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爆發
失血過多,那家夥到底沒撐住和她瞪出個高低,兩道眉毛皺在一起,也不知是氣暈還是昏睡過去,眼睛不知不覺閉上,臉往旁邊一歪,就睡着了。
遠藤千代這個身體今年十八歲,獄寺隼人現在十四歲,十年後的他比她大了六歲,十年前的他比她小了五歲。
于是坐在床邊看他時,莫名就有一種很奇異的情緒,像是剛剛結果的葵花籽生生嫩嫩地探出頭,望了一會兒,忽然沒忍住,笑了出來。
和十年後的他不同,這時的他總令她産生“假如未來獄寺有了孩子,也會是這種模樣吧”這種心情。然後不自主地開始好奇未來的樣子。
即使NPC的世界裏,幾乎所有的未來方向都是固定的。
興致略高的遠藤千代忍不住像試探小輩的體溫一樣,伸手摸了摸對方緊皺一團的眉眼,那裏微微隆起,眉骨硬硬的。在她手擱上去的瞬間,像是抵禦外來的入侵,他眼皮一動,片刻,又扭過頭不高興地睡去。
看起來簡直和什麽被攪醒好夢的小動物一樣。
遠藤千代不覺笑了起來。
收起床頭桌上擺着的醫藥箱,撿走自己剪壞的對方的褲子,想起那時他滿臉血幾乎跳起來的模樣,心情大好,于是開門迎上好基友略微無奈和困惑的眼神時,她表現得也十分坦然。
“嘛嘛,不好意思,剛剛出了一點小意外。又得麻煩你跑一趟了。……那麽,我們走吧。”
“……”
對方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模樣,卻還是肅了眉眼态度态度端正地例行公事,和她交代了幾句,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遠藤千代低着頭,面容平靜,并未回頭看一眼。而被遺留在身後、床上熟睡的少年也對此一無所知。
其實并沒什麽大問題,只是因為她剛才動用了一點權限之外的東西,需要一點時間回那邊一趟而已。
在遠藤千代的概念裏,這的确只是一點點時間。
但對閉上眼之前還看見對方在自己身邊做出炒雞讨厭的事情,睜開眼以後卻發覺對方忽然消失,完全找不到蹤跡的獄寺隼人來說,這段時間實在讓他覺得有些難熬。
好容易睡醒以後發現對方居然不在了,懷了一肚子氣想了許久要怎麽爆發,這時都一拳落到空氣裏。最近這段時間都頗受打擊的少年于是垂着頭,幾乎下意識懷疑自己是不是又搞錯了什麽事情,弄得對方和上次一樣,再一次沒說一句話就消失了。
滿腦袋漿糊的獄寺隼人完全忘記那時是他跟對方爆發了一次才弄走她的。
他纏着一身的繃帶呆坐在床上,手上腰上腿上全是那人的傑作,甚至還能回憶起她手指觸到身上時的觸感和熱度。不遠處就擺着他需要的食物,水,還有藥,什麽都備好了,目光放空許久,卻仍是有幾分茫然。
怎麽回事,怎麽會覺得有點失落呢。似乎有種什麽東西落下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的心情。
少年抓着滿頭呆毛,煩躁地喊出一口氣,左右喂了一聲,空蕩蕩的房子還是沒有給他一丁點回應,他倒在軟綿綿的枕頭上,很是糾結地開始考慮自己現在這種情緒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少年望着天花板想了很久都不明白。
然後躺着躺着,不知不覺又睡着了,嗯。
……
遠藤千代時候差不多晚上八-九點,獄寺隼人睡了一覺起來到了第二天中午,迷迷糊糊東西也沒吃,又睡着了。等他肚子叫得震天響,轟隆隆一震把他自己從夢裏吵醒了,他吓了一跳翻身坐起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麽,茫茫然一看四周——就對上了面前那個人貌似八風不動,平靜又鎮定的眼神。
他覺得自己在裏頭看到了一點嘲笑自己的意思,又或者是另外什麽內容,又似乎什麽都沒有。于是眉頭一皺,炸毛的話還沒說出口,嘴唇剛動了動,就莫名其妙歪過頭去,微妙地臉熱了。
不知怎麽覺得心情很莫名,尤其當剛剛自己下了什麽決定。看見她的臉就沒來由地懊惱,不過反正……反正不想看她的臉不需要理由!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讨厭嘛!
少年故意撇撇嘴,做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耳根卻可疑地紅了。像是秋日曬着陽光被熱度捂出的顏色,十分好看。
他在心裏懊惱自己剛剛怎麽不知不覺睡着了,原本預想着要非常帥氣非常潇灑地在這裏等着對方回來,她回來以後,還要特別高冷地揚着下巴說一句,怎麽這個點才回來——結果卻變成對方十分高冷地站在那裏揚着下巴看他了。而且還那麽高。
可惡,十年後的他肯定比她高的好麽!
對面那個女人卻似乎完全沒有察覺他那些難得糾結複雜的小情緒。從她一進門開始,就是一張冷臉,一言不發,好像一個字不說突然不告而別把對方丢下的是他而不是她一樣。
獄寺隼人眨了眨眼睛,迎着對方純然冷靜,不知在想些什麽的目光,莫名地,心裏忽然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好似什麽還沒準備好,一個大浪就要拍上來,摧毀那座未建成的城堡了。
抿了抿唇,原本不慣于先開口找話題,這時卻因為某些微妙的預感,忍不住就想說點什麽打破這種氣氛,也擊碎她臉上那種從來都似乎不把他看在眼裏、沉靜疏遠的神色。
可沒等到他開口,那人忽然走近一步,目光落到桌上未拆封的面包上,又望了望他——獄寺隼人瞬間體會到對方的意思,眉間一動,本想反駁,可胸腔裏某個念頭還在蠢蠢欲動,他一咬牙,到底忍住,扭過頭去,一板一眼地解釋了一句:“……我之前不餓。”
“……”
對方目光從那裏移開,神色平靜,那般淡漠的表現似乎根本沒把他說的話放在眼裏,又或者他說什麽做什麽都對她沒影響,再或者,她是在表示,她剛剛根本不是在意他有沒有吃東西。
反複的猜測攪得單細胞生物特別痛苦,情商低外加沒經驗,她僅僅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他生出這麽多有的沒的想法,獄寺隼人沒忍住抓了一把頭發,覺得好煩啊。
想要掩蓋自己之前那種怪異的表現,又像急于打破這種僵局,他從床上坐起來,不由自主又補了一句:“我真的不餓好麽!”
遠藤千代仍舊沒有說話。慢慢又走近了一步。
她臉上仿佛寫着他在死鴨子嘴硬幾個字,但即使如此,那雙黑色的眼睛裏,仍舊看不見他的影子。
仿佛他這個人,在她心裏,扔一塊大石頭下去都激不起半點波浪似的。
從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獄寺隼人一時覺得有些挫敗。垂下頭的同時,卻沒想到對方忽然問他:“要我拿給你麽?”
……他聽錯了?
他擡頭看她,遠藤千代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神情,目光都沒動一動。似乎剛才那句是他的錯覺。獄寺隼人皺了皺眉,就看她抿抿唇,仍舊面無表情,神色淡淡地,說:“需要我拿給你麽?”
“……”
這種口氣……這口氣,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不是她平時說話的口氣。她平時就算說話,也沒有這麽……這麽冷淡,是冷淡麽?還是微嘲。
見鬼,他記這麽清楚做什麽。獄寺隼人忍住沒有立刻回答,只皺起眉看着從進門起表現都迥乎平常的遠藤千代,等了片刻等不到後文,也沒看見對方的後續動作,甚至唇邊那點冷漠的弧度,比起她慣來有的還要更加厲害,或者更加地不在意。
這個女人從沒把他放在和她平等的位置上估量,這刻表現得尤為明顯。那種居高位俯視的氣場和态度絲毫不加掩飾,好像她也就是問問,只不過問一句而已。根本不在意他的答案,是否回答。
遠藤千代面無表情,神色漠然,整個人的氣場相比平日都顯得更為漫不經心和懶散,頓了片刻以後,她又往前進了一步。
這時兩人已經距離很近了。
獄寺隼人盤腿坐在床上,唇色還有些不自知的蒼白,擡頭看着她時眉目間都有幾分茫然。似乎不明白她突然的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是出自何處。這張臉十分稚嫩年輕,同她看慣了的那張面容相比,這個獄寺隼人,也許該說,他天真得有些過分了。
在他等不到回應,忍不住皺起眉想詢問對方什麽的時候,面前的遠藤千代突然出乎意料地伸出手,一個指頭撐在他的肩膀上,只是稍一用力,就直接把他戳翻仰躺在床上——
她并沒有用全力,對她而言,這大概只是和平平一推相差不遠的一個程度,連睫毛都沒為此動一動。被推倒在床上滿臉震驚不解的獄寺隼人卻在看見對方的目光時,瞬間從這個突然的動作裏讀出,這并不是一個在開玩笑,逗弄他的舉動。
至少,對于遠藤千代而言從她進門開始,就一點都不是。
……
遠藤千代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站在床邊,看着床上那個神情錯愕,還沉浸在剛剛發生的事情裏沒反應過來的少年,口氣冷漠微帶嘲諷,只說了一句:“弱成這樣都要死撐,你真的覺得你的倔脾氣每一次都能支撐到有人來救你?”
“……”
“如何成為支柱而不是拖累,每次都嚷嚷着要怎麽幫助沢田綱吉,現在的你,真的确信自己能做到這點?抱歉,比起十年後的那個,我對現在的你,實在有些失望。”
她微微牽動嘴角,露出一個諷刺又可憐的弧度。仿佛早就預備好了這一席話,進門開始,所有的問句,都是在看他熱鬧,把他一步步牽引過來,跳下去,然後站在井口嘲笑他的無知和愚蠢。
也許遠藤千代已經設計了很久,但在茫然無措的獄寺隼人眼裏,這卻像一場太過突然的,突然到簡直讓他無法反應過來的驟然轉變。
如同喜劇扯掉了幕布主角嗚嗚啊啊都哭了一樣,他呆坐在那兒看着對方冷漠的眉眼,有好半天,一點兒也不知道動彈。
如果這是一幅漫畫場景,一定能看到,那種原本在天上四下飛散的小桃心被人一把扯下來,踩在地上碾碎的畫面。
獄寺隼人難得的少年心事,也在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碎了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 =333333=
下章黑化還是告白不确定。反正差不離了。
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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