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朋友”是最好的擋箭牌

對于孟修這種一看到任何能讓朋友丢臉的局面就一定要橫插一腳,生怕錯過任何好戲的狗逼,喬帆強烈鄙視。

顯然,雖然對于突如其來登場的陌生男子缺乏防備,但歐楚骁還是很快回過神來,很有常識地打了招呼:“你好。我是歐楚骁,是喬帆的——”

“我知道,”孟修的接待滴水不漏,就這麽乍一眼看根本無法識破其本性,反而會覺得是個平易近人的美型男青年,“不是見過嗎?”

實話說,喬帆不覺得歐楚骁真的不記得孟修。參加第二輪當天的人本身不算太多,忘了誰都不太可能忘記孟修。一來孟修和“不起眼”三個字打不着半點關系,二來他那天還做了一發番相當難忘并且基本取材自喬帆背後瞎掰的自我表白。

兩位男士進行了看似平靜的會晤。

喬帆實在不太想讓他們再繼續相處下去,孟修根本就是一顆定時引爆的武器,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下一秒就突然笑眯眯地掏出一張喬帆以前兇神惡煞染着金發的舊照。因此,即便還沒有任何是否要跟歐楚骁繼續發展下去的想法,她還是及時插到兩個人中間,飛快提議說:“我帶你去見見我爸媽吧!我如今很少帶朋友回家,他們都嫌我太孤僻——”

朋友。

“朋友”這個詞,當之無愧,是最好的擋箭牌。

歐楚骁當然分得清事情輕重緩急,也立馬往病房的區域走去。喬帆長舒一口氣,趕忙跟上前去。他是不是爸爸媽媽喜歡的類型這一點,她有點拿不準。

進病房時,媽媽已經把便當盒都收拾好了,聽到腳步聲,頓時看向來到門口的年輕人們。

喬帆心裏盤算着如何介紹。

歐楚骁的問候如同微風吹過,中規中矩:“伯父伯母好。”

孟修的問候像猛敲警鐘,令人心驚:“叔叔阿姨好久不見。”

喬帆吓了一跳,連初來乍到的歐楚骁也顧及不上了,毫不客氣推搡起孟修說:“你怎麽也跟過來了?”

孟修竟然還好意思擺出一副可憐的嘴臉,真是可惡至極:“不打招呼多不禮貌啊。”

“你只是單純想整我而已吧——”喬帆嘟囔着,抓住他的胸牌就往外拽。可惜孟修只不過上半身微微傾斜,立刻攬住她手臂,輕而易舉就穩住了重心。兩個人打打鬧鬧。

喬媽說:“這麽巧,原來孟修在這間醫院工作啊。”

“阿姨有什麽事都可以聯系我。”孟修表現得太過人畜無害,并且進展神速,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喬媽交換微信賬號,連帶着歐楚骁也添加,真不愧是社交天才。

用力試圖把孟修搬出去的同時,喬帆的餘光掃到歐楚骁,只好抱歉地笑了笑。

她送歐楚骁出去,到住院部樓下,喬帆落落大方地感謝他買花籃過來。藍色的遮陽棚下,病患和醫療人員們行色匆匆,來來往往。

歐楚骁說:“你今天看起來格外漂亮。”

休息日只有來醫院的日程,一般情況下,喬帆是不會化妝的。只不過最近兩班倒太累,為了不讓媽媽擔心,她才上了比較基礎的素顏妝。看樣子,歐楚骁大概更喜歡清純挂的。

她說:“你太客氣了。相親那邊快辦第二個月的活動了,你打算去嗎?”

歐楚骁望着她。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他忽然說:“你希望我去嗎?”

他看着她。

喬帆發誓,那一幕真的不會讓人産生油膩、惡心之類的感覺,但是,但是。歐楚骁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是想伸過來握住她的手,他在陽光下微微泛着棕色的眼睛,這一切的一切,都叫喬帆很想原地對着空氣打一套軍體拳——

受不了了。

真的肉麻得受不了了。

“這個嘛,呃,你有空就去了。”喬帆最後的回答是這樣。

等到送走歐楚骁,喬帆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掏出手機,剛好查收happydog發來的新通知。

耳畔傳來距離過近的聲音,孟修說:“下次是唱K啊。”

喬帆十分嫌棄,直接把他的臉推開:“別偷看啦!”

兩個人轉身,并肩走着去乘電梯上樓。

喬帆問:“你午飯就吃土豆沙拉夠嗎?”

孟修反問:“你還準備了別的給我嗎?”

“想得挺美,沒有。”

“沒事,我吃了面包。”對男性來說精致過頭的臉上帶着賤兮兮的微笑。

“不會是吐司吧……”

兩個人說着話,在自動販賣機前停下,孟修掃了兩瓶汽水。喬帆拿到一瓶,并不急着動作,等着孟修擰開,然後将開好的那瓶遞給她,她再把手裏的交回他手裏。

“我記得你很喜歡唱K。”孟修打開自己那瓶。以前的狐朋狗友也沒少去過KTV。

喬帆已經喝了一口,碳酸穿過食道,緩了緩才說:“好久沒去了,社畜好難。”

“要唱SHE的《不想長大》嗎?”

“去死。”

“剛才那位歐先生應該喜歡梁靜茹。”

原本到樓梯口就要分開,霍地聽到這句話,喬帆的臉頓時青了一下。她環顧一周,當機立斷,攥住孟修,鬼鬼祟祟,二話不說就往安全出口塞。他尚且不清楚什麽情況,就被推着到了空無一人的樓梯間。

孟修困惑地笑着看過來。

喬帆瞪着眼睛,瞻前顧後遲遲不開口,糾結得幾乎鼓起腮幫子。

“那個什麽,孟修,你說喔。”她說,“那個人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孟修維持着表情回答:“可能吧,怎麽了?”

“啊,真的啊——”

得到這個答案,喬帆臉上露出的并不是喜悅,而是某種介乎痛苦、焦慮和無語的扭曲表情,神态與某位在地鐵裏看手機的老人極其相似,就連孟修都忍不住笑眯眯地說“你別亂用臉”。

“你讨厭他?”盡管眼下正兒八經打扮得是個醫生,但孟修傾身時,她還是有一瞬間誤以為自己回到十多年前。他說,“要幫忙解決嗎?”

“……你別砸人家車窗。”

“好傷人啊,你心裏就是這麽妖魔化我的嗎?”嘴上還在賣慘,表情卻很嘲諷,孟修把手插進口袋,百無聊賴地說,“我又不是地痞流氓。”

樓梯間裏沒有別人,喬帆猶豫片刻,終究還是說:“我、我不讨厭他,他很尊重我。我就是,呃,跟陌生人,尤其是男的,怎麽說呢,有點不太習慣——”

孟修注視着她支支吾吾的模樣,慢條斯理地喝汽水:“不好意思是吧。”

“算是吧。”喬帆已經心如死灰,“他挺尊重我的,但我連和他拉拉手都不習慣,聽到他說好聽的,我就尴尬到摳三室一廳。”

“跟我不是挺正常嗎?”

“你跟他怎麽能一樣!”她忽然激動,本來想翻白眼,卻恰好和他對上視線。

孟修擰上瓶蓋,好像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他忽然伸出手。

喬帆用詢問的眼神看看過去。

喬帆的爸爸做過許多生意,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喬帆的媽媽始終陪着他。最失敗的一次是在喬帆上小學前夕,很快,喬媽拿借來的錢投入了新的事業,轉虧為盈,大獲成功。那就是他們家一直做到今天的洗浴中心。

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他們總是奔波勞碌。大禹三過家門不入也不過如此。對待孩子,他們的陪伴很少,各類節假日甚至生日都缺席,更不用說肢體接觸,或者任何有力量的話語。

“你幹嘛?”喬帆問。

孟修回答:“訓練一下啊。都要去相親了,總不可能手都不跟人牽吧。”

不容辯駁,眼前人的确是做這項練習最合适的對象。是異性,各方面條件優越到不會出戲,又熟悉得無須介意關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憑他的個性極有可能拿人軟肋把別人耍得團團轉,不過現下也不是在乎面不面子的時候。

“別擔心了。”他又微笑,害得搖搖欲墜的不安感從她心裏油然而生,“反正我們是朋友。”

反正他們只是朋友——

喬帆把手遞過去。

孟修握住了。

先是捏着手指。

然後食指輕輕蹭了蹭手心。

是孟修,不是別人。仿佛念經,喬帆不斷在心裏重複。是孟修。

她擡起頭,卻發現他并沒有在看她。孟修的另一只手在用手機,喬帆踹了一腳過去,順便湊過去看屏幕:“在看什麽呢?”

孟修坦蕩地說:“搜搜有什麽女孩子聽了高興的話,趁現在跟你說說,幫你适應一下。”

“真是人渣。”

“我這是為你着想,那個姓歐的有給你發過什麽嗎?”

“有是有……”

“看看。”

喬帆不知不覺,被順水推舟就翻出聊天記錄。

給出去的時候才覺得有點害羞,畢竟聊的也不少。不過又不是別人,是孟修。她又一次安慰自己。

孟修倒是沒說“酸”,反而認認真真地翻了翻:“這不是網上搜的诶,好認真啊。你很感動吧?”

他把手機還回去,佯裝無事,卻不動聲色鎖定她的表情。

喬帆回答:“倒也沒有。”

“真的?”

“嗯。其實每個人都想被關心和理解吧,所以想聽有好感的人說‘我知道你不是外表看起來那樣’這種話。”說着,她再度傾斜視線,幹脆而坦率地望向他,“高興肯定有點,但‘很感動’就過了。”

孟修看着她,有一瞬間的遲疑,不過轉眼間,他就重新展露笑意。

“我知道你不是外表看起來那樣,”別人說這種話,再怎麽竭盡全力突顯鄭重也不為過,偏偏他風平浪靜,宛如所說一切僅僅只是過眼雲煙,“我真的知道。”

喬帆看着孟修。

她的手還在他手心裏。

幾秒鐘後,她忽然把手抽出來,握拳抵住他的肩膀,用力向外推搡。

“你有病?”喬帆說,“人渣,這種話,你說一千遍一萬遍我也不會有任何感覺的。”

孟修笑起來,一點也看不出介意,一點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就這樣笑着說:“那還真是可惜啊。”

“廢話,你态度那麽敷衍。好歹拿出點營業精神來吧?像個男人一樣。”

“怎麽做?”孟修笑得很微妙。

喬帆翻出幾個偶像視頻,遞給孟修看起來。而她則在一旁觀察孟修的反應。

他說:“挺好的。”

“‘挺好的’?”喬帆追着他問,“你知道哪個是我喜歡的嗎?”

“左數第三個?”他已經按了電梯,退到裏面去。

她留在原地,低頭重新看了一眼,詫異于他為什麽一次就能猜中。

孟修給喬帆推薦康複師,喬帆聯絡了檔期。爸爸出院以前,媽媽就雇傭了護工,說是接了筆重要的大單子,着急回去店裏,完全符合他們家一貫三百六十五天要不是人流量不行恨不得連大年三十也營業的作風。

她還是照常做飯送到醫院,孟修并不是一直有空,但偶爾也會不打招呼過來。按他的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突然就忙了。”說這話的時候,他把她本來打算自己吃的三明治塞進嘴裏。喬帆剛想用十字絞殺術強迫他吐出來,他就接了個電話,笑嘻嘻地說着“哦,好,我馬上回去”掉頭就走。

到了走廊拐角,還要臨時回過頭,像世界上最适合“暴君”一詞不過的總統,面對彈劾也能風輕雲淡揮手道別。

賤人。

喬帆險些捏斷筷子。

不過,也不是沒有能坐下來說會兒話的時候。

那天周末,喬帆一大清早就來了醫院,坐在病床邊整理學校的文件。到了中午,正打算去醫院食堂打包個飯,才到電梯間,就撞上過來找她的孟修。

“喲。”他說。

她回答:“诶。”

兩個人直接乘下一班電梯去地下的醫院食堂。

孟修用職工卡請喬帆吃飯,兩個人端着餐盤,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吃飯。喬帆買了叫黑松沙士的飲料。

“這個好喝嗎?”拿之前,喬帆問。

孟修笑着推薦說:“你嘗嘗。”

喬帆打開,喝了一口,吐了。

“這是什麽?!”她震驚得五體投地,瘋狂回看易拉罐外面的成分表,“牙膏?風油精?”

再回頭,挑唆得逞,孟修已經笑得直不起身來。

喬帆惡狠狠瞪過去,他這才收斂,憋着笑把飲料接過來說:“我幫你行吧,我幫你喝。”

兩個人正折騰着,忽然有人經過,神情明快、嗓音灑脫地打招呼:“孟修——”

喬帆不由得放松了力氣,回頭看過去,對方好像這時候才注意到她似的,臉色難以掩飾地閃爍了一下,但還是和藹可親:“這是你朋友嗎?”

“你好。”喬帆說。

“你好。”醫生打扮的女性也回答。

孟修和對方簡單寒暄了幾句。

等到對方離開,孟修也沒轉移視線,直到目送對方在其他座位坐下,他才重新低下頭吃飯。

喬帆若有若無看向他,随口問:“盯這麽死,你喜歡人家啊?”

“誰?”孟修感到好笑,卻若無其事地說,“她之前休假,找到同期說幫忙值班一天給多少錢,害人累得要死,結果回來又裝傻。”

這是就連喬帆都感到離譜的事:“什麽?!”

孟修喝了口黑松沙士,順勢擺出無辜的嘴臉。

“太無恥了。談錢本來就夠蠢的了,結果還抵賴。”喬帆不由得絮絮叨叨,“別人主動問起來的話,就顯得好像多稀罕那點錢一樣,不問又白白給她值了班。”

“讓我喜歡她還不如讓我出家。”

“你穿袈裟應該會好看。”

“我謝謝你啊。”

她又目不轉睛望着他:“不過,孟修,你就沒有覺得想讨回家做老婆的類型嗎?”

他擡眼,沉默一陣,咽下食物,随即才笑:“誰知道,算有吧。”

“怎樣的?”喬帆興致勃勃,“說說呗,以後我遇到合适的也好給你介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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