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柔情

第七章.柔情

待皇甫雲铮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後，已過了晚膳時間，他擡頭看了看天色，轉頭讓文清将膳食送到秋水殿，接着自己起身走過去。

漫步在小路上，靜谧的夜色讓他漸漸靜下心，很快他便來到了秋水殿外，遠遠地看見殿中點着明燈，他的心一下子便溫暖起來，如同外出的丈夫回到家，看到家中始終有一盞明燈，在守候他歸來一般。

深吸一口氣，他推門而入，只見柔黃的光下，他的皇後正坐在床上看書，他微微一笑，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柔聲道：“又在看書呢？”這幾日總是見他捧着那幾冊書不肯放，看來是真的非常喜歡，因此他又托付一些人，讓他們去找其他絕本，雖說絕本難找，但是只要他的陵秋開心便好。

還未等他說些什麽，禦膳房的宮人便将膳食送了進來，皇甫雲铮轉頭看了眼進來的幾名宮人，低聲道：“放在桌上吧。”

“是，皇上。”幾名宮人輕聲應下，将晚膳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沈陵秋坐在床上，屋裏燒了地龍很是暖和，他探頭看了眼桌上的膳食，竟覺得自己也有些餓了，正當他想忍着之時，皇甫雲铮開口了。

“來陪朕一起吃吧，一個人吃怪孤單的。”皇甫雲铮自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忍戳穿他，他便想了個理由，招呼他過來陪他一塊吃。

果然，陵秋聞言便從床上下來，走到桌邊坐好，拿起其中一雙筷子，先是遞給他，接着自己拿好另外一雙，埋頭吃起來。

有了心念之人的陪伴，晚膳在皇甫雲铮口中吃來只覺得比山珍海味還要好吃，他吞下最後一口飯，滿足地拿起手巾擦了擦嘴。

擡起頭的那一剎那，他看到對面人嘴邊殘留的菜漬，他輕笑一聲，伸出手去，溫柔地用指腹将那菜漬抹去，随即收回手，讓宮人進來收走碗筷。

沈陵秋坐在椅子上，感覺到皇甫雲铮溫熱的手指在自己的嘴角輕輕撫過，他身子一僵，臉頰上不自覺地飄上兩朵紅暈，連忙低下頭用手巾再擦一遍，站起身來。

回到床上，他靠在床沿看着不遠處的皇甫雲铮脫下外衣朝他走來，他站在床邊，俯下身牽起自己的手，随即皺眉。

“手好涼。”皇甫雲铮溫熱的手掌握着床上人冰涼的掌心，他有些不高興地撇了撇嘴，肯定是今日下午凍着了，早知道應該狠狠地嚴懲那三個宮女，就不是打一頓這麽容易了。這麽想着，他脫去中衣，只餘裏衣，接着鑽入被褥中，将身旁人摟到自己的懷中。

被拉到他的胸前，陵秋的身子再次僵住，慢慢地他感受到皇甫雲铮溫暖的體溫，便漸漸放松身子靠在他胸前，真的好暖和！

“快睡吧。”摟着懷中人一起躺下來，有宮人進來熄滅了蠟燭，殿中頓時暗下來，只有窗外的明月給予這昏暗的殿中一縷光。皇甫雲铮感覺到懷中人清淺的呼吸，滿足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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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睡在他懷中的陵秋，身子漸漸回暖，連手心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冰涼，他放松身體靠在皇甫雲铮的胸前，暖意讓困倦感漸漸席上心頭，他阖眼睡了過去。

待他睡着之後，黑暗中皇甫雲铮慢慢睜開眼睛，他看着懷中人的睡顏，明顯感覺到他不再如一開始那般，緊張于他的接近，相信過不了多久，他一定能夠讓他自願和他在一起！

這麽想着，他的心中便更是愉悅不已，小心地動了動身子，讓懷中的陵秋睡得更舒服一些，他緩緩低下頭去，在陵秋溫軟的唇上輕輕一吻，眸中笑意連連。

與此同時，某處院子裏，白日裏受刑的三名宮女正趴在床上，一名老嬷嬷站在她們的面前，面色很是難看。

這名老嬷嬷正是将這三人推薦給文清，讓他帶着她們去皇後殿中服侍之人，她知道這三人不夠聰明，因此故意将她們塞給皇後，想留着伶俐的宮女給怡妃娘娘送去，皇上如此寵愛怡妃娘娘，想必她只要讨好了她，今後的生活定會更好。

但她沒想到的是，這三人當真如此之笨，剛進去一個時辰都不到，便被趕了回來，還被打了一頓，但是因為這件事，也讓她發現了一個事實，皇上并不是不重視皇後，相反他很看重他，況且自從皇後來了之後，皇上去怡妃娘娘那裏的次數越來越少，看來如今她該讨好的人不再是怡妃，而是皇後。這麽想着，她的心中便有了數。

翌日早晨，下了朝之後，皇甫雲铮本往禦書房而去，走到半途仔細一想，又折返到凝心殿，踏入殿中，只見怡妃眼睛倏地亮起，朝他快步走來。

他冷落了杜怡這麽久，是該過來看看了，不然勢必會引起她的懷疑，這麽想着，皇甫雲铮抿唇一笑，道：“怡兒，在做什麽？”

杜怡見他問起，便故意裝作難過，右手按上心口，啞聲道：“皇上最近都不來看妾身，讓妾身好生難過啊。”

“朕這不是來了麽？”皇甫雲铮壓下欲吐的感覺，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牽着杜怡走到桌邊坐下，假裝溫柔地看着她。

杜怡點點頭，心知差不多了，便換上愉悅的表情，拉着皇甫雲铮不停地說着，半晌之後，她想到最重要的事情還未說，便輕咳一聲，低聲道：“皇上，妾身好久沒有看到親人，甚是想念，因此想回家看看，不知可否？”

聽聞她這一番話，皇甫雲铮不着痕跡地皺眉，仔細地在心底想了想，想必杜怡是想回家和家人商量那些事情吧？也好，便給她這個機會，只要派人偷偷盯着便好。這麽想着他輕輕點頭，應允了他的請求。

待皇甫雲铮離開之後，杜怡連忙讓如因幫她準備一下出宮所需的東西，一邊忙她一邊說道：“是時候回去和大家說說近況了，不然接下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做。”

“娘娘說的是。”如因低聲應道，動作麻利地将東西收拾好。

杜怡站在窗前，片刻之後她回到屋中，在椅子上坐下。待她回家商議一番，順便見見那人，許久未見，她甚是想念啊。想着想着，她的唇邊勾起一抹期盼的笑容。

午後，皇甫雲铮用了午膳之後，來到禦膳房中，他打聽到陵秋最喜歡吃薄雲糕，如今雖是冬日，禦膳房中定有庫存的食材，想要做個薄雲糕并不難。他走入禦膳房中，和主食的說了幾句，便回到自己的寝殿等待着。

大約等了一個時辰不到，文清從門外進來通報，緊接着禦膳房的主食跟着進來，手中拎着一個精致的食盒，打開盒蓋，裏面裝着一盤薄雲糕，模樣小巧，香氣四溢。

滿意地點點頭，皇甫雲铮命主食的下去領賞，接着他讓文清拎着食盒，和他一起往秋水殿而去，到了殿外，他從文清手上接過食盒，獨自往裏走去。

推開殿門，只見心念之人正躺在窗邊的矮榻上，欣賞着窗外的風景，他抿唇一笑，将食盒擡高，柔聲道：“陵秋來看，朕給你帶了什麽好吃的？”

沈陵秋聞言從榻上站起身，走到桌邊站好，他好奇地看着皇甫雲铮手中的食盒，待他打開之後，他的眼睛一亮，驚喜道：“薄雲糕？”

薄雲糕是宮廷裏才有的一種糕點，也只有偶爾皇帝賞賜的時候，他才能吃上一次，可謂是想吃吃不到，他忍不住伸手拿出一塊往口中放去，清甜的味道讓他眯起眼睛，滿足地笑起來。

“聽說你喜歡，讓禦膳房剛做的。”皇甫雲铮看到他笑了，心中更是高興，他将食盒中的盤子拿出來，放在桌上。

“謝謝皇上。”沈陵秋感激道，接着下意識地拿起一塊糕點，遞到皇甫雲铮的面前，看着他就着自己的手指吃下，嘴唇碰到他的指腹，他一愣，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

“果然很好吃。”皇甫雲铮舔了舔嘴邊的殘渣，笑道，只要是陵秋給的，什麽都好吃！他看着面前人繼續吃着，細心地幫他擦去嘴邊的殘渣，看他這麽喜歡，他便滿足了。

吃過糕點之後，兩人便一同在床上休息，皇甫雲铮忙了一個早上，困意連連，挨着枕頭便睡了過去，然而夢中的場景卻不甚美好。

他夢到了自己重生前的事情，夢到自己在昏暗的地牢中受刑，想着自己的皇位被人生生奪去，心中便是無盡的憤懑。

緊接着，他又夢到陵秋來救他，夢到他為了帶自己出去被士兵在背後砍了一刀，鮮血從背後滲出，他心痛不已。

最後，他夢到了兩人一起逃亡，站在懸崖邊的時候，他看着身後雲霧缭繞的懸崖，情不自禁地牽着陵秋的手，和他對視一眼，兩人一起往崖下倒去，劇痛在身後襲來，他看到摔在他不遠處的陵秋滿身是血，他想爬過去，想牽住他的手，然而卻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閉上眼睛，而自己也垂下手，再也醒不過來。

沈陵秋睡在床的另一半，睡夢中他感覺到皇甫雲铮的身子不住地動着，似乎睡得很是不安穩，他睜開眼睛，看見身旁人的額上滿是冷汗，便取來一旁的布巾，仔細地幫他拭去額上的冷汗，又抿抿唇，牽着他的手輕拍着讓他醒來。

片刻之後，皇甫雲铮猛地睜開眼睛，兩人的目光對上，他微微一愣，想抽回手卻發現被握得更緊，緊接着整個人被猛力一拉，倒入他的懷中。

“陵秋，還好你還在。”皇甫雲铮抱着他，聲音啞的不成樣子，他漸漸冷靜下來，看着懷中人疑惑的眼神，伸手撫了撫他的臉，柔聲道：“沒事了，繼續睡吧。”

沈陵秋點點頭，從他的身上下來，剛躺好又被他摟入懷中，他眨眨眼，緩緩地伸出手搭在皇甫雲铮的腰上，靠在他的胸前閉上眼睛。

而皇甫雲铮自是感覺到了他的動作，他眸中一亮，笑意在唇邊浮現，接着他回摟住懷中人，将被子掖好。

他的陵秋，其實是個很內斂的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