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31 雖然是這樣
幼兒園及時更換了班級, 照顧新的孩子們,喬帆感覺并不是很順利。
上一任同事剛剛離職,最後一份工作秉持着“孩子開心老師也省事”的态度稍微放松了些, 大家鬧騰得不不行。
按理說, 園裏招生還是要求比較高的, 手續和規則也繁瑣。然而這段時間出了些成果,出于收回成本的打算,結果可能稍微違背了一點辦學初衷。
而且,對孩子們來說,小看老師是種氛圍。
而且會擴散那種。
即便喬帆比較有經驗, 也很難不感到心累。
孟修一禮拜都難得休一次假,一次時間也不長,懶得回家的次數堆積久了,一個月也不露一次面。
明明也是奔三的人了,她卻偏偏跟還在長身體的青春期男生一樣, 動不動在微信上喊餓。這也就算了,每天分享“我在吃比薩”、“我在吃泡面”和“我在吃牛丼”, 竟然一點都不會長胖。
喬帆在網上看到巧克力麻薯包的做法, 感覺很簡單, 實際也如此, 然而卻遇上烤箱狀态不佳,導致失敗品不少。
她把烤好的那幾個包裝好, 準備隔天帶去園裏分給同事, 至于沒能盡善盡美的殘次品,就只好交給更加知根知底的人處理了。
喬帆喬老師:狗逼,出來吃飯。
孟修孟醫生:收到。
才到醫院門口,就接到他的電話, 孟修說:“你別挂,等會兒把手機給門衛。我沒開車來,可以直接停進去。”
她本來還想抱怨他吵鬧,聽到這個,倒也樂得不用尋覓停車位:“怎麽不開車來?”
他卻說:“借給新來的住院醫師開,結果被追尾了。現在在修。”
“人沒事吧?”
“沒呢,保險公司來了之後就回醫院了。現在還在被教授使喚,一天沒睡了。”
“哈哈哈,真是有夠慘的。”
孟修下樓的時候,喬帆正在和醫院樓下的咖啡店店員聊辦卡的事情。
他湊過去,挑眉的同時熱心給出幫助提案:“要不要用我的?”
她回過頭,先是有點驚喜,想了想又難堪,賠着笑看向店員:“別在人家櫃臺說啊。”
“沒關系,”萬幸咖啡店店員仍然笑眯眯的,“我們店不是一人一卡制的。情侶的話可以共用喔。而且孟醫生也好久沒來啦。”
她幾乎快忘了他們還在某些特定場合假扮情侶,萬幸他一點沒動搖。孟修笑起來,看得喬帆青筋有點跳。倒不是為了別的,這人渣,不至于見着個女的就要放電吧?
他卻反倒看過來,突然皺眉,伸手撩起她前發,露出額角的擦傷:“怎麽了?磕到了嗎?”
“啊,”喬帆的态度向來大大咧咧,就算受傷,也完全不在乎,“之前在園裏,孩子們打打鬧鬧的。所以被玩具扔中了。”
“可怕。”孟修望着她,大概是在過于專注她臉的緣故,乍一眼看态度有待商榷究。然而緩了緩,瀕臨沉沒的笑容重新浮現,他輕松地問,“你沒哭吧?”
“那種不專業的事,我怎麽可能會做。”她找了個位置坐下,随手掏出手機。
“也是。”他以匪夷所思的距離坐到她身邊。
喬帆望向他,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一番,狐疑地質問:“你離這麽近幹嘛?要跟我桃園結義嗎?”
孟修毫不退縮,甚至朝她露出溫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在她準備給他一個久違的義氣過肩摔之際,他才不疾不徐說了:“我媽媽和妹妹在後面。”
喬帆猛地一怔,僵硬地回頭,果不其然,真的是之前見過的孟修的繼母和妹妹。
她吓得起身。
上一次和孟修家人見面,喬帆并沒有給人留下什麽好記憶。
畢竟她和孟修也是合作關系,此時此刻先一步笑起來,略微點一點頭打了招呼。
對方出乎意料竟然沒靠近。孟修的繼母遠遠地回應了一下,妹妹在室內戴着墨鏡,嘴裏好像在嚼泡泡糖,就這麽離開了。
喬帆沒來由覺得不對勁,卻又不明其中緣由,只能向孟修求證。他在擺弄咖啡杯的杯蓋,随口說:“我妹妹過來看病。”
喬帆随口問了一句:“什麽病?”
“你們幼兒園換作息了嗎,”孟修反問,“要不要等我休假去玩?”
鹿坎準備讀研,封夢彤自覺與自己無關。然而,她最大的錯誤在于之前屢次三番擺出人生前輩的派頭,沒少對他指手畫腳,外加宣揚自己的個人主義。以至于大學男生提出商議和咨詢的請求時,拒絕的話,她實在沒臉說出口。
“那到我們學校門口的瑞幸?”鹿坎當時可能才剛起床,說話有點嘟囔,正準備去開嗓。
封夢彤從未光顧過這個品牌,沒想到正好遇上新店開業一群大學生都在用兌換券購買十元以下的咖啡。熙熙攘攘,給她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好在鹿坎已經提前買好飲料,甚至占據了不錯的座位。
然而,剛坐下,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一回頭,就能看到齊刷刷一排人飛快左顧右盼,逃避視線。
盡管鹿坎自稱不擅長人際交往,但事實上,光憑他那副長相和專業成績,就已經足夠受人矚目。只可惜,他不僅對此一無所知,而且自我評價也錯得離譜,低得驚人。
“音大級草密會熟女”。
這種标題,怎麽想怎麽适合出現在八卦BBS裏,而且還是會被頂成熱帖的那種。
封夢彤如坐針氈,鹿坎卻渾然不覺。說時遲那時快,一名被幾位小姐妹簇擁着的女生嬌滴滴趕來,化着韓式平眉,頭上別着時髦發帶,笑着說:“鹿坎,一起去吃飯嗎?”
勢不可擋的膠原蛋白中,封夢彤想象了一下自己要打多少針才能匹敵。她瀕臨窒息,正要立刻讓賢,離開這不适合自己的場合。哪能想到,鹿坎比她先一步開口:“你看到我約了人了吧?”
對于這沒頭沒尾突然甩人臉子的一句話,就連封夢彤都驚呆了。
鹿坎大概沒什麽惡意,他歷來就是那副“好好一個人可惜長了張嘴”的德性。以前在烤肉店,封夢彤也被氣得夠嗆,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義務包容。更不用提對方還是年紀輕輕、水靈靈的小女生。
眼看着同學又羞又窘含着淚掉頭就走了,鹿坎竟然還坐在原地,若無其事咬着吸管,真讓人好奇他是定力真有這麽強還是情商低得突破極限足以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
“你不用去追嗎?”封夢彤沒忍住問。
“她不舒服嗎?”鹿坎反問着,還回過頭去看,“怎麽話說一半就走了。”
“……”
周圍人投來的目光裏已經摻雜些許不友善。
封夢彤一手抓住遮陽帽帽檐,另一只手拽住鹿坎的手腕,用“來不及解釋了”的氣魄把他帶離了現場。
她算是知道了,鹿坎這人就是個麻煩。
他在學校裏還人氣不低,以至于好不容易花錢進了間茶餐廳,封夢彤還得不住地壓着帽檐警戒四周,以始料未及的形式體驗到了《致命女人》裏Lucy Liu的感覺。
鹿坎說:“我爸爸媽媽都在國外,他們其實并不希望我學聲樂,覺得我能彈個鋼琴就好了。但是我總覺得,要是能在一個領域裏取得拿出手的成績才好。”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為什麽還要問我?”封夢彤往茶杯裏添了方糖,有點埋怨意味地說。
“因為我……很憧憬你。”鹿坎的語速很慢,表情幾乎沒有,卻在忽然間看向她。他太年輕了,年輕的得好像渾身都在發光,“想變成你這樣的人,也想超過你。這麽說可能比較怪。但我想變成能符合你要求的那種人。”
茶杯裏的紅茶燙到了舌尖,封夢彤毫無知覺。她聽到自己問:“什、什麽要求?”
“……像你之前說的,”手指輕輕敲着桌面,鹿坎側過頭,仿佛思索了一會兒,并且借這段停頓展現出了充沛的沉穩。他看向她,眼神裏有懇求,也有一種蘊含着年輕而不可違抗的朝氣的堅決,“擇偶那種。”
好像,幾年前,他們也是問過孟修的。
為什麽要選婦産科。
當時,孟修也就只是随便敷衍了事。
他休假時帶她去的射箭館。
原本能休息的時間就不長,關于去哪轉轉這件事,喬帆索性全權交給了孟修決定。她也沒射過箭,據他介紹是認識的截拳道教練開的,地址就在教室旁邊,在這座城市裏寸土寸金的地帶非常之罕見。
因為是熟人,索性根本沒過來,騰出相當好的位置給他們。
起初喬帆覺得應該也沒多難。她對射箭的印象幾乎全部來自于《哪吒傳奇》裏“是他是他就是他”的小哪吒。然而等真正拿到複合弓,她才被其重量所震撼,久久不語,詫異地看向孟修。他還笑出聲來問她:“要不要試試男式的?”
他先招手,叫她靠近,然後才示意給她看:“從這裏,到這裏,通過這邊三點一線瞄準。”
她離得太近,幾乎整張臉貼到他身上去。孟修傾斜視線,稍微多看了她一眼,喬帆卻一點沒察覺,還在一個勁靠近。
“你竟然會玩這種運動啊。”她感慨,“說起來,也是因為你,我才接觸泰拳的。”
他好像對此一無所知,反而問她:“是嗎?不會是為了打我才學的吧?”
她白了他一眼,下一秒又忍不住失笑:“你到底能記得點什麽?”
自己認為至關重要的事,在別人那裏卻有可能無足輕重。她早已認清了這一點。甚至還沒聯系放空箭,喬帆已經抽出箭,在安全員給出信號後射出。
即便距離不遠,第一箭就能上靶的已經是天賦異禀。
她卻還能放下複合弓,聚精會神盯着靶心微笑:“好難掌控啊。”
隔壁訓練的人也不由得投來目光,孟修卻已習以為常,仿佛早就料到似的,語氣充滿了意味不明微妙的縱容:“慢慢來吧。”
她感覺肩膀被按住,他就貼在她耳廓邊,以一種專注而輕松的态度叮囑:“放松。”
有那麽一瞬間,瞄準的過程中,喬帆把臉貼近複合弓,忍不住問了:“那你還記得以前你說我格格不入嗎?”
箭靠近了十環。
孟修也拉弓,距離比她所使用的靶遠更多。有時候,喬帆會忍不住想,某種意義上,強悍是否和性吸引力有着非同尋常的關聯性?他身上最顯著的,莫過于那種漫不經心卻能易如反掌做好許多事的姿态。
他擊中靶心,回過頭時淡淡地說:“什麽?”
孟修的朋友,也就是這裏的老板過來時,他們正打算去休息。
這位老板進過國家隊,孟修高中就在他的截拳道教室上課,久而久之,也算是忘年交。才看了看喬帆,就能猜到許多信息,笑着說:“小姑娘練過啊。”
不過到底事業有成工作繁忙,才聊了幾句,他就不得不接聽電話:“喂?秦先生是吧?今天過來是嗎……”
聽到那個姓氏,喬帆的耳朵當即豎了起來。
喬帆和秦殊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面。
主要還是喬帆太不擅長主動出擊,秦殊又太忙了的緣故。
上次見面還是吃飯,在包場的美式餐吧吃的漢堡和沙拉,樂隊演奏的藍調,喬帆還沒來得及心猿意馬,秦殊就接到電話,是前妻知會他兒子發燒,盡管已經請家庭醫生打過退燒針,但他還是及時趕了過去,留下喬帆把殘羹剩飯吃完,臨走還極度猶豫能不能打包一份燒烤拼盤帶走。
不知道該說是值得慶幸還是惋惜,很快,老板又回來了,順便補充說明了一句:“那我先失陪。很久的老客戶了,是個挺年輕的小開。”
原來不是秦殊。喬帆想。
他們去室內休息,喬帆帶了自己泡的茶,打開來先喝了一口,然後才遞給孟修。他也直接喝,略微蹙眉,感嘆了一句“這是麥茶嗎”。她接回去,邊小口小口地啜飲邊回答:“是苦荞麥。”兩個人一點也不在意是否需要避嫌這件事。
反倒是旁邊的陌生男性抽着煙主動搭讪:“喔,如今來射箭的小情侶可不多啊。”
這裏本身只是剛遷址的私人俱樂部,尚且處于試營業當中,來的人不算多。但即便如此,室內吸煙理應是明令禁止的。況且,櫃臺後面還有一位抱着嬰兒的女性。
喬帆回過頭時沒控制表情,以至于本就不太和善的臉變得更加難以接近。不論是誰看到她那副表情,大抵都會産生“想打架嗎”的幻聽。
萬幸孟修的社交能力拉滿,與笑容最适配的道具是精致的外表,不率先打招呼也不令人感到失禮,相反有種不卑不亢的進退有度,就連同性也難免動搖。
男人看着孟修出神,不由得也笑起來,從喬帆的視角看,頗有些癡傻。他經過他們,去櫃臺取泡面。
孟修回過頭,把荞麥茶的蓋子擰緊了,遞還時随口問:“很生氣嗎?”
“竟然在公共場所抽煙,公德心被狗吃了。還有小孩子在呢。”喬帆憤憤不平地說道,“真想讓他吃點苦頭。”
“別光想啊。”他好像有點看熱鬧不嫌事大。
男人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回來,和話筒那端的人談着幾個億的項目,聲音大到有些故弄玄虛。
喬帆最先看到的,是孟修突如其來露出的笑意。
不是往常僅僅作為表情存在的笑容。
仿佛惡童拿到了不合常理的玩具,野獸幼崽咬碎草食動物的頭。在她眼裏,他的動作宛如添加了慢動作的特效,但一切都把握得剛剛好,稍稍傾斜膝蓋,就這麽輕車熟路地将男人絆倒。
平地摔的男人尚且不明所以,孟修已經起身,感慨着“沒事吧”去幫忙攙扶。不僅如此,面對他親切到無懈可擊的态度,對方反而還要感謝他的出手相助:“不好意思啊。”被賣了還幫人數錢與之堪比異曲同工。
準備離開之際,背後忽然傳來女聲。
“孟修?”抱着嬰兒的年輕女性不确定地說下去,“還有……你是……喬帆?”
同時認識他們兩個的人多半有些淵源。
喬帆說:“陳欣怡?”反而是孟修沒認出她來,即便聽到名字,也完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反而回頭看向她,用眼神詢問。
陳欣怡和孟修從同一所高中畢業,也是百裏颦的同班同學。曾經喬帆去找百裏颦,一開始,就是借由陳欣怡來傳遞的消息。
比起過去那個時不時拿眼白瞥人的小女生,如今的陳欣怡已經完全是名成熟女性,甚至有些成熟過了頭,至少從那頭稍顯過時的大媽卷短發來說。不過,性格也穩重開朗了許多,現在的她已經不會在面對喬帆時戰戰兢兢,反而主動走上來道:“上次見你是多少年前了。那時候你還梳那種蜈蚣辮,穿個翠綠色的校服——”
“不是蜈蚣辮是拳擊辮。”喬帆邊笑邊說。
再看向孟修時,原本洋溢的熱情卻在一瞬間陷入微妙的凝固。陳欣怡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可能是在對照記憶中他的樣子,又或者只是單純在回憶那時候的自己。
喬帆也感覺到了尴尬。
沒錯。
正是那種情況。
比較尴尬、非常糟糕的前情提要。
與網路上常常浏覽到的“喜歡的少年是你,你是年少的歡喜”截然不同,那時候,她們對孟修懷揣的情緒更傾向于崇拜。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一定難以理解,但孟修的确辦到過許多同齡人想不到也不敢做的事。
陳欣怡曾經是孟修信徒。
然而,在情境演變得更壞之前,她立刻打破了僵局。
陳欣怡笑了,說:“天啊。”
她笑的那一刻,好像空氣重新開始流動了。喬帆問:“你們畢業後一直沒見過?”陳欣怡把目光從孟修臉上抽離,回答她說:“是啊。我混得不太好。懷着孩子的時候,還特地沒去孟修和他爸的醫院——現在想來真自作多情,人哪裏記得我。”
“別這樣,”孟修不露破綻地微笑,“我記得你。以前4班的吧?”
陳欣怡也笑了。
“你的孩子?好乖啊。孩子爸爸是哪裏人?你是在這上班嗎?”喬帆低下頭,輕輕哄着襁褓裏的小孩。真是引人唏噓,當初年輕氣盛惹是生非的高中生,現在竟然都已經做了媽媽。
“對啊。生孩子沒多久,就來打打工。”陳欣怡說,“孩子爸爸……哎,別提了,現在就我一個人養。”
單親媽媽的身份給出了繼久別重逢後的第二輪沖擊。
寒暄了幾句,交換了一下聯絡方式,再往外走時,他們偶然看到俱樂部閑置的場地,裏面所布置的,正是嚴格仿照國際格鬥比賽所定制的八角籠擂臺。一男一女,兩人不約而同步入。
踏上臺階,穿過入口,他們走進去。喬帆收起手機,不動聲色地問了:“其實你根本沒記起她來吧?”
孟修鎮定自若,滴水不漏地反問:“怎麽會這麽想?”
“這不是你最愛幹的事嗎?”喬帆微微笑着挖苦道,“4班應該是從我和她認識這一點推出來的。無關緊要的人,對你沒用處的人,你向來不記得。本來我和她也在一個水平線上,畢業之後就該忘記了,不是嗎?”
他們沿着擂臺轉圈,不知不覺已經站在對立面的兩端。燈光暗淡,無人裁判,孟修和喬帆看着彼此。
他仍然笑着,令人不愉快卻找不到疏漏地含糊其辭:“什麽意思?”
“該我問你才對吧?”她已經習慣了他的迂回,所以并不準備在其中無謂地消耗更多體力,“歐楚骁也好,秦殊也罷,所有的相親對象都包括在內,你希望我和他們在一起嗎?”
“假如能找到合适的對象,那也不錯吧?happydog那句宣傳語怎麽說的來着?‘尋找幸福’?”
孟修好像從來沒有着急過,也不會特別愠怒,悲傷或者無措于他而言都很疏離,充滿了方枘圓鑿的違和感。
喬帆并不羨慕或嫉妒。
她只莫名感覺有點可憐。
她嘆了一口氣。
“好吧,”喬帆轉過身,不打算向他出拳,大約出于憐憫,“既然你不肯和我坦誠相待,那也沒辦法。可能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我們親密吧。”說到最後一句時,她側過臉,視線飛快從他臉上掠過。
害怕與人建立親密關系,無法坦率地表達感情。雖然是這樣。
雖然是這樣。
她準備出去。
室內沒有燈盞,以至于鋪天蓋地的陰影吞噬了絕大部分視野。喬帆回過頭,只看得到擂臺邊沿金屬所反射出的光芒。孟修站在黑暗裏,身體的邊界暈染成灰蒙蒙的夜色。她無法猜測他的神情,但他的嗓音那樣陌生。
孟修說:“我讓你不去‘尋找幸福’的話,你就不去嗎?”
她停下腳步,只看得到模糊不清的影子。
那個漆黑一片的影子說:“我叫你相信我,你就會相信嗎?我說你和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你就不會和他們在一起嗎?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嗎?”
咽喉被堵塞,喬帆發不出聲音,卻也沒有後退。
她只是被黑色的繭絲包裹,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他逼近。心中不斷悸動的并不僅僅只是不安,她在等待着,為了确認這場獨屬于他們的決鬥。
那團黑魆魆的事物往前走,終于還是走到了燈光下。孟修微笑着,依然故我,原封不動。他朝她伸出手,就這麽不急不緩地說下去:“——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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