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曾靜的生日宴選在了本地最好的酒樓,直接包了一層,雖然俗氣但是排場确實夠大。
曾家的人在宴會廳外接到來的客人,曾靜則穿着一身白色的小禮服裙站在父母身邊,笑得得體。
姜煥湊到于暮之身邊低聲說:“估計臉都笑僵了吧。”
于暮之把他的腦袋推開,等姜家送完了禮物後,上前一步把葉女士準備好的禮物送出去,再對曾靜說了句生日快樂。
曾靜還沒說話,站在她旁邊的曾飛良先開了口:“暮之來了啊,叔叔阿姨不在,一會坐我旁邊?”
“不用了,”于暮之報以标準假笑,“我和姜叔叔他們一起。”說完也不給人說話的機會,拽過一旁的姜煥,“姜煥,我們進去吧。”
大人需要社交,但小孩子可以先進去吃東西。
被拖走的工具人姜煥對于暮之抱怨:“這會你倒是拉着我了。”
進了宴會廳,于暮之和姜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曾家的生日宴辦得十分老派,刨去舞臺上“happy birthday”的字樣就跟婚禮現場一樣。
姜煥和于暮之都覺得老土。
晚宴五點半準時開始,于暮之他們這桌就在主桌旁邊,從位置安排就能看得出來主人家對來賓的重視程度。
這生日宴不止布置像婚禮,流程也像,先是曾父帶着女兒上臺感謝來賓再祝福自己女兒,再是下臺一一向來賓敬酒,又是一輪感謝。
曾父帶着子女率先來的于暮之他們這桌,于暮之想着等敬完他就可以溜了就有些開心。結果剛開心一秒,就聽曾飛良說:“暮之也成年了,怎麽還喝果汁啊?喝杯酒吧,今天準備的可都是好酒。”
曾父本身就好酒,加之他覺得生意場上應酬不可少,酒量好是很必要的,因此曾飛良沒成年的時候就跟着他喝酒。要是放在之前,有葉女士他們擋在前面,誰管于暮之喝什麽,但今天也是于家的代表,曾父也就只能對着他了。
曾飛良說完,曾父就也跟着說:“對啊,暮之,都成年了,不如今天陪叔叔喝一杯?”
姜煥一家都受了囑托要照顧好于暮之的,于是都出來說暮之還小,喝飲料意思一下就行了。
曾飛良卻已經讓人拿了個空杯子,給于暮之倒了一杯紅酒:“紅酒而已,姜叔叔你們別擔心,暮之要是真醉了,一會我送他回去就是。”
送你個大頭鬼,于暮之如是想。
但心裏罵歸罵,于暮之還是清楚他今天是代表他爸媽來的,他完全可以不喝這杯酒,在場也沒人敢有異議,頂多說聲于家兒子不懂事罷了。
他們這類富幾代,如果要接手家業的話基本都是很小就跟着家裏人在外應酬歷練的,像于暮之這樣被家裏人保護着寵着長大的萬事都由他的是極少數。因為這,背地裏于家沒少被說過這家遲早敗在于暮之手裏。
這些于暮之都知道,但他沒管過,他有自己的規劃,該玩的時候玩該接過重擔的時候他自然會接,不然他也不會去學什麽工商管理。
今天既然答應葉女士站在這了,那于暮之也不會慫。
于暮之先朝着身旁的夏阿姨說了聲沒事,才看着曾家這幾個人說:“行啊,”于暮之沒接曾飛良那杯酒,而是将自己杯裏的果汁一飲而盡後再倒上酒,“那這杯酒就祝曾靜十八歲生日快樂。”
他沒提曾家,這杯酒單純算是給曾靜面子。
曾靜說了一聲謝謝,但眼神裏有些尴尬,她爸爸哥哥的行為實在有些……這算得上是逼人家喝酒了。
桌上什麽酒都有,于暮之就倒了杯看起來度數應該是最低的果酒,他仰頭痛快地将酒喝完了。
甜甜的,味道還行。
“暮之真是爽快。”曾父哈哈一笑,也跟着幹了杯裏的酒。
曾飛良看着還想說什麽,于暮之搶在他之前說:“曾叔叔,酒喝了祝福也送到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爸,我送送暮之吧。”曾飛良說。
于暮之直接拒絕:“不用了,曾少還是陪着曾叔叔繼續陪客人吧。”
這酒也喝了,于暮之要提前離場,曾家還真不好說什麽,只能笑着和他說慢走。
于暮之生怕曾飛良要送他,和姜家打了個招呼就立刻走了。出了宴會廳,他回頭看曾飛良沒追出來才松了一口氣。
他不願意來曾家這宴會還有個原因就是讨厭曾飛良,曾飛良比他大四歲,已經畢業在曾家公司工作了。
前不久于暮之十八歲生日宴的時候,曾飛良跟着曾父來祝賀,在于暮之偷跑去院子裏透氣的時候他跟出來對于暮之說了些不入流的話。
其實也不算特別下流的話,就是說他好看又問他要不要當他男朋友,他們兩個交往兩家大人一定會同意之類的。
但于暮之聽着很不舒服,而且曾飛良還想對他動手動腳,不過于暮之肯定是沒讓他得手的。于暮之拒絕了他的同時,還狠狠地踩了他一腳,也算出氣了。
那之後曾飛良就偶爾會騷擾他,他們圈裏同輩分的人場面上都加了微信,就是不一定聯系。曾飛良給他發的微信于暮之也都沒回,但也不好拉黑,就設置了免打擾直接扔在一旁。
于暮之剛出宴會廳就給鄭全打了電話,他下樓的時候鄭全已經把車停在門口等他了。
上了車,于暮之說了商場的名字,問鄭全七點前能到嗎,這會已經六點多了。晚宴确實是準點開始的,但是曾家人話實在太多,磨蹭了半個多小時才開始敬酒。
“遠倒是不遠,”鄭全說,“但這會是周末又是晚上,可能會有點堵車,稍微有點趕。”
“那叔你趕趕,看看有沒有近路抄什麽的。”于暮之有點頭疼,不太舒服,“我稍微靠一會,一會到了喊我。”
“好的。”
于暮之閉上眼睛之前先給付澤發了消息,告訴他自己出發了,付澤沒立刻回複,他也就沒等,先休息了。
于暮之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有點醉了,他之前沒喝過酒,确實也不知道自己酒量這麽差,一杯就倒。
喝醉都這個感覺嗎?于暮之迷迷糊糊地想,頭疼想吐很不舒服,身上還莫名有點癢。
周末的晚上是真的堵車,就算你再有錢開着千萬的車你也沒辦法飛到前面去,只能怪乖乖排隊前進。
鄭全開車很穩,剎車和起步都是緩緩的,不會有太大的慣性,這就導致本來只是想眯一會的于暮之睡着了。
于暮之再睜開眼的時候,車子還堵在車流中,他眼睛還沒全部睜開,就先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
等看清楚了時間,他吓得直接坐直了。
七點半了?!
“鄭叔!”
于暮之沒控制好音量,把鄭全吓了一跳:“诶诶,少爺你醒了,怎麽了?”
“我不是說七點前要到的嘛!都七點半了,你怎麽不叫我啊?”于暮之看了眼窗外,“還有多遠?”
“還有一公裏多了就,”鄭全見他這麽着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少爺,我就是看你睡得熟,沒忍心叫你。”
“沒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吼你,抱歉鄭叔。”堵車又不是鄭全的錯,而且他自己上車前也沒說清楚,“靠邊停吧,我自己過去。”
“這……好吧。”
好在前面有有個公交車站,可以臨時停靠一下。等到了公交車站前,車還沒停穩,于暮之就開了車門跳了下去,走前還不忘讓鄭全先回家。
下車後,于暮之一路狂奔。剛剛下車前,他看了手機沒有付澤的消息,他也打了付澤的電話,關機。
手機關機有很多種可能,但于暮之一片混沌的腦子裏只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他遲到了付澤生氣了。
人越着急就越沒有容易出錯,加上于暮之又是個路癡,導致他繞了一大圈才跑到商場。
夜晚的風吹着很涼快,于暮之卻跑出了一身的汗。
電影院在五樓,于暮之嫌棄扶梯慢,于是一路跑上去,他一個不運動的宅男,硬是發揮出了長跑運動員的水平。
電影院裏面外面于暮之都找了個遍,付澤不在。
于暮之最終又回到電影院門口,彎腰,一手撐着膝蓋,一手拿着手機不斷地撥打付澤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的女聲不斷在耳邊重複着相同的話語。
有一滴水珠順着于暮之的鼻尖落到地上,于暮之看着那滴水漬,分了一下神。
流汗了啊,他好久沒有跑到流汗了,真的好累啊。
八點不到商場正是熱鬧的時候,也是這份熱鬧秤得于暮之更孤寂了。
于暮之滿腦子只剩下四個字,付澤走了。
“于暮之。”有人站在了他旁邊。
于暮之像是被按下了開關的機器人,動作遲緩地擡頭,眼睛大概是被汗水模糊了,他有點看不清,但這人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付澤!”
“你哭什麽?”付澤伸手扶住了于暮之的臉,拇指按在了于暮之的眼角,“以為我走了?”
于暮之啊了一聲:“我哭了嗎?”
付澤沒回答,只是伸手擦掉了于暮之眼角滾出的淚珠。
于暮之想,我好像真的哭了,于是他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我以為你走了,對不起付澤,我遲到了。我不是故意,真的,我六點多就出來了,但是堵車……”越說越覺得委屈,于暮之一眨眼,又啪嗒掉了兩滴眼淚。
“沒關系,”付澤輕嘆一聲,“別哭了。”語氣裏帶着明顯的哄人意味。
被他一哄,于暮之嘴巴一扁,又啪嗒掉了兩滴眼淚。
付澤:……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是個愛哭鬼?”于暮之這樣,怕是不能立馬哄好了。
電影院門口人來人往,經過的人都在偷偷打量他們,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于是付澤牽過于暮之的走:“跟我來。”
被牽住了手的于暮之傻了,腦子裏完全成了一團漿糊,身體也不受自己控制了,只知道乖乖跟着付澤走。
作者有話要說: 于暮之:你猜我醉了沒了?
付澤:醉不醉不知道,反正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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