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重要
賀璟深打開房門,就見季妤偌驀地挺直了身板,他寡淡地開口:“做賊呢?”
這人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令人生氣。
季妤偌鼓了鼓腮幫,還不得不将不滿咽回去,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問道:“老公,你在幹嘛?”
“準備洗澡。怎麽?要幫我洗?”
他說什麽羞恥的話呢?想得挺美。
季妤偌無辜地眨了眨眼:“老公,我覺得你有點陰陽怪氣了,還說自己沒吃醋。”
賀璟深指了指她的腦袋,低沉地說道:“你是不是要去複查一下了?”
過分了吧?一次兩次地拿她被傷害過的腦袋攻擊,當她沒脾氣啊?
季妤偌踮了踮腳尖,頤指氣使地看着他:“你才是該反省的那位,整天忙着賺錢不見蹤影,還美其名曰會多陪我,陪我什麽了?我要不找點娛樂節目打發時間,這顆腦袋才會胡思亂想。我啊失憶呢,不僅是缺失了記憶,還缺失了安全感,是需要溫暖的關鍵時刻。你今天好不容易回來得早了些,人家正高興,結果你看看自己,擺臭臉,說髒話,一點身為丈夫的體貼都沒有,你說吧!你心裏是不是裝着別人?不想跟我過日子了?說清楚,好讓我這顆脆弱的心靈早點死了。”
季妤偌噼裏啪啦講了一堆,結果賀璟深只是交叉着雙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這算什麽态度?是準備讓她唱獨角戲了?
靜谧的過道讓季妤偌的心都拔涼拔涼了,賀璟深是真不準備接招了?
她拿餘光偷偷地打量賀璟深,決定拼上自尊了,“行,我知道了,我馬上收拾行李離開你家,不礙你的眼。”
她故意拖長了幾秒的時間,想讓賀璟深挽留她,結果——
他只笑不語。
季妤偌的眼尾都紅了,像指責負心漢似的盯着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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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毅然轉過身,一步兩步三步……
漸漸地遠離他房間了,都沒聽見賀璟深的挽留聲。
糟糕了,難道激将法用錯了?
說不定還正中了他下懷,輕輕松松趕走了她。
季妤偌懊惱不已,看來真要去複查一下腦子,不然剛才怎麽會靈光一閃,就出現了這種馊主意?
在臨近樓梯口時,過道總算響起了男人醇厚的聲音:“回來。”
季妤偌剛剛還如同戰敗的鬥雞般頹然失勢,聽到這兩個天籁般的字眼,立刻生機勃發,她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賀璟深的面前,一個音節剛到了嘴邊,先聽見了賀璟深的聲音:“不是說要收拾東西嗎?走錯方向了。”
季妤偌再也掩飾不住真實的情緒,氣鼓鼓地踢了他一腳:“你真的要趕我走?”
“不是你自己要走?”
“我才不走,給別人登堂入室的機會。”
“确定不走了?”
“不走。”
季妤偌的臉頰有些紅,剛才演得有多賣力,現在就有多打臉。
真是又疼又羞。
賀璟深那雙睿智深沉的眼睛一副看透她的模樣,“吃飯叫我,我先洗澡。”
“得令。”
“還有。”在季妤偌正準備轉過身去的時候,賀璟深又說道,“元凱明天的飛機到南城,我訂位置叫人,你也來。”
“我堂哥要回來了啊。”季妤偌的臉上是明顯的興奮之色。
在她十一歲之時,葉瑾瑤跟曾國邦結了婚,她這個拖油瓶也被帶去了曾家。
但是曾向柔這個真正的大小姐無比排斥她們母女,曾家上下對她都很輕慢,葉瑾瑤不是不知道她的處境,但是她選擇了漠視。
後來她大伯知道了,果斷将她從曾家接了回去。
季元凱比她大了五歲,從小就帶着她玩,後來她去了他家,更是把她當親妹妹似的寵着。
聽說在她跟賀璟深結婚不久,季元凱就去開拓海外業務了,已經差不多兩年沒回南城了。
**
華燈初上,将這座繁華的城市映襯得缱绻潋滟。
季妤偌跟賀璟深同坐在後排,即使待會兒就要跟好友們聚會,這會兒的賀璟深依然在對着電腦處理着文件。
除去曾向柔這個因素,賀璟深這個人真是完美得可怕。
家底殷實,長相英俊,能力卓然,硬件條件絕對是金字塔頂尖的。
對于季妤偌明目張膽的打量,賀璟深絲毫不受影響。
這便讓她有些不高興了,顯得她跟空氣似的。
季妤偌聲線微嗲地開口:“老公,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賀璟深掀了掀眼皮,語氣很淡:“不用。”
“工作有我重要嗎?”
季妤偌馬上後悔問了這麽自取其辱的話,賀璟深這個工具人自然将工作看得比她重要了。
但沒想到今天的賀璟深善良了一回,他竟然回:“你重要。”
季妤偌錯愕得微啓雙唇,似是有些不相信聽見了什麽。
賀璟深又說道:“好了,現在別吵我了。”
季妤偌:“……”
就知道。
指望狗男人的嘴裏能吐出什麽真情實感的好話?
季妤偌哼了聲,撇開臉頰。
幾分鐘後,賀璟深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季妤偌嘀咕道:“現在可不是我吵你。”
賀璟深連頭都沒擡,給季妤偌發號施令:“你接下,說我們很快到。”
就會指使她。
季妤偌看見來電顯示是季元凱,倒沒客氣,直接按了免提,“哥,我們在路上了。”
“偌偌啊,都差點忘記你已經跟璟深結婚了。”
賀璟深手上的動作微頓,下一秒揚聲器裏便傳來了季元凱戲谑的聲音:“璟深,你也該喊我一聲哥了。”
賀璟深當沒聽見,繼續敲打屏幕。
季元凱輕嗤了聲:“快點,就等你們兩夫妻了。”
等他們到達雅間的時候,包廂裏的氣氛已經很濃烈。
季元凱雙手分別拉拽過他們兩個,起哄道:“遲到必罰,給他們小夫妻滿上。”
賀璟深的臉上很閑然自得,“罰我就行了。”
“還知道心疼人啊?”季元凱滿是揶揄,“但你以為我妹妹是什麽安分守己的小乖乖?”
賀璟深看向季妤偌的眼神有幾分深意,唇角輕勾:“見識過。”
季妤偌的臉頰驀地有幾分燙,大概猜到了賀璟深憶起了什麽。
不就是被他撞見了一回放蕩不羁的畫面嗎?
季元凱将酒杯塞進他們手中,歡呼道:“來,交杯酒!”
季妤偌睨了一眼季元凱,氣定神閑地威脅道:“哥,你小心我找大伯跟大伯母告狀,說你慫恿我喝酒。”
“你現在的身份可不是我妹,賀太太。”
季妤偌:“……”
賀璟深将她的酒杯拿過來,二話不說全幹了。
季元凱笑了笑:“挺好,不過你代罰就不是一杯了。”
季妤偌:“哥,你別太嚣張啊。”
季元凱啧啧一聲:“這就是我從小護到大的好妹妹,才兩年而已,就成了別人家的人了。”
賀璟深将季妤偌虛摟在懷中,淡笑道:“沒事,今天讓你說了算。”
季元凱:“切,我很稀罕嗎?吃了一嘴狗糧。”
季妤偌被季元凱直白的打趣弄得有一絲窘迫。
出門前梅姨叮囑過她,賀璟深因為長時間超負荷的工作壓力和不能推掉的應酬,身體已經出現亞健康的症狀,不能仗着還年輕就對這副身體為所欲為,以免将來後悔。
朋友之間的聚會不似商業應酬,随意些就行了。
但季妤偌看得出賀璟深今天是真的放松。
簡單地敘舊後,他們就組了個牌局。
兩圈下來,季元凱就像個散財童子般,一家輸三家。
于是就将季妤偌叫過來替他,季妤偌醜話說前頭:“輸了我可沒錢。”
季元凱別有深意地看了看賀璟深的方向,“怎麽?賀太太平時沒零花錢的?幹脆做回我們季家的女兒好了。”
賀璟深一臉從容不迫,不疾不徐地将自己面前的籌碼全給了季妤偌。
賀太太終于有零花錢了TVT。
季妤偌除了鋼琴,會的一切都是季元凱教的。
而季元凱跟賀璟深就是兩個極端,賀璟深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那麽季元凱就是被父母反複告狀的那種。
所以他教的都不是什麽好方向,打牌這種東西,小小年紀的季妤偌就會了。
季妤偌坐在賀璟深的下家,她今天的運氣是頂好的,缺什麽牌,賀璟深喂什麽牌。
沒一會兒就盆滿缽滿了。
但他故意放水的架勢太明顯,終于引發衆人不滿,賀璟深輕淡地講道:“牌桌上有四個人,我也沒攔你們啊。”
賀璟深高深莫測在哪裏呢?就是他一直在放水,偏偏自己的籌碼不增不減,季妤偌贏的全是別人的。
季妤偌朝賀璟深眨了眨眼:“老公,我覺得你可以适當地收斂一些,不然下回牌局就組不成了。”
季元凱:“這是不是叫蹬鼻子上臉?”
賀璟深:“不是。這叫智商碾壓。”
“過分了啊!”其餘兩人故作生氣地摔牌了。
季妤偌笑了笑:“哥,我把籌碼留給你,你再輸,可真的是智商碾壓了。”
季元凱:“……”
季妤偌坐到了賀璟深的身邊,他就像個深不見底的寶庫,看似簡單的牌局,實則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中。
淩晨一點,車子停在別墅的停車位上。
賀璟深微微地側過視線,車外若有似無的燈光落在季妤偌精致的容顏上,卷翹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她依然睡得恬靜,午夜的活動像是透支了她所有的體力,現在需要養精蓄銳。
司機打開後座的車門,賀璟深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下車,直到将她放到床上。
一沾床,季妤偌滾動了下,睡得更深了。
昏暗的房間裏,是兩道不同的呼吸聲。
賀璟深喝了酒,喉間有幾分燥熱,尤其聞着房間裏令人迷醉的氣息,這份幹涸之感愈盛。
他向來克制理性,只是在今天這夜深人靜的房間裏,好像有點失效。
蟄伏在體內的那股沖動,正在奮力掙脫枷鎖,沖出他的掌控。
站立了半晌,賀璟深才背過身,步履輕緩地走出季妤偌的房間。
次日醒來的季妤偌,看見鏡子裏暈妝的自己,頓時欲哭無淚。
賀璟深到底是太直男沒想到給她卸妝,還是該誇一句他體貼不忍心吵她睡覺好啊?
**
南城的天氣開始慢慢回溫,很快就要到采春茶的時節。
比起已經封裝過的茶葉,季妤偌更喜歡原始的茶園,所以她一年之中都會抽空去采摘一兩次。
今年照樣是去寧寧的老家。
施幼菱最近在錄一檔生活類綜藝節目,聽說了季妤偌要采茶葉的事情,便跟節目組溝通了下,臨時增設了一期以茶園茶葉為主題的節目。
這節目有六個固定嘉賓,每期會再請幾個飛行嘉賓。
季妤偌跟寧寧先到的村鎮,随着近些年的經濟發展,這裏的交通已經便利了許多,不過還是要乘坐大巴經過一個多小時才能抵達茶園。
寧寧的父母看見季妤偌很熱情,也聽說了她前陣子出車禍的事情,二話不說宰了家裏飼養的雞給她炖了湯,又做了一桌的家常菜招待她。
田間的生活遠離了城市的喧嚣浮躁,顯得格外的淳樸。
吃過中飯,季妤偌便換了簡便的衣服,随着寧寧一家人去了茶園。
一望無際的茶園,綠意蔥蔥,讓人忍不住驚嘆它的美。
随着批量的需求,茶園部分已使用了機器采摘,不過季妤偌還是喜歡原始的手摘,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茶葉的鮮嫩程度。
下午三點的時候,節目組到了。
讓季妤偌意外的是這期的飛行嘉賓竟然是王銘嘉一行人。
季妤偌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淳樸的花布襯衫——
嗯,很好,跟嘉寶的第一次見面,形象全無。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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