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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周孟餘給梁沛搞了個前排的座位，參賽選手坐第一排，梁沛的座位就在周孟餘正後方。

梁沛肯定是不太會欣賞這些作品到底有什麽內涵的，只能簡單粗暴地說出來他覺得好看不好看。

晚上的走秀開始，還特意搞了個盲選。

就是只有模特上去走，設計師是不能上去的，也不能向評委和觀衆暗示哪個作品是自己的。其實毫無意義，評委心裏很清楚，觀衆也沒有真的路人，也差不多能把設計風格和設計師對上。

這會兒臺上正在走的是一件純白色的旗袍，設計很簡單，讓梁沛看甚至看不出這件衣服做了什麽“設計”。

別的選手都坐得端端正正看臺上，只有周孟餘歪着身子偏頭和身後的梁沛說小話。

“這個設計師我很喜歡的，這次不是我第一就是她第一，她算是前輩了，來比賽就是給這次比賽撐撐場子。所以拿出來的作品沒花太多心思，不然顯得不給後輩讓路，你懂吧？”

“這種素色最考驗功底，比如巧妙的撞色本身就會讓人眼前一亮，但是素色需要你在各方面都下功夫才能讓人不覺得平庸又能記在心裏。我都不敢随便用素色設計參加比賽。”

周孟餘說這些的時候人是有點興奮的。

就像那次在工作室裏他聊到小時候喜歡設計女裝的那些事，他表達自己的時候總是閃閃發光的。

其實周孟餘也是一個很低調的人。

他更願意讓大家記住的是他人格上的魅力，比如能在校學生會和團委老師那裏混得如魚得水，人緣好。這些都是很表面的東西，無論是誰都可以了解到的層面。

而更深層、也更私人的東西，他的興趣愛好，他的夢想，他在專業上的驕傲和得意，都只對梁沛說過。

194.

周孟餘又扒住椅背叫梁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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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梁沛！這件這件，這件灰色的我也喜歡，我一直覺得這種很悶的灰色不太适合做成旗袍，調子不搭，但是她設計得恰到好處，你看模特走路的時候旁邊那個開衩，隐約能露出來一點黑色的鵝毛，應該是鵝毛吧……還有肩膀那……”

周孟餘說了半天沒得到反饋，他轉了眼神從旗袍移到梁沛臉上。

正對上梁沛的視線。

周孟餘：“……看我幹什麽，看模特！”

梁沛不為所動，“你看你感興趣的，我看我感興趣的，有問題嗎？”

周孟餘窒了一下：“你別不分場合瞎撩我。”

梁沛沒說話。

周孟餘繼續：“讓你來看比賽的，看我什麽時候不能看！”

梁沛：“是嗎，回去發張自拍給我。”

周孟餘：“？我長這麽大還沒自拍過。”

梁沛：“沒手機嗎，現在就拍。”

周孟餘沉默一下，“你有沒有看過那種扒油膩直男的微博？就是那種‘丫頭，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和‘看看自拍，沒有的話現在就拍一張’。”

周孟餘差點笑出來，“突然發現你和他們好像。”

梁沛也笑，彎了一下唇，“像嗎？”

周孟餘投降，“好吧，不像。長了這麽一張臉你就得瑟吧！”

195.

周孟餘排在後面的位置。

倒數第三位，底下坐着的觀衆看了一小時的走秀，這會兒已經八點多了，氣氛明顯浮躁許多。

姐姐就在這時候走出來。

人群安靜了一瞬，轉而又嘈雜起來。梁沛能聽見周孟餘這三個字被反複提起來。他一瞬間好像都已經看見周孟餘站在領獎臺上，燈光打在他身上時亮晶晶的模樣，這讓梁沛與有榮焉。

雖然不是什麽大比賽，但是梁沛相信以後周孟餘站在領獎臺上的次數不會少。

周孟餘這會兒也坐正了身子，看着略有些緊張，注視着姐姐的每一步。

姐姐身段都被勾勒出來，從胸到臀處處勾人，從上看到下最後的一雙長腿卻隐在旗袍開叉裏若隐若現，猛地将風情收束得恰到好處。

“周孟餘。”梁沛叫他。

周孟餘沒轉頭過來看他，而是飛快回到：“幹嘛！”

“以後你的比賽我都能去看嗎。”梁沛問。

周孟餘問，“怎麽突然說這個。”

“想看你拿獎。”梁沛說。

周孟餘眯眼，“少來，不會說那句話的。”

梁沛被他逗笑，“跟你開玩笑，沒想真的讓你說。想看你站上去領獎。”

周孟餘：“那有什麽好看的。”

“雖然我看不太懂，但看到你的作品這麽呈現出來，讓我覺得你跟我說過的那些過去是有意義的。”

周孟餘沒反應過來，“什麽？”

“你的以前，小時候，和把自己關在工作室裏的日日夜夜。我想參與。”梁沛說。

場上有音樂，調子是雅致的。高山流水，知音難覓。

周孟餘卻突然覺得耳朵有點失靈，聽不太清筝音琴鳴。他心髒跳得很快，耳朵通紅。

周孟餘不自在地撓了撓耳朵，“我收回之前的話。”

梁沛挑眉，“哪句？”

周孟餘：“說你不懂浪漫。”

196.

姐姐下場之後還在後臺不能過來，就在三個人的小群裏瘋狂發消息。

姐姐：啊啊啊我的媽呀，吓死我了，我總覺得我下一秒就崴腳，每一步都好像踩在雲彩上，沒出糗吧？

周孟餘：[拇指][拇指][拇指]姐，強的，專業模特

周孟餘：再等會兒應該就能走了，你在後臺等我們，我們倆過去接你

姐姐：我聽後臺工作人員說今晚就要頒獎

周孟餘：？

姐姐：場地空調壞了，評委老師明天不來了，所以他們想今晚就把獎頒了

周孟餘：我靠，空調果然壞了

姐姐：小餘啊，你們這個比賽到底有沒有黑幕？

梁沛：？怎麽

姐姐說完這句人就不見了，周孟餘轉頭看了一眼梁沛，梁沛搖了搖頭。

梁沛：“別管她了，後臺那麽多人不會有事。今晚就頒獎，準備好獲獎感言了？”

周孟餘猛地反應過來，“靠！我寫好了放在宿舍沒帶！我以為明天呢。”

梁沛笑出來，“現在準備吧。”

周孟餘哼哼兩聲，“名次還不一定呢，看下來走秀厲害的人也有很多……”

他說着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周孟餘拿起來看。

姐姐：主辦方已經把我叫過來讓我一會兒再上去走一圈了，說是冠軍展示秀

周孟餘：……

梁沛：……

197.

今晚頒獎的消息傳下去沒引起什麽騷動，都是在場地裏泡了一天沒有空調的人，沒幾個人明天還想來看頒獎儀式。

舞臺暗了一會兒，再亮的時候前三名的模特已經再次站上去了，姐姐站在最中間的位置。

周孟餘上臺前看了梁沛一眼。

梁沛雙臂環着，後背靠在椅背上，一雙眼睛沉靜地看他。

周孟餘沒跟他說話，梁沛也沒開口。

聚光燈打在周孟餘身上，姐姐就站在他旁邊，身上穿的是他親自設計并制作的旗袍。

“相信現場的大家對我身邊站着的這位并不陌生，作為設計界的新人，還是一名在讀大學生能受到如此關注，下面我們把時間交給周孟餘周先生。周先生，能否請您跟我們分享一下獲獎服裝的設計靈感呢？”主持人往旁邊退開一步。

現場掌聲雷動。

周孟餘深深吸了口氣，他準備了很完美很妥帖的獲獎感言，如今站在這裏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是因為他确實沒來得及背，小抄都在宿舍沒帶過來，二是因為姐姐走秀的時候梁沛跟他說過的那些話。

周孟餘把目光定在梁沛身上，看見梁沛唇邊彎起來。

梁沛對他做了個口型。

周孟餘福至心靈竟然讀懂了。

“記得感謝我。”

靠，周孟餘在心底偷偷罵他，都什麽時候了這人還在擾亂軍心。

周孟餘扶正話筒，清了清嗓子。

“大家晚上好，我是周孟餘。說起來這個比賽其實是老師幫我報名的，我還是個學生，一邊上課一邊做設計，好幾次偷偷埋怨老師給我攬了個好活。”

底下有稀稀疏疏的笑聲。

“但是今天能站在這，我很感謝我的老師，不但感謝他幫我報名，也感謝他這兩年時間對我的教導。謝謝您。”周孟餘對着臺下某個位置鞠了一躬，觀衆也都跟着他鞠躬的方向去找他的老師在哪裏。

“當然，也很感謝我今天的模特姐姐，要不是她這麽漂亮，誰能拿到第一名還未可知。”周孟餘牽住姐姐的手對着姐姐行了一個紳士禮。

姐姐捂着嘴笑，拉他站直身子。

“主持人要我分享設計靈感，我一直學不會怎麽把自己的靈感化成文字和語言分享給大家，但是今天我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些別的東西。”周孟餘笑了一下，最後把目光定在梁沛身上。

“我總覺得今天包括之後站在領獎臺上的我和以前站在領獎臺上的我是不一樣的，如果非要找一個理由，那肯定是因為我認識了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有點難寫這一段orz，晚點兒應該還有一章，應該很晚，不要刻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