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我回來了

“哎呀沈凜老弟,真是相見恨晚啊,晚上的宴會你一定得來啊,到時候我們接着聊!”

“一定一定。”

沈安途送萬鑫集團的老總進了電梯,稍稍在心裏松了口氣,這應該是年前錦盛談成的最大一筆生意了。

“做得不錯,年終給你們包個大紅包。” 沈安途揮退了手下人,留自己和唐秘書等另一部電梯,打算離開中層會議室,回頂層的辦公室。

“叮” 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石曉東帶着一行人出現在沈安途面前。

“沈董。” 石曉東走出電梯,笑容得體,語氣熟稔,不知道這兩人關系的會以為他們交情很好。

“石總來用會議室?” 要比誰更會裝,沈安途還沒輸過誰,他的态度比石曉東更熱切。

“是啊。” 石曉東下巴一揚,示意剛剛萬鑫老總離開的方向,“沈董好大的面子,竟然把瑞乾的老熟人給搶了過來,不愧是沈董。”

沈安途哈哈笑起來:“過獎過獎,幹我們這行的嘛,不都是這樣?” 說着他收起笑容,放低聲音,意味深長地說,“聽說謝铎傷得不輕,那還不趁他病,要他命?當初我出事的時候,瑞乾不也照樣搶我們的生意。”

石曉東眼尾一縮,很快斂去情緒,笑道:“沈董很會把握時機啊。”

“過獎過獎。” 沈安途笑着與石曉東擦肩而過,往他身後的電梯走去。

石曉東卻突然伸手一攔:“沈董,之前西南邊的商業街全部都是由我負責管轄的,十多年都是如此,但今早卻突然有個不懂事的實習生跑過來說,西南片區給了吳總?這是什麽意思?”

沈安途表情驚訝道:“嗯?昨天石總開會沒來嗎?我們和幾位主管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認為西南那塊商區關系太……‘雜亂’,很多賬目說不清楚,正需要吳賀這樣雷厲風行的年輕人去理一理,大家都覺得很合适呢。”

石曉東咬牙:“昨天什麽時候開得會?根本沒人通知我。”

“沒人通知?那您可得好好管管手下人了,這麽重要的線上會議竟然沒人告訴您時間,這可真是……” 沈安途話頭一轉,“不過沒關系,石總年紀大了,正好把肩上的擔子卸一卸,我聽說令愛最近才得了個大胖小子?現在您可不有空看孫子了?石總,不用謝。”

沈安途笑着推開石曉東的手臂,臨走時眼神一轉,看向了他身後的女秘書,很是輕挑地眨了眨:“李秘書今天的裙子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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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很快閉合,載着沈安途和唐駿往上層去了,石曉東轉身看向身後的李秘書,眼底一片漆黑。

李秘書驚慌解釋:“我…… 我只給沈董送過幾次文件!石總您信我!”

石曉東的視線挨個掃過身後的手下。

“開會!”

今晚的宴會非常重要,是 Z 市所有有頭有臉的商業人士聚會的日子,由市政廳牽頭,變相把 Z 市所有有錢人聚在一起,暗中敲打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鼓勵他們來年賺更多的錢,為 Z 市創造更多的 GDP,每年的年前都有這麽一出。

這對于某些集團大佬來說是件非常不情願的事,因為在這個宴會上你會遇上自己的死對頭,而你們見面時即便在心裏把對方罵個半死,表面上還得相互尬笑吹捧,但又不能不去,非常難受。

前幾年沈安途都會盛裝出席,他在會場裏轉一個小時,就能給錦盛談成大幾億的生意,不過最關鍵的是還能偷看謝铎。要知道整個 Z 市都清楚他和謝铎的死對頭身份,很少有誰敢不知道死活地同時邀請他倆參加宴會,所以沈安途在公共場合遇到謝铎的次數很少,而一旦遇上,他必定要自己成為衆人的焦點。

但今年的晚宴不會有謝铎,謝铎還在 B 國,沈安途今早還拐彎抹角地問謝铎準備在哪裏過年,謝铎只給了他兩個字——“等我”。

在等了在等了,都等了大半個月了,情敵都幹掉一個了,還不回來。

沈安途對着車窗嘆氣。

“啧。” 身邊的虞可妍放下手裏的鏡子,“帶老娘出來參加晚宴就這麽讓你難以接受嗎?我哪點比不上過去你的那些姘頭?”

沈安途回頭掃了她一眼,繼續憂郁地看向窗外:“你的胸肌沒有他大。”

“放屁!老娘 36D!” 虞可妍對着鏡子挺起胸膛,把低胸的裙子前襟又往下面拉了拉。

很快轎車停在了宴會會場門口,沈安途推門下車,又轉到另一邊,頗為紳士地替虞可妍開了車門。

虞可妍下了車,理好自己的禮裙,挽上沈安途的臂彎,靠近他說:“今天是我作為錦盛準董事長的第一次登場,給老娘笑起來!”

沈安途恹恹道:“還沒進會廳,不見人不營業。”

兩人就這麽小聲說着話走進了會場,門童畢恭畢敬地替他們開了門,鼎沸的人聲和音樂立刻包圍了他們,沈安途如他自己所說,在見到人的第一秒就揚起職業笑容,這一刻他就是耀眼的沈凜,一身銀灰色挺拔西裝,配上他那張揚的臉蛋,立刻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多人直到跟沈安途打了招呼,才發現他今天帶來的女伴是虞可妍。

沈安途一路上聽到了不少有意思的竊竊私語,說沈凜可真有意思,和虞可妍在一起的時候宴會從不帶她,兩人分手以後卻突然結伴亮相,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沈安途自己也覺得有趣,但沒等他多聽兩句,虞可妍就拉着他接客去了。

宴會就是沈安途的主場,他從門口開始就忙碌起來,端着香槟一路跟人聊到會場正中。

大家都知道錦盛最近元氣大傷,沈安途在力挽狂瀾,恨不得跟在場所有老總簽合同,但的确又沒什麽人敢拒絕他,沈凜深得他爸沈開平的真傳,今天你拂了他的面子,很可能明天就會被搶走生意,也只有瑞乾不怕他玩髒的。

沈安途被人群圍在中間,和商人政客們把酒言歡,同以往所有的宴會一樣,他是衆人的焦點。

“程局他們好像還沒來?”

“嗨,他們哪年不是最後才到的?”

衆人正半真半假地抱怨,虞可妍卻示意他們去看會場另一邊的角落:“倒也不是都沒來,諸位看那邊,那是不是王副局?”

人們遙遙朝那個方向看去,只見一群穿着低調黑西裝的人圍在一起談笑,其中一位面對着他們的正是市政廳的王副局,沈安途端起酒杯道:“走,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于是一行人跟在沈安途身後浩浩蕩蕩地往會場另一邊走去。

虞可妍的緋色裙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她挽着沈安途,身姿搖曳地大步走着,走到一半,她身邊的人忽然突兀地停頓了半秒鐘,但也只有半秒,當她側頭想要從他臉上找出端倪時,卻什麽也沒發現,沈安途和身旁人談笑的表情無懈可擊。

虞可妍順着他的目光往前方掃視過去,一個高大的背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個男人正背對着他們和副局說話,他被一群人擋在裏側,但由于個頭過高,所以顯得有些突出,他們走近了虞可妍才發現,這男人一只手裏還握了根拐杖。

衆人不斷靠近的腳步聲終于驚擾了角落裏聊天的客人,他們紛紛回頭看過來,連同原本背對着他們的高個男人也驟然回頭。

英俊硬朗的面部線條,端正的五官,深邃的雙眸,因為側頭的動作讓他的頸部線條格外性感。

是謝铎。

沈安途和謝铎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這一刻原本熱鬧的宴會場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他們的眼裏只有彼此。

這個會場裏沒人不知道沈安途和謝铎是死對頭,兩波人同時尴尬地停在原地,最終還是萬鑫的老總提議說去休息區坐一坐,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哄着沈安途往另一個方向走。

沈安途和謝铎依舊在彼此對視,他們在衆目睽睽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偷偷地用眼神纏綿,就算錯開目光,空氣裏也仿佛還殘留着缱绻的愛意。

還沒走到休息區,沈安途便輕拍了一下虞可妍的肩膀,同時對衆人道:“失陪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間。”

虞可妍點頭應下,又用餘光去瞄會場的另一個角落,果然謝铎也已經離開了人群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沈安途并不是真想上廁所,他在洗手臺前裝模作樣地洗了老半天的手,始終等不到想等的人,他沸騰的血液一點點冷卻,十分鐘後,沈安途氣憤地走出洗手間,含在嘴裏的髒話就要脫口而出,突然緊急出口處伸出一只大手将他拖進了漆黑的樓道。

視覺神經無法立刻适應黑暗,沈安途還沒能所反應,就被人粗魯地推在了牆上,接着熟悉的香水味撲面而來,沈安途的嘴唇被濕熱的東西又狠又重地吻住了。

“唔…… 謝……”

“铎” 字直接被名字的主人用舌頭從沈安途的嘴裏搶走了。

熟悉的親吻激起了沈安途所有身體機能的回應,根本不需要大腦控制,他的雙手就自發環住身上人的脖子,整個人都挂在他身上,小腿有意無意地蹭着,像只撒嬌的貓。

不知道為什麽,沈安途突然回憶起過去的那些宴會,他和謝铎在會場上擦肩而過,謝铎冷眼掃過他,他則抱着女人張揚走過,他們看上去劍拔弩張,是決不該出現在同一場合的死對頭,可誰能想到他們彼此的內心都渴望着對方的注視,一輪明月挂在心頭遙遙十年。

好在這一次他們沒有錯過,往後也再不會錯過。

此刻,仿佛無數個時空重疊,曾經每一次兩人相遇的宴會場上,謝铎都會拉住沈安途的手,他們一起遠離燈光,遠離人群,然後躲在黑暗寂靜的角落裏縱情接吻。

“沈安途,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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