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作死
假如遠藤千代能透析對方真正的心意,大概在最開始,她也不會說得這樣直。
遠藤千代不知道在她離開的時間裏,這個少年經歷過怎樣的糾結和掙紮,正如這刻她不明白他眸中那邊如同沉墨樣的神色是什麽意味。即使他神色沉冷,她也單純覺得是男生傷了自尊,心裏堅持自己是對的,望過去的眼神便棱角分明,毫不退讓。
他其實一點都不需要她的退讓。
這個人從始至終,都不明白這一點。
也許是她本來就不想明白。
大抵是仰視的角度原本就太具有壓制性了,他望了她半響,歪了歪脖子,忽然覺得有些累。
從一開始就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被她吸引。或許是那時兩個人第一次見的方式太過震撼,或許是針鋒相對的時候太多,又或許是她出現的次數多了,不知不覺,就覺得對方不在的時候,竟也會奇異地心亂如麻,坐立不安。
好像她在他也不高興,她不在他也不高興。
在的時候煩惱兩個人為什麽總是争吵不休不能和平共處好好說話,不在時又想她是不是真的生氣,會去哪裏,真的不回來了麽。
他曾自欺欺人說這些都是為了十年後的自己考慮,萬一那時的他回來了發現自己被人甩了,該有多丢臉。卻沒法欺騙自己,好像莫名其妙也開始嫉妒十年後的他了。
那一個他,總該是被這個人喜歡珍視着放不下的。而不像現在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絲毫不放在眼裏。
就連在意對方,都完全不能表現出來啊。
她的疏遠和退讓,實在是顯而易見到讓他感覺臉上像被抽了一巴掌,火辣辣地。那些情緒堆在心頭,仿佛說好了價格要被買走,對方卻忽然改口寧願給錢也要丢棄的東西。沒法再面對她了。
獄寺隼人閉着眼睛,有很久不曾說話。等回過神來的遠藤千代再去看時,五官英俊的少年難得恬靜地躺在那兒,好似睡着了。
她一時有些心情複雜,也不知是氣惱他虛弱成這樣還是他沒給她回答。頓了頓,到底上前摸額頭試體溫。沒什麽問題,只是對方一天沒進食,大抵已經很虛弱了。她轉身去廚房熬粥。獄寺隼人只有兩天的時間修養,過了這兩天,他必須要跟沢田綱吉他們去彭格列基地,不管他恢複沒有。
遠藤千代稍微有點心不在焉,便也沒察覺卧室裏輕微的腳步和窸窣聲。那聲音最終停留在她身後一牆之隔的地方,沒往前也沒後退,很久都不動了。
再跳脫暴躁的性子,對人生出好感或者戀愛時,也會變得患得患失敏感小心起來。更別提在這種自己明顯居于下風的時候。
情商低也忍不住開始惆悵了。
嫉妒着十年後的自己,因為喜歡上了那時的自己的女朋友,這種邏輯順序真的沒問題麽?
他背靠着牆壁,捂着額頭苦笑起來。
……
粥在鍋裏熬着,遠藤千代在客廳裏看電視。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忽然聽見房裏有水聲響起。她揚聲問了一句沒人回應,起身去看,床上那個原本虛弱地不知暈過去還是睡着了的男生已經不見了。浴室門閉着,霧蒙蒙的玻璃門上透出一個模糊的影子,遠藤千代瞥了一眼,便轉出去沒再說話。
對方出來時,一推門便望見門外幹淨的浴袍,連她說好的貼身衣物也有。少年幹淨的臉上也不知是霧氣蒸紅還是什麽,玉白的耳根透出一點兒緋紅。即使心裏松快了很多,他仍舊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輕哼一聲,換好衣服朝外走去。
還沒到跟前,她已經發現了他,背對他問道:“傷口沾到水沒?”
“……”他扭頭又是微微一哼,在沙發另一側落座,有些負氣地說,“我才沒有那麽蠢好麽。”
沒問出口的是不知道對方給他吃了什麽藥,傷口恢複的速度實在出乎意料,除了特別深的地方還有些痕跡,其他位置幾乎只剩淺淺的疤了。
獄寺隼人知道遠藤千代身上有許多秘密,如果是以前的他,絕對大大咧咧直接問了,這時卻意外地小心。兩個人能平和地坐着這種場合已經不多見,沉寂了一會兒,竟不自覺地想,假如是十年後的自己,在這個時候和她會是怎樣的距離和動作呢?
即使雙方表面上風平浪靜一如往昔,心裏卻都明白,在那場突如其來她單方面的指責之後,誰都不可能以一張幹淨如初的臉面對彼此。
獄寺隼人略略有些懷念從前自己沒想通,在她面前毫不扭捏直來直往的心态。
廚房裏粥差不多時,遠藤千代去盛了兩碗出來,順便給獄寺隼人的藥也拿出來。
他現在主要是身體體力沒恢複,外傷七七八八差不多都好了,休息到明天頂多後天,應該也就足夠了。
獄寺隼人面前擺着的是碗白粥,她自己的稍稍加了點別的東西,外表上看起來比他高了好多個層次。越喝嘴裏越寡淡,獄寺隼人看對方喝得香噴噴還搭着配菜,尤其把那幾小碟子都擺得遠遠地,一時就有些忍受不了炸毛了。
“喂!你為什麽都不給我吃,我吃點這個又沒關系……你是在成心報複我麽!我才不要喝白粥!我要跟你換!”
她神色淡淡卻不說話,瞥他第一眼,他就不自覺矮了個頭,舉着勺子不吭聲了。她再瞥過來第二眼,獄寺隼人的臉就恨不得埋到碗裏去,作勢喝了一大口,把自己燙得哇哇叫,再看她根本還跟之前一樣慢條斯理,完全不在意他說了什麽似的。
傲嬌心裏一時便更加覺得委屈了。
一開始就不是他的錯嘛,他最開始怕對方真的生自己氣,去找了她一次,沒找到,研究自己留下來的東西感覺快成功時又沒忍住想聽她的意見,再跑出去,沒想到剛好就遇上了那些人。如果沒有她救他,他就死了,這點他也很心虛。
……但之後的事都不是他的錯嘛!
他只不過就是……也就是因為他喜歡她了!所以她才這麽底氣足嘛。也就因為是他!如果是十年後的他,看她有沒有這麽強的底氣對他這麽大小聲!
才不是他的錯呢!
越想越覺得自己底氣足,也越想越覺得自己有委屈的資本,再加上之前被對方壓得那麽厲害,反骨乍然一被激起來,狂性大發的獄寺隼人一下子便沒忍拙泥垢】——
他忽然站起來,胳膊伸得老長,越過大半張桌子,在她根本沒料到他會做出這種舉動時,驟然撈走她面前一碟酥魚擺在面前,非常得意。
獄寺隼人裂開一口大白牙笑了起來,笑容閃亮亮的,似乎很久不曾見到他有這麽純粹高興的臉了。
那笑容實在讓人懷念,她呆了片刻,便沒立刻在對方的動作後做出反應。反倒是獄寺隼人被她直愣愣的眼神盯了一會兒,原本毫不收斂的表情莫名就有些別扭起來,摸了摸鼻子扭過頭,耳根也不為人知地熱了。
“……喂!盯着我看幹嘛!誰讓你剛剛不給我,我才不會還給你!”
“……”
對方神色一怔,眸中有什麽絢爛的光芒驟然擊碎,頃刻之間,她又變回平日裏那個冷淡自矜的遠藤千代。她微微揚起的嘴唇也立刻放了下來,仿佛從夢中驚醒詫異非常。
——也不知是在詫異自己的失态,還是他的失态。
那秒鐘獄寺隼人真的覺得特別不舒服,特別難受。剛剛的欣喜得意仿佛一耳光又抽在他臉上,把他剛剛所有的自以為是洋洋自得打得粉碎。有那麽一瞬間,他特別想站起來扯着她的領子質問:你敢不敢,敢不敢有一秒鐘,不要把我當成那個人,只當成我,只當成這一個獄寺隼人而已,你敢不敢?!
但他竟然也有除了十代目以外不敢做的事情了。
……咦咦,等等,他剛剛睡着之前有問十代目的事情麽?
獄寺隼人:……=口=!!!
他居然忘了十代目啊啊啊不可饒恕!!!!!!!!!!!!!!!
喝粥喝得好好的神色變幻莫測的男生忽然之間不知道過電還是抽風,整個人一拍桌子直接跳起來,瞬間面目猙獰地露出一種恨不得從桌上爬過來拽着她的脖子左右搖晃求答案的表情——
然後對方立刻截斷了他的話:“沢田綱吉知道你在這裏。他說等你回去你們一起行動。”
“……哦。”有一種吃了一個梅子不小心連核一起吞進去吐不出的心情……QAQ
那個女人完全掌握了他的心理啊啊啊啊啊啊混蛋!!!
被一句話堵掉所有臺詞,回想起沢田綱吉進入雞血狀态的獄寺隼人特別不甘心QAQ
他忍不住又問,随即自問自答起來:“十代目是不是很擔心我?……讓十代目擔心了,我真是該死啊……不不不!我得立刻好起來,回到十代目身邊!身為他的左右手,我怎麽能缺席十代目所有的行動呢!我一定要立刻回去!”
“他讓你好了再走。”
“我一定要馬上回去!沒有我在,十代目身邊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那個棒球笨蛋如果出了什麽意外……可惡!那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我絕對不會讓十代目受傷的!”
“他讓你好了再走。”
“啊啊啊!十代目那邊到底安不安全,他有沒有遇到什麽事情,試煉怎麽樣了,感覺好久沒見,我一定要馬上回去啊——!!!”
獄寺隼人所有的話都被突然朝他飛來的銀筷子面前戛然而止。那兇器穿透了整張桌子,甚至擦過了他雙腿之間的哔哔,只差一點,他就可以跟哔哔說再見了……滿臉震精的獄寺隼人看着面前那個面無表情的人,完全不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她在做出那種可怕事情以後居然還能露出一個毫無瑕疵笑不露齒的标準笑容,并且口氣十分溫和地表示:“你(踏馬)再敢給我唠叨一個字,我保證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你親愛的十代目。”
“……”
遠藤千代十分淑女地省略了那些不文雅的字眼。
她臉上的表情卻再貼切不過地表現出什麽叫做“我去年買了個表”。
獄寺隼人毫不懷疑假如自己再有一咪咪反抗,那個人的下根筷子,絕對不是那種擦肩而過的距離而已……
QAQ媽蛋!!他為什麽會喜歡上這麽一個可怕的暴力女!
……更可怕的是他好像根本從來都沒打贏過她!!!
……救命_(:з」∠)_
嘤嘤嘤嘤淚流滿面無語凝噎的獄寺隼人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麽麽噠~
這篇文炒雞冷,可是窩寫得好喜歡~_(:з」∠)_這絕壁是真愛好麽!【泥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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