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喝醉 考完大學後要離婚

“什麽時候喝了半瓶的?”

酒杯哐當的落在地面上驚動了旁邊的人, 他轉過來,看到了爛醉的坐在地上的林知意,手裏還抱着空酒瓶,當成了寶貝, 酒液晃動。

“我以為她酒量很好的, 剛才一杯接着一杯, 一點感覺都沒有。”對面的女生道。

“那是酒勁還沒上來。”男生已經從林知意的懷裏拿走了酒瓶,扶着她重新躺在沙發上。

游弋的彩色燈光游過來,她伸手,想要去抓。

男生哭笑不得,“是真醉了。”

“以前跟她見面時都愛答不理的, 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個樣子, 新鮮。”

“可不是,當初練習生的時候我還追過她, 不僅我,好多個都追過,全被她冷處理掉了, 就當我們是空氣,那時候哪想到她會有現在這個樣子。”

“挺好的, 以前看着多讨厭, 現在看着順眼多了。”

“……”

方子伶一過來看着人醉成這樣子, 差點沒将人給剝皮了。

但林知意喝醉了也挺乖的, 就靠着沙發睜着清亮的眸子看着剩下的半瓶酒,看那樣子,是還觊觎着呢。

“你看,這可不怪我門,攔都攔不住。”男生笑。

方子伶擋住了她的視線, 做了一個絕對禁止的姿勢,“你,不準喝了。”

最好的辦法,是将這些存放進其他人肚子裏,林知意是看着她喝光了桌面上的酒。

來這裏,他們都是為了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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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醉倒顯得有些浪費這種放縱的晚上。

十來個人,沒幾個是清醒的。

原地唱歌跳舞都再正常不過,跳的不盡興,又跳進了舞池。

玩到脫力後,躺在了卡座上,等着司機接人。

方子伶突然想到了什麽,鯉魚打挺一樣坐起來,笑了兩聲,“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們知意還準備考大學呢。”

“噗,怎麽想的?”

“累不累?”

“開玩笑的吧。”

林知意撐着手坐起來,“不是開玩笑。”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分明醉的不成樣子,偏偏還要一本正經的回答,“我是真的想考大學。”

話音落下,都笑了。

“那考完大學後幹什麽,難不成真要去念?”那豈不是要退出圈子,誰會幹這種傻事?

林知意沒聽到後半句,腦子裏重複的念着“那考完大學後幹什麽”,腦子裏早已經成了漿糊運轉不開,她有些費力的認真思考。

她想到了顧西城。

不過是冷淡的一張臉,他搓紅的手,他扔掉的外套,他的嘲諷……最關鍵的是,一想到他左胸口的位置就抽疼的厲害,那是種誠實的身體反應。

“想離婚。”林知意的下颚抵着方子伶的肩膀,這句話像是飄出來一樣,聲音很輕,像是自我嘟囔。

方子伶喝的醉醺醺的沒聽清,反過來問:“你說想什麽。”

林知意搖着頭不說了。

方子伶問其他人,拖着長長的尾音問:“她說什麽?”

“誰聽清了,我沒聽清。”幾個醉鬼都是一樣的反應。

這些話他們沒聽清,清醒的夏川聽的清清楚楚,他在臨邊的卡座等着顧西城,跟他想的一樣,不到半個小時,顧西城來了。

他擡腿站起來,打趣道:“喲,不是不來嗎?”

“人呢?”顧西城反問,從臉色的難看程度可以看出,人是喝醉了。

夏川倒是沒直接告訴她人的位置,而是靠着他的肩膀,将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邊給他聽,說完拍了下他的胸口,“恭喜你,你終于可以擺脫這個女人了。”

顧西城冰冷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像是混雜着冰渣子,重複了一句問:“人呢?”

夏川倒是毫不在意,指了個方向。

顧西城沒理他徑直朝着方向走過去,看見了人,臉色沉冷的像是要化成了一塊墨。

“林知意。”顧西城嗓音低沉,到現在更像是低音炮一樣,落在耳朵裏,像是炸起的驚雷。

“叫你呢。”方子伶撓了撓脖子,推了下林知意。

林知意這時候才睜開眼睛,瞳孔不太清醒的轉了轉,最後将視線定在了顧西城的身上,熟悉又不太熟悉,她皺了下眉,在辨認。

夏川慢悠悠的跟上來,“看這樣子,是認不出你來了。”

“過來。”顧西城伸出手。

林知意的注意力又落在了那只手上。

修長的,幹淨的,這樣好看的手,她只見過一次。

在哪裏見過?

在她費力去想時,顧西城的耐心告罄,他大步走過來,直接将人拉起來打橫抱走,林知意全身醉的像是沒骨頭一樣,軟的像是一團棉。

身上的重量突然輕了,方子伶睜開眼,虛虛的看見了一個背影。

身形高大,西裝筆挺,像極了她大老板。

想到這裏又給否定掉了。

老板怎麽可能會來這裏,還帶走了林知意。

林知意是被塞進車裏的。

她的頭碰到了後座,好在沒有磕到其他位置,除了一點疼之外,倒不會腫起來。

林知意捂着頭,眼尾還挂着疼出來的眼淚。

顧西城換了另一個位置上車,并沒有看她一眼,而是直接道:“回半山別墅。”

“好的顧總。”

司機沒敢耽誤,踩了油門直接開走了。

林知意這會兒終于認出來人是誰了,就是她想要離婚的對象顧西城,現在她越覺得離婚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她瞪着他,毫無殺傷力可言。

“看什麽,喝成這個樣子你有道理了?”顧西城掃她一眼,目光幽深。

林知意小半個額頭靠着靠座的,因為這一句話兩頰都輕微鼓起,“你也喝過。”

“我什麽時候喝成你這麽爛醉?”還敢回嘴了,明顯是喝了酒之後,膽子也變大了。

“你這是,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林知意口齒不清的回擊。

“你跟我講道理?”顧西城語氣帶着輕蔑。

“……”

後座熱鬧,以至于司機頻頻從鏡子裏往後看。

兩個人正對峙着,互相都不讓着誰,好幾次司機都以為老板要被氣笑了,可都忍了下來,面無表情的回擊,而且句句見血。

兩個人都在一本正經的幼稚。

司機沒有那麽好的忍耐力,忍不住笑了。

顧西城擡眼,從鏡子裏跟他對視,“什麽事這麽好笑?”

司機沒事人一樣搖頭,“沒有啊,沒有什麽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他抿着唇,為了保住這份工作,不得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調度在了路況上,既然忍不了,就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車,很快到了別墅。

林知意比剛才醉的更厲害,沒了剛才跟他據理力争的口才,只剩下了迷迷糊糊,幾乎是快要睡着。

顧西城将人從車內抱出來。

吳媽已經睡了,但還留着燈,方便他直接上樓。

林知意醉的開始哼歌,都是些不着調的曲子,她就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顧西城低下身将她放在床上。

他已經很久沒有踏足過個房間,準确的說是,從林知意住進這裏開始,他就沒來過,這裏的陳設以及味道,都帶着她個人的習慣。

沒來得及起來,林知意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頸,将她往自己的位置拉,即使他反應再快避讓開沒親上,但還是臉靠上了臉,就像是火遇到了冰塊,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林知意發出舒服的嘆氣聲,還不太知足的蹭了蹭他的臉。

“林知意!”

三個字從齒縫裏擠出來。

顧西城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想要從自己身上拉開,手心裏觸碰到的是一片軟肉,像是沒有骨頭一樣,他沒用力,怕傷到她。

他只能先撐起身,手掌撐在她的兩邊,拉開距離。

但林知意的手像是打了結一樣,死死不放,她擡起頭,企圖找到解熱的源頭。

她廢了半天的功夫沒碰到,整個人都處在焦躁狀态,像是在姥姥家的夏日午睡,只有老舊的風扇吱呀的對着她吹,可風也是熱的,那股燥熱像是藏進了心髒裏,怎麽都揮散不去。

林知意眼睛很漂亮,目光沒有清醒時分明,兩頰透着粉,唇上潋滟,驚豔的就像是水中的女妖,她沒有刻意的勾人,就已經足夠勾人。

顧西城是清醒的,但他是個正常男人。

久久不能解熱,她反倒嬌氣的哼了聲。

不過瞬間,他的自制力崩壞瓦解。

顧西城低頭,吻住了哼個沒完的唇。

剛一接觸,身體的記憶跟着湧現,他像是一輛失控的船,風浪很大,拍擊着船面,仿佛叫嚣着要更熱烈,要掀起萬丈的巨浪,将世界徹底湮滅個幹淨。

林知意要的是解熱,貼着人,反而更熱了,像是燒的滾燙的火爐。

她不要了,想躲。

但顧西城清楚她每一寸肌/膚,掌握着她的生殺大權,是生是死都在他的股掌之間。

萬丈巨浪已經卷起時,他卻抵着林知意的額頭問:“林知意,我是誰?”

林知意眼角都是紅的,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機會,一尾缺氧的魚,她喘着氣,聲音裏帶着鼻音,“顧……西……城。”

正當顧西城要抱緊她時,她又道:“我一定要跟你離婚!”

被欺負慘的時候,林知意腦子裏就只剩下這句話了。

顧西城松開了手。

浪花沒有湮滅的掉世界,反倒從高出重重的砸回海面,剛才的波濤,瞬間就化為了平靜。他起身,一聲不吭的替她蓋上輩子,自己則重新整理衣服,撿起地上的外套,表情恢複了一貫的平靜,好像剛才的失控并不存在。

他還是他。

而林知意,依舊是林知意。

第二天清晨,除了頭疼之外,林知意全身也疼,手腕上還留着兩塊青紫,像是不小心撞的。

她記得昨天喝酒了,卻不記得怎麽回了。

林知意坐下像往常一樣吃早餐,得知她喝酒了,吳媽又去泡了蜂蜜水。

“哎呀,你這脖子上是被蚊子咬的吧?”吳媽眼尖的看見了林知意脖頸上紅了一塊,面積不大,可能是被咬過後她無意識抓撓的痕跡。

林知意不以為意,伸手拍上了脖頸,“是嗎?”

不太癢,大概是已經過了時候了。

吳媽還有些自責,畢竟她是要上鏡頭的,身上每一寸皮膚都不能馬虎,“我記得我已經滅過蚊了,怎麽還會有漏網之魚呢。”

“大概是僥幸茍活的。”林知意放下手,順着吳媽的口吻,“沒關系,到時候用粉遮一遮就好了。”

“我今天再徹底再滅一次,我就不行還會留活口。”說完吳媽就去雜物房找需要用到的工具,都拿上幾樣好好儲備着。

林知意吃過早餐,直接去了公司。

方子伶同樣宿醉沒有比她好多少,提及昨晚怎麽回的家,她反過來問:“你不是有人接嗎,我還想問你呢,哪個人是誰?”

“我要是清楚至于來問你嗎?”林知意只覺得這個事情更懸了。

“也是,我昨天也只看到背影。”方子伶試圖回憶起來。

林知意追問:“你不認識嗎?”

“不認識。”

兩個人俱是沉默了下。

方子伶忽然想起那個背影,寬肩窄腰的,她擡起手點了點,“你不說我還不記得了,有點像我們老板。”

噗。

好在林知意沒喝東西,否則非在這個時候噴出來不可。

“你看清楚了嗎?”

方子伶搖頭,“說了只是一個背影嘛,不過能跟老板背影相似,一定長的也不錯,你什麽時候認識這麽個人了?”

“不知道,你看錯了吧。”林知意去拿水杯,掩飾自己不自然。

如果送她回來的真的是顧西城,那他什麽為什麽會去酒吧,是恰好碰上還是什麽……關鍵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方子伶還想到了一點,“你昨晚還當着我們的面說了個什麽我沒太聽清,說你考完大學後會幹什麽,到底會幹什麽?”

林知意搖頭,“我不記得了?”

“你可真行什麽都不記得了,下次不能帶你喝酒了,不知道第二天醒來你人去哪了。”

“你可別帶我去了,我現在頭還疼呢。”

“害,我也是!”

林知意起身,脖頸上露出一小塊粉色,用粉底遮住了,沒那麽明顯。

方子伶問:“你脖子怎麽了,受傷了?”

“蚊子咬的。”

“什麽情況,以你這年收入住的都是豪宅了,還有蚊子呢?”

“蚊子咬人時可不會調查年收入了再下口。”林知意打趣。

方子伶正在壓腿,“就你貧,我的意思是你那看着怪像小草莓的,不會昨晚偷偷做了壞事?”

托方圓的福,她上學時就喜歡看言情小說,小草莓這種詞彙她常挂嘴邊,所以林知意也知道了。

她臉一熱,睇了眼過去,“你胡說什麽呢!”

方子伶得逞一笑。

直到練完舞洗澡時,林知意在鏡子前費力的去看脖頸上的痕跡,邊緣已經褪去了點,只留下了指甲蓋大小的深紅色痕跡。

這怎麽可能是小草莓呢,她直接給否定掉了。

退一萬步來說,顧西城是碰了她都會洗一遍的人,怎麽可能會親她,還留下小草莓。

她套上衣服,将亂七八糟的想法抛擲腦後。

夜裏回別墅。

吳媽做好了飯菜,同時在旁邊放了一碗黑乎乎的濃稠湯汁,中藥味直接蓋過了飯菜的香味,瞬間就倒盡了胃口。

她從小到大都很排斥吃中藥。

“吳媽,這是什麽啊?”林知意用勺子攪拌了下,因為太過難聞而捏住了鼻子。

“中藥,您婆婆送過來的,說是每天喝兩次,用來調理身體,改善體質,能早一點懷上孩子。”吳媽說這話時也覺得荒唐。

哪裏時體質問題生不出來孩子,而是根本就不同房,怎麽可能懷上。

林知意伸出兩根手指頭,将那碗藥推離自己的方向,還沒推到最遠處,吳媽就放下了盛好的一碗飯。

她停下,“顧西城回來了?”

“發了消息,說是馬上到家。”

林知意:“……”

禍事成雙。

自從那一次鬧得不愉快之後兩個人就沒見過面,如果昨天真的是他送自己回來,她當時不清醒,也不算是面對面見過。

沒一會,電梯門打開,林知意瞥見他的身形就移開視線。

吳媽先去打招呼,“顧先生回來了,剛還跟林小姐念叨您呢,洗完手坐下來就可以吃飯了。”

“謝謝。”顧西城颔首。

林知意依舊扭着脖頸,為了看起來自然點,伸手無意識的撓了撓。

“這是什麽?”顧西城從洗手間出來,拉開椅子坐下,自然注意到了放在他左手位置的黑色湯汁。

林知意已經低頭扒飯,假裝與她無關。

吳媽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還是吃完飯了喝,我先拿一邊去。”

“不用了,直接倒掉。”

顧西城推開那碗中藥。

林知意有些意外的擡起眼皮,偷偷看他一眼。

吳媽立在邊上不太好照做,為難道:“可是這是老夫人親自送過來的,要是就這麽倒掉了,怕到時候老夫人會不開心。”

“藥是我要倒的,她問起你只管說。”顧西城拿起筷子,眉宇間情緒很淡。

即使對自己家裏人也一樣,他的情緒從不像一般人大開大合。

吳媽只好照做。

不用喝藥了,最高興的當然是林知意,就算顧西城或許只是跟她一樣讨厭聞中藥味道,但也幫了她一個忙。

她好像沒當時那麽生氣了。

林知意坐正了身體,動起筷子,壓在心底的疑問也跟着浮出來了,但她還拉不下面子直接問,但也不甘心就這麽過去,所以時不時的瞥一眼。

顧西城擡眼,看着她,“想說什麽你就說。”

“謝謝啊。”這是本能反應。

林知意懊惱,一開口氣勢就少了一大截。

“以後再送什麽,你不想喝可以不喝,不用勉強。”顧西城聲音低沉。

她點頭,最想問的還沒問出口。

但怎麽問?

我昨晚喝醉你送我回來的?還是這麽巧你也去了酒吧,順路捎我回來的?抑或是你是怎麽知道我喝醉了,接我回來的?

她想不出到底是哪一種答案,問錯了就是自作多情。

……

糾結時,顧西城像是輕易看出了她的心事,開口道:“是我送你回來的,剛好碰上。”

“哦,我沒給你惹什麽麻煩吧?”她不知道自己喝醉是什麽樣子,但猜測好不到哪裏去就是了。

話音落下,就是一陣沉默。

林知意更心虛了,她本身就不是特別有信心,而這段時間她又過的很壓抑,趁着酒瘋撒野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不知道瘋到什麽程度。

她握緊了筷子,皺眉,一幅甘願受死的樣子,“您說吧,我能承受。”

顧西城看她一眼。

倒挺虔誠。

她是真不記得了,所以昨晚無論是狂風還是巨浪都不用提起,他一個人記得就夠了。

顧西城放下筷子,“你昨晚哭了。”

哭了?林知意心裏咯噔一聲,有了不好的預感,“然後呢?”

“然後你向我道歉,說你那天晚上錯了,錯的很離譜,”顧西城說的面色改色,聲音冷淡,就像是陳述一個事實。

“不可能。”

林知意想都沒想,直接一口否決掉了,她從頭到尾都沒認為是自己錯了。酒後是吐真言,不是吐瞎話。

顧西城手肘抵着桌面,游刃有餘的姿态像是老練的捕獵手,他問:“所以是你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還是你猜到什麽?”

林知意腦子裏忽然蹦出來脖子上的紅掉那一塊的痕跡。

她移開視線,明顯心虛,“我的意思是,要只是道歉,哭什麽。”

“或許是你對我于心有愧,獲得原諒後喜極而泣。”顧西城垂眼,眼睑上是幾道深痕,拓下一小片陰翳,他唇邊有着似有似無的愉悅弧度,淡的幾乎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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