄞将匕首挎在腰間,尾随着前頭的黑衣人,莫約在黑暗中摸索了近半個時辰。
黑衣人在一處幽暗的石墓前停下,将石門前兩處的油燈點亮。
由于皇陵下至暗河,整個陵墓都透着陰陰的寒意,是不是暗風吹來。
這個黑衣人對陵墓的地形頗有了解,手中攜一張皮制的圖,查看地貌機關。
謝明鄞微微蹙眉,修建皇陵的地形圖皆被放在宮中卧寶閣裏,其重兵把守,鳥雀都難進,不可能有人能從中盜出地形圖。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幾十年前為皇太宗入棺陵墓的匠師曾有違反皇令繪制過地圖予後人。
思索間,只見那黑衣人摸索片刻,他将煤油燈中的燈油倒入石門縫隙間,緊接着石門開始松動。
黑衣人将石門奮力推開,躍身而入,這處石室并非是墓室,裏頭藏的則是諸多陪葬品。
石室中堆疊着無數葬品,其中長臺上擺放着一把精致長盒,比起其他珠寶閃閃的寶物,這樣的紅木畫盒顯得格外平平無奇。
但卻讓黑衣人眼眸微閃,随之伸手将紅木畫盒打開,一卷長畫靜靜躺在其中,确認之後他将畫盒合上。
忽傳來細微的聲音,緊接着一道淩厲的掌風襲來,黑衣人未來得及反應,畫盒的另一端便被抓住。
來人冷喝:“大膽賊人,敢夜闖皇陵!”
正是楚王謝明鄞,只見他欲奪畫盒,黑衣人眸色一冷,尖刃從腕中突出,直接向謝明鄞刺來。
閃避間,謝明鄞衣袖被劃破長口,黑衣人将畫盒反轉背至背後,一掌推開眼前人躍出石室。
謝明鄞忙站穩身形,瞥一眼劃破的衣袖,險險被劃傷手臂,此人的尖刃應是有毒的。
謝明鄞不得多做思索,追逐其後,這黑衣人身手極佳,且身量矮小尤為适合在密道中穿梭。
謝明鄞身量在八尺之上,顯然處處受阻,追逐不力,黑暗的地界中争奪上下,他不得不偏下風,最終困在機關之中。
但出道的暗河處,太子正率禁衛軍堵守,黑衣人逃出陵室,一道飛镖馳來射在他鞋履旁。
黑衣人頓在原地,火光之中太子面容冷峻,一身勁裝幹淨利落,緊接着持長劍刺來。
這黑衣人身手實在矯健,在這陵墓之中格外靈活,幾名禁衛同上都難以将他擒拿住。
直到黑衣人被逼至牆角,太子的長劍乘機将他捆紮在身後的畫盒繩索割斷,此間他面紗被劃落。
黑衣人避閃間跳上石梁,正在此時,謝明鄞也從機關中掙脫,追出陵室。
昏暗的光影中,那黑衣人的容貌展現于衆人眼前,皮膚黝黑,五官清秀,是張陌生的面孔。
他警覺的眼眸掃視着下方衆人,手扶着墓頂,前方的暗河水勢湍急,格外的幽冷。
争逐之中,黑衣人躍至另一方石梁,快速地按下其中石塊,聽一片轟隆聲響起,牆體四周竟露出弩.箭,一瞬間齊發而去。
未能反應過來的幾名禁衛被弩.箭射中倒地,太子與謝明鄞只能忙于避箭。
黑衣人見機欲逃,謝明鄞離得最遠,難以追逐,将手中匕首投擲而去,刺入其後腿。
太子則擋下一發弩.箭,持劍擒人,黑衣人顯然已顧不上腿傷,同太子纏鬥起來。
期間機關弩.箭未停,二人已争逐至河岸邊緣,昏暗的視線裏根本看不清四處的弩.箭,只能聽聲辨位。
到了河岸處,湍急的水流聲混淆了視聽,一發弩.箭直沖太子的方位,待驚覺時已近在耳畔。
太子迅速回避間,一把出招抓住黑衣人身後的畫盒,黑衣人為掙脫束縛,出掌猛推他胸膛。
電光火石之間,太子帶着畫盒被其推入暗河之中,頓時水花四濺,分外陰冷。
與此同時,機關弩.箭已無子箭,停止射箭,陵室間遍地禁衛軍屍體。
謝明鄞神色大驚,直逼河岸而來,只見漆黑的暗河之中,太子的身影被水流席卷,欲要被淹沒。
黑衣人望着随太子一同被河水淹沒的畫盒,見謝明鄞逼來,只能迅速逃往狹小的墓道之中,地面殘留着腿傷的血跡。
暗河水勢湧動,太子擎只怕難逃一死,謝明鄞情急之下,已顧不上那黑衣人,躍下河水之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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