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付澤蘇醒後的第四天,他已經能下地了,每天都會通過輔助工具,在病房裏走好幾個來回。
一開始雙腿無力,只能靠手臂支撐使力,而他臂力雖然恢複還算快,也沒法支撐他走一圈,往往走一會付澤就能出一身的汗。于暮之心疼,讓他歇歇他也不肯,非走到手臂沒力氣撐不住為止。
于暮之知道他的性格,拿他沒辦法只能在一旁跟着,在付澤沒力的時候扶他一把。
有次老醫生從門口經過,就勸付澤年輕人不要太着急,過度複建反而會起反效果。末了還看了于暮之一眼,說管好你男朋友。
現在整層的醫護人員都當于暮之是付澤男朋友,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兩個人還是前男友的關系。
這幾天,于暮之每晚都給付澤講他們倆的事情,講到付澤睡着,等到第二天早上起來付澤就會問他一兩個問題。于暮之總是忍不住問他是不是想起什麽了,付澤一直都是搖頭。
于暮之也沒很失望,他的心态已經調整好了,畢竟這才剛醒沒多久,而且眼下比較重要的還是付澤的身體。
時間一晃又兩周過去了,于暮之的愛情故事也講完了大半,付澤依舊沒有回複記憶,但他已經脫離輔助工具,慢慢地病房裏行走了。
鑒于此,于暮之也失去了幫付澤上廁所的機會。
之前付澤能下地之後,都是于暮之扶他去廁所。因為付澤站不住,他就站在一旁,付澤一只手挂在他脖子上,一手解決需求,于暮之則雙手抱着他的腰,怕他摔了。
尴尬倒是不尴尬,就是臉熱,畢竟于暮之是個擁有完整記憶的成年人,看付澤身下那玩意的時候難免害羞以及偶爾的想多。那時候于暮之的反而慶幸付澤沒有記憶了,因為沒有記憶的付澤肯定以為他是看別人上廁所不好意思罷了。
在一輪全面的檢查後,老醫生終于宣布付澤可以出院了,之後定期再回來檢查就好了。
等老醫生走了,張新雅和于暮之再次就付澤出院後去哪裏的問題進行了友好讨論。
張新雅堅持付澤去她們家住,家裏有保姆方便照顧,而且付澤是她哥哥,她有義務照顧她。
于暮之則堅持要去他家裏住,保姆他可以請,而且自己也能全程陪護直到付澤完全恢複。更重要的是,他們兩個都是男人,互相照顧很方便,張新雅畢竟是女孩子還結了婚,把哥哥接回去住不好。
這次進行讨論的時候嘟嘟也在,他旁聽全程之後問他爸爸:“爸爸,舅舅和舅媽一起去我們家住不就好了嗎?”
徐川抱着自家寶貝兒子親了下:“我們聽你舅舅的。”實則心裏想的是,讓于暮之住家裏?你媽媽第一個不同意,而且就算真住進去了,家裏怕是天天不得“安寧”了。
在辯論這方面,張新雅就沒贏過于暮之,畢竟于暮之的口才早就在游戲和直播間裏練出來了。
最後張新雅只能表示我們聽正主的:“哥,你覺得呢?我尊重你的意見。”
于暮之沒說話,就用他真誠又期待的眼神看着付澤。
“我可以自己住。”付澤選擇雙方都不得罪。
“不行,你自己住哪裏?而且你自己住誰照顧你,等你恢複了你自己住我肯定不反對。”張新雅肯定是不同意的。
于暮之難得和張新雅一個戰線,表示也不同意。
既然如此,付澤嘴巴一張,說:“那我和于暮之住吧。”他對張新雅說,“你畢竟已經結婚了,就算是親哥哥去你家長住也不好。”
那去前男友家裏住就好?但看着付澤的眼神,張新雅這話還是沒說出口:“好吧,那我們定期去看你。”
“行,你到時候把地址給你,你們來的時候跟我說。”于暮之心情一好,臉上就笑得歡了點。
張新雅:“什麽地址?你不住清苑?”清苑就是當時他們兩個相遇的別墅區。
“那是我爸媽的房子,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住。”于暮之倒是不介意帶付澤回家住,他可以立馬回家坦白,但付澤肯定不習慣和他爸媽一塊住。
“行吧,”話已至此,張新雅也就只能接受這個結果了,“明天出院我們一塊送你們過去,哥之前在學校的東西我都收在家裏了,明天直接給你們帶過去。”
付澤出了事不能上學了,寝室裏的東西自然也得搬走,當時是張新雅一件不落地收好之後先放在了自己寝室。後來和徐川在一起同居之後,東西就也随着她一塊搬家了。
“我以前的東西?”付澤問。
張新雅點頭:“嗯,你寝室裏的東西我都收好了,一件不落。你放心,我都好好保存着,到時候哥你也可以看看,說不定能想起什麽。”醫生說了,給病人找記憶無非是那幾種辦法,親人口述,故地重游以及舊物刺激。
“好,”付澤真誠地說,“謝謝。”
坐了一會,張新雅他們還有事得走了,于暮之很有家屬風範地送他們出去。
出了病房門,于暮之送他們到電梯前就準備走了,但張新雅卻叫住了他:“不送我們下去嗎?”
“好啊,走。”于暮之猜她估計是有話要說。
果然到了樓下,張新雅讓徐川先帶嘟嘟上車。
等人走了,于暮之主動先開口:“想和我說什麽?”
“于暮之,”張新雅難得正經地用很平靜地語氣叫他的名字,“既然我哥選擇了你,就請你好好照顧他。”
一語雙關。
于暮之正色道:“我會的。”
付澤出院那天是個豔陽天。
徐川開車,張新雅坐副駕駛,嘟嘟則跟着付澤他們坐在後排。
上車之後于暮之就把地址發給張新雅了,張新雅負責給徐川的導航,張新雅看到地址的時候明顯愣了愣。
張新雅收了驚訝,也并沒有多問什麽,只快速将地址輸入到車內自帶的導航系統裏。
車子平緩地駛向目的地。
付澤眼睛望着窗外,看着飛速後掠的景色,像是在搜尋一些相關的記憶。他的身邊坐着于暮之和嘟嘟,嘟嘟已經爬到了于暮之的腿上讓于暮之抱着,指着車外的景色問他幼稚的問題。
付澤聽到于暮之用很溫和的聲音一一回答小孩子的問題,他并沒有用敷衍的态度回答問題多得像十萬個為什麽的小朋友。
付澤想,如果于暮之娶妻生子的話,應該會是個很好的丈夫和爸爸。
“我不喜歡女生。”
腦海裏突兀地響起這句話。
付澤扭頭看向于暮之,于暮之正在和嘟嘟說話,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
那句話,是于暮之說的,付澤可以肯定,但他不确定那是于暮之什麽時候在哪裏跟他說的。
這段時間以來,通過于暮之給他講的故事,他已經解鎖了很多塊圖塊,夢裏的故事組成的拼圖也逐漸變得完整。
但那種“這真的是我的記憶嗎”的感覺始終萦繞在付澤心頭揮散不去,他明明已經成為夢裏的一員以第一視角去經歷那些事,可始終沒有這就是他的記憶的感覺。
“付澤?”
耳邊的聲音喚回付澤的思緒,他回頭才發現車門已經打開,是于暮之在叫他,他們到了。
“來了。”付澤推開車門,下了車。
車子停在了底下車庫,一行人拿着行李去坐電梯。
東西也不多,于暮之的東西就一個行李箱,之前在醫院裏用的那些都丢掉了,說是代表把一切病痛都留在醫院的意思。剩下的都是付澤大學時的東西,一個舊箱子還有幾個紙箱。
徐川和和于暮之忙前忙後地在搬東西,大家一致不準付澤插手。其實付澤現在恢複還不錯,他都能抱得起嘟嘟了,但大家不允許他插手他只能聽話了。
張新雅抱着一個紙箱沒騰出手來,就讓嘟嘟牽着付澤。
嘟嘟就朝着他舅舅張開手:“舅舅,抱。”
“嘟嘟,舅舅身體還沒恢複……”張新雅想要阻止。
付澤卻已經彎腰把嘟嘟抱了起來:“沒事,嘟嘟不重。”
嘟嘟抱緊了付澤的脖子:“嗯,嘟嘟不重。”
張新雅只好妥協。
于暮之住11樓,中途電梯沒停,一行人很快到了。
出了電梯,嘟嘟就乖乖從付澤身上下來了,改牽着付澤的手。
于暮之手裏還有東西,下意識地喊付澤:“你開一下門。”他用的是指紋鎖,當年他讓付澤也錄了指紋。
張新雅看向付澤。
于暮之說完才想起來付澤已經不記得這事了,正要提醒他錄的是右手大拇指,就見付澤上前,将右手大拇指按在了指紋鎖上。
咔噠一聲,門開了。
行李都暫時先堆在了玄關,張新雅他們還要帶着嘟嘟回奶奶家吃飯,放下東西也沒參觀就先走了。
等人走了,于暮之帶着付澤熟悉這個家。
這間房很多年沒人住了,前幾天于暮之找了人來打掃過,所以這會還是很整潔的。
于暮之打開了卧室的門,付澤一眼就看見了床上深藍色的被子,和夢裏的款式一模一樣。
……
這麽多年不換床單被套的嘛?
于暮之不知道付澤腦海裏在想什麽,還在介紹房間的構造:“這邊是衣帽間,你以前的衣服估計都沒法穿了,你到時候可以先擺在這裏。新的衣服我看着買了一些挂在了這裏,你随便穿,不喜歡的話我們到時候再一起出去逛街買。”
于暮之的衣帽間很大,當時他走的時候也沒收拾衣服,前幾天找人來收拾的時候就把他的一些舊衣服也清理了。這會左邊衣櫃挂着于暮之的新衣服,右邊挂着他給付澤買的新衣服。
看起來就像是普通新婚夫夫或者熱戀同居情侶的衣帽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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